非常官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朱保佑!

作者 ︰ 金澤滔

王雁冰看不清金澤滔頭頂的繩子情況,但听聲音,已經吱吱呀呀地快要斷了。

金澤滔不用抬頭,也能清晰地听到頭頂繩子綻裂的聲音,剛才來回的晃蕩,再加上和尼龍繩接觸的崖邊嶁峋如刺,已經不堪重負,即將斷裂。

金澤滔在這瞬間,卻沒有心殞膽裂的恐懼,卻奇怪地想到了面無顏色,形容枯槁的老姑,想必在女乃女乃的照料下,一日比一日紅潤豐滿起來,也許會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老姑忽然睜開雙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母親,那將會是如何的喜悅和開心。

想到這里,他忽然笑了,如果笑容會發光,王雁冰必能發現他的眼角淌下的那一滴熱淚。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悲喜交集,時至今日,他並無遺憾,老姑已經歸家,家庭圓滿,王雁冰也已經安然無恙,但他卻選擇性地遺忘了,沒有他的家庭依然不圓滿,而且是個天塌地陷的不圓滿。

王雁冰眼己巴地希望捆綁著金澤滔的繩子趕快斷慧,金澤滔胡思亂想的時候還在半空中懸著,待他回過神來,繩子已帶著他往最初站立的岩塊蕩去。

金澤滔扔了練槌,雙眼死死地盯著溝壁那突出的一塊岩筍,只是剛才砸穿山甲時用力過猛,慣性拉著他很快就離開了在金澤滔看來,那鬼門關上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金澤滔雙手被那石筍割得鮮血淋灕,但一無所覺,他能感覺到腰間綁著的繩子的受力正逐漸減輕,當腰間的尼龍繩再也沒有貼身受力感覺時,就是他沉落谷底,生命殞落的時刻。

繩子帶著他繼續往穿山甲的死尸邊蕩去,金澤滔在擦著溝壁經過時,本能地雙手雙腳往崖壁用盡平生所有力氣猛力推去,方向一轉,往王雁冰所在的豁口飄去。

腰間一松,繩子斷裂,金澤滔死死地盯著那豁口,很怪,他只覺得這最平常不過的只是造型有些怪異的岩洞口,卻和腦中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聯系上,「兩手劈開生死門,一刀割斷是非根。「據說還是朱大和尚寫給屠夫的對聯。

生死之間,已經容不得他多想,弓腰束力,人如出膛炮彈一樣往那洞口飛去,金澤滔本能地蜷起身子,正如剛才的穿山甲一樣,兩手抱住臉,如滾球一樣,直往王雁冰那邊滾去。

金澤滔努力抬起頭,盡力避免臉部和岩面接觸,幸好戴著頂礦帽,很好地保護了腦袋,金澤滔放開雙手,四肢並用,拼命想剎住去勢。

王雁冰一時間還傻愣愣地不知所措,這和她設想的不一樣,金澤滔沒必要要受這麼大的罪,在這穿著鞋走路都絡腳的絡石上翻滾

金澤滔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往王雁冰撞去,王雁冰也努力伸手想抓住他,也幸好王雁冰這一抓,金澤滔才沒直接從另外一邊洞門口直接飛摔下去。

但去勢仍然凶猛,金澤滔不敢揪住王雁冰,以她的體重,也就輕飄飄不會超過百斤,不但與事無補,更會加重下落的慣性。

金澤滔此時頭腦格外的清醒,他一邊掙扎著往地上突起的石尖猛抓,一邊看向王雁冰,心里不由苦笑,只怕在這此刻,王雁冰還以為自己滾落的只是一個小山溝而已。

金澤滔四肢和石面摩擦終于發生作用,身體止剎在他墜落的那一刻,兩手正堪堪抓住洞沿。

金澤滔不敢歇力,生怕自己這一松氣,再也支撐不住,連忙四肢並用,在王雁冰的幫助下,身軀也終于爬上了洞門口。

金澤滔四腳四手張開,這才發現全身冷汗淋灕,也不覺得冷,只是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心里卻念了可︰老朱保佑!

王雁冰見金澤滔一雙手皮開肉綻,鮮血迸濺,忍不住心疼得直淌淚,嘴里卻念叨著︰「你咋那麼小心眼,就怕摔下去我會笑話你,死活都不肯掉,你看這要受多大的痛。」

邊念叨邊用尖石撕割裙邊,等金澤滔感覺有了絲力氣說話,王雁冰已經將他雙手包扎得扎扎實實,金澤滔這才感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忍不住啡牙咧嘴。

王雁冰心有不忍,嗔怪道︰「現在知道痛了,剛才那一滾球動作耍得挺開心的」

金澤滔也不說話,拾起她剛才割裙邊的那塊尖銳石頭,凌空往外拋去,兩人都側耳細听,坐在這里,除了些微的風聲,沒有什麼雜響,兩人就這樣傻呆呆地坐著,直到很長一會兒,也沒有回音從谷底傳來。

金澤滔咧著嘴笑說︰「要找這地方自殺,還真是折磨人,不花上十天半個月,還死不了。「話雖夸張,但用一句深不見底來形容橫門溝一點不過分。王雁冰一句話都說不上來,臉色也漸漸地白了。繼而周身打起顫來,卻低頭嚶嚶哭了起來,金澤滔關了礦燈,還真要感榭這頂礦帽,若不是他當鋼盔護著腦袋,估計就要開花了。

他輕輕攬過王雁冰,象哄孩子一樣用手背拍著她的後背,動作自然而又嫻熟,卻是他上輩子哄兒子入睡的習慣帶過來的。

王雁冰哭了一會兒,松開金澤滔的雙手,手背一抹眼淚,笑開了︰「早知道這樣,就不該打死這只小怪獸,還真要感榭它,要不是和它對峙,我早就跳下去找出路了。」

她還以為只要山溝總會有出路,只是後來見了這怪物,心里害怕溝谷低有什麼更可怕的怪物,這才打消了下去的念頭。

金澤滔只好想她解釋︰「這不是什麼怪物,是國家保護動物穿山甲,性情比你溫和,不會主動攻擊你。」

王雁冰惱怒地揮舞著拳頭說︰「要不是看在你是傷病員的份上,一定要好好教訓你,本姑娘哪不溫和了,我比穿山甲溫和多了,它敢威脅我,你看我都不敢去攻擊它。

金澤滔忍不住嘲笑︰「那是你害怕,你要知道這東西不會咬人,估計你早沖過去咬它了。」

王雁冰和穿山卑相遇的時候天還大亮,知道它全身披甲,就是想咬也沒地方下牙,翻著大白眼說︰「你才會去咬它,咦!你是一個人來找我的?不對啊,應該有人在拉你的繩子啊,繩子都斷了這麼長時間,怎麼沒人叫喚?」

金澤滔臉色一變,這才想起有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從上面掉落時,就沒呼救過。」

王雁冰有些迷茫︰「有啊,剛開始的時候從上面掉落下來時,感覺黑古隆冬的,心里害怕,喊過。「王雁冰說到這里,臉卻有點發燙,剛掉落時心慌意亂的,只顧著喊媽媽,這話卻不能說出來。

金澤滔接著問︰「那後來呢?」

王雁冰說︰「沒有啊,哪有時間喊救命,再說,我也不當這里有什麼可怕到喊救命的地步,當時眼楮漸漸地適應這里的光線時,就看到了對我虎視眈眈的那個叫穿山甲的怪獸,哪敢亂叫亂喊,就怕它狗急跳牆。」

金澤滔忍不住笑了︰「也沒听到外面的叫喚聲?」

王雁冰伸手去模金澤滔的額頭︰「你說胡話了吧,要是有聲音,我會忍著不吭聲,當我跟你躲貓貓啊?」

金澤滔模出電筒,幸好剛才翻滾時沒有甩落,兩邊打量了一番,這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在上面呼喊,下面卻一點也沒反應,而自己剛才在上面說話時卻象打雷一樣。

從頭頂岩石象裙邊一樣垂下的石簾就可以隱約猜訓到,這應該是外表粗糙,但構造精妙的鬼斧神工般的天然擴音、隔音的設施。

這個走廊一樣的小石窟前扁後圓,象極某種器官,難怪剛才一打眼就浮出朱大和尚的對聯,既對景,又擬物。

想明白了這點,他也不急了,反正自己從上面下來,所有人都看到,也不怕沒人施救,再說,躲這里可比外面暖和安全多了。

心情放松下來,金澤滔又重拾話題︰「天大地大,哪兒不好去呢?你怎麼就往這死窟窿里闖呢?」

剛才他觀察過王雁冰,除了衣裙襤褸點,人倒完好無損。有些地方還都露出了細皮白肉,幸好里面黑糊糊的,兩人倒也不尷尬。

王雁冰還是那句話,說了可不許笑話我,金澤滔爽快地答應了。

王雁冰說︰「上完了廁所,風雨就大了,我也就懵懵懂懂地亂走亂闖,分不清東南西北,抬眼看去,都差不多的,隱隱約約間,看到一戶人家,只是找了好久都是圍牆,心里想,這鄉下地方,還怕賊光臨啊,圍牆造這麼密實干什麼?」

金澤滔掩口忍笑。王雁冰繼續說︰「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缺口,也沒門,心里想,真是怪了,都不擋塊門板,你還圍什麼牆,一腳踏進去,就摔了個大馬趴。心里終于明白,原來不是人家不防賊,而是早挖了坑讓賊跳。」

金澤滔努力不笑出聲來,問︰「你當時真這樣想的?都摔哪?」

王雁冰有些惱怒說︰「說好不許笑的,我知道你忍不住想笑,要笑出來就不說了。」

金澤滔只好拼命地咳嗽,表示自己沒笑,王雁冰說︰「這一摔下來,就摔剛才你站的那塊岩石上,一時間,眼楮就象瞎了一樣,什麼也看不見,叫了一會兒,沒人接話,眼楮也漸漸地適應了這里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錯怪人家了,原來自己掉山溝溝了。」

(對于老朱保佑和小石窟的形狀,大家都是成人,就不用我解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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