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官道 第六百八十五章 兵戎相見

作者 ︰ 金澤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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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干部群眾心里是怎麼想的,黨委政府卻十分緊張,在轄區內出現村落械斗,沒有被成功勸止,年終責任制考核都是要扣大分的。

如果出現嚴重傷亡,就可能直接關系到自身的政治前途。

情況很快分別匯報到上一級黨委政府,最後一級匯報一級,電話直接由分管農業農村工作的陳建華副書記打到金澤滔這里︰「澤滔市長,群眾械斗,你們南門不認真勸阻,還鼓勵兩村擺開戰場,你這是想干麼?縱容群眾斗群眾,你這是犯罪!」

金澤滔呵呵笑說︰「陳書記,流言了吧,我縱容兩村械斗,誰說話這麼不負責任?我吃飽了飯沒事干,要拿兩村械斗來娛樂自己?」

陳建華說︰「但你沒有認真勸阻兩村干部坐下來協商解決,你這是坐視兩村矛盾發酵,如果真出了大事,你要負全責。」

金澤滔冷冷說︰「陳書記,我並不分管農業農村工作,我也不聯系洞頭鎮,我的所有使命隨著旱情的解除而自動結束,兩村械斗,和我金某人又有何相干。」

陳建華一時語塞,旱時由金澤滔臨時分管農業,臨時聯系洞頭鎮,這些都是以正式文件形式上報地委的,現在旱情都解除了,三路灣村和郎家村打生打死又干他什麼事。

陳建華氣急敗壞道︰「不管旱情有沒有解除,你惹的事,你自己擺平,你拉的屎,你自己擦淨。」

金澤滔不悅了︰「陳書記,什麼叫我惹的事,難道扁擔郎砸了三路灣村的老支書是我指使的?難道扒梁郎扒了老支書的房梁也是我指使的,或者之後的兩村拳打腳踢也是我組織的?倒是陳書記,作為跨縣市的兩村械斗。你才是要負責任的領導。」

金澤滔不輕不重地反將了一軍,跨縣市農村械斗,需要地委出面協調負責,這也是陳建華主動打電話給他的原因。

陳建華說一句,被金澤滔搶白一大段,氣得呼吸都不均勻了,道︰「在三路灣村和郎家村的兩村矛盾上。你沒有妥善處置好,這些後遺癥都是你留下的。難道不應該由你來終結?」

金澤滔認真說︰「陳書記,該我負責的,我會徹底負責到底,不該我負責的,也請不要亂扣帽子。」

陳建華道︰「不管怎樣,在處理兩村矛盾時,還是要一視同仁,不能有失偏頗,更不能厚此薄彼,公平正義無論在旱天。還是雨天,都是群眾渴求的光輝。」

金澤滔心里不屑,任何人都可以說公平正義四個字,唯獨從你陳建華嘴里說出,無端褻瀆了公平正義。什麼時候,公平和你陳建華劃等號了,什麼時候,正義被你代表了?

陳建華最後掛電話時氣呼呼地威脅了一句︰「可千萬不要弄巧成拙。」

金澤滔捏著話筒,心里冷笑,你大約巴不得我弄巧成拙吧。

兩村下了戰書要夜斗,這似乎成了轟動南門和 海的大事件,陳建華副書記後,兩縣市主要負責人都分別和金澤滔通了電話。

杜建學破天荒直接找上門來,這還是公安大樓倒塌後第一次進他的辦公室,神情有些倉皇,說︰「澤滔市長,三路灣村和郎家村是怎麼一回事,無論怎樣,都不能允許他們明目張膽擺開陣勢,這要置我們市委市政府于何地?」

金澤滔苦笑說︰「事先,南門和 海兩地公安機關,以及當地黨委政府都苦口婆心地做過工作,但結果你也知道。」

杜建學有些焦急︰「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兩村村民接戰,至不濟可以在村口布置警力,先應付了眼前再說吧。」

金澤滔耐心說︰「杜市長,我們的警力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恭候,他們完全可能在我們收隊後再組織械斗,如果是這樣,杜市長,那後果就更加不堪設想,從來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杜建學抿了抿嘴,苦惱說︰「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了一步,你這樣冒險讓兩村村民聚集一起,萬一最後無法竟功,代價就太大,這對你不公平。」

金澤滔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杜建學難得地關心一回,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能在這個時候,善意地提醒一回,內心他還是感激的。

他說︰「杜市長,你放心吧,我會盡力說和兩村,至少不讓他們最後兵戎相見。」

杜建學千叮嚀萬囑咐後離開。

曲向東縣長也很快也打來電話詢問兩村械斗情況,他說話仍然風淡雲輕︰「你這樣處理雖然有風險,但也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事不可為,就不要勉強,君子不立危牆,還是要小心為上。」

金澤滔笑說︰「曲縣長放心吧,兩村矛盾,唯有鑼對鑼,鼓對鼓,明火執仗對峙一番,才能達到治標又治本的目標,不解決他們的心病,無論我們怎樣煞費苦心,都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曲向東沒有再勸說。

天很快擦黑,金澤滔帶著翁承江緊趕慢趕,才堪堪在夜幕降臨前,兩村村村民約好動手的時間前趕到。

兩村的械斗戰場經過雙方協商,仍是選擇在村口的曬谷坪。

三路灣村的曬谷坪很開闊,不要說區區千余人,再來一倍的人數都裝得下,當金澤滔趕到曬谷坪時,雙方早擺開了陣勢。

兩村分別在曬谷場東西列陣對峙,當事者千余人,但看熱鬧的卻足有好幾千,密密麻麻地圍滿了南北兩頭。

有從南門趕過來看熱鬧的,也有從西橋趕來加油助威的。

遠遠佔據了有利位置看熱鬧助威的群眾,對兩村的武力值,不時地品頭論足。

除此之外,當事雙方的村民氣氛就顯得十分凝重。

兩村村民已經斗過兩回,雖然沒有出現重大損失,但雙方村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兩村堅持擺開戰場再戰一回,既有一雪前仇的意思,也有總決戰的意思。

多年來,兩村相鄰,因為爭水爭地等雞毛蒜皮的事情,平常就頗多齟齬,小榔頭郎世文不過是兩村矛盾爆發的導火線。

兩村也想借今天的總爆發來個了斷,今晚,不論勝負,至此罷休。

農村械斗,看起來血腥殘酷,但究其原因,有時候,甚至比個人相爭都還意氣用事。

金澤滔在東源看過太多的械斗,若論勇武,三路灣村和郎家村的械斗就有點小兒科了,東源械斗,哪次不是有血淋淋的人命墊底。

現在兩村都已經斗過兩回,才動用到刀具鐵器,算是斯文理智。

金澤滔到現場一看,所謂的刀具鐵器,都是些農具,鋤頭釘耙魚叉這是常規武器,再厲害一點的,就是農村里切豬草用的大鍘刀,算是大型武器。

至于西瓜刀,大砍刀這些城里面群毆經常出現的武器,這里沒有出現,其他如火銃獵槍,雙方都不約而同地沒有使用。

對這些鐵制農具,也不能掉以輕心,混戰中,不要說農具,就是拳打腳踢都能讓人喪命。

盡管兩村村民受現場氣氛感染,都不同程度呈現著病態的興奮和激動,但金澤滔還是暗暗松了口氣,兩村的矛盾並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兩村對峙不過十米,中間還不知被哪個好事者劃了條白線,作為楚河漢界。

金澤滔下了車,翁承江和邱海山都緊跟其後,此時,邱海山自覺地充當起臨時警衛。

柳鑫和柳立海兩位局長急忙趕了過來,雙方都調集了足夠警力以防萬一,哪怕金澤滔現場調解失敗,都有力量制止雙方混戰。

柳鑫看著兩邊蠢蠢欲動的村民,擔憂說︰「澤滔,你怎麼才趕過來,快點想辦法吧,現在箭在弦上了,等他們斗上,再強制勸阻,就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金澤滔搖了搖頭說︰「還真是奇怪,不就打個群架麼,四村八野就象趕市一樣,都往三路灣村趕,這路都快給堵死了。」

柳立海此時不樂觀了,道︰「對村民械斗,我們並不擔心會月兌離掌控,但有一點,我們事先估計可能都有些不足,現場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都有從眾心理,就怕受到刺激,該打的沒打起來,不該打的卻釀成血案,這一點,不能不防。」

兩位局長身後,兩鎮的黨委政府主要領導都在,許西書記神神道道地看著遠處正躍躍欲試的村民,心里面卻奇怪地想道,不知道等會兒打起來,會不會血肉橫飛,血流成河。

想象著血腥的場景,他內心不是恐懼,而是隱隱的興奮,這種興奮和眼前的金澤滔不無關系。

打吧,最好能斗個你死我活,死傷枕藉,只要自己在現場現身,哪怕最後尸橫遍野,血流漂杵,現場有三位副處級領導坐鎮,怎麼也輪不到自己負責。

而這樣的結果,對于眼前正指點江山的金澤滔來說,就是個災難,只要一個處理不慎,輕則丟官,重則追責。

金澤滔提出的現場調解兩村糾紛,在許西看來,簡直就是嘩眾取寵的自取滅亡。

只要制止了眼前的,兩村以後打不打關你什麼事,你又不聯系三路灣村,你又不分管農業和農村工作。

在許西眼里,金澤滔此舉,簡直就是政治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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