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慢慢睜開眼時,那雙黝黑如瑪瑙般的瞳中有著一層白霧,模糊而不真實,像在夢中一般。她的眸子上映出一張絕美的面龐,墨黑的頭發,墨黑色瞳仁。他在床邊對著她微微的笑著,笑容中透著如水般的柔情。
「葉微涼,你醒了?」
「顧總。」
葉微涼微微一動,仰頭望著眼前的人,烏黑的眼眸空洞而茫然,面色蒼白,神情中帶著無奈而悲涼的顏色。
「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是顧總?」
「是我。」
顧寒昕看著葉微涼的模樣,心猛然一沉。
「孩子沒有了,是不是?」
葉微涼直直地看著顧寒昕,可身上的痛楚讓她微微蹙眉。
「是。」
「葉微涼,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等睡醒了,那個男人就回來了。」
「什麼?」
顧寒昕伸手去將她攬入懷中,抱著她,身子一僵,墨眸晦暗如海,眼中的傷痛昭然若揭,他淡淡的道,「睡一覺吧,睡一覺就什麼都過去了。君傾城馬上就會從法國飛回來了,到時候,你就可以不怕了。」
松開手。
顧寒昕站起身。
仿佛那個擁抱對于他來說沒有半點的意義。
那一聲聲的君傾城我怕,烙印似的留在他的心頭。要多少的信賴,才會在那種時候,不斷的呼喊著君傾城的名字?
君傾城到底又做了什麼,才能得到一個人這樣全心全意的信賴?
「我不想見他。」葉微涼低聲笑道,那低低的笑聲卻讓人倍感蒼涼。可誰知,她笑著笑著,眼淚竟從她的眼角滾滾滑落,那淚落在顧寒昕的手上,好似無數細細密密的針般,深深地刺入他的心髒。
「你……」
葉微涼抬眸,隔著模糊的霧氣看著那男人,淡漠的說道,「顧總,謝謝你。我貌似又欠了你一份人情,這樣算起來,我要怎麼還呢?」
「葉微涼……」顧寒昕沉聲喚道。
「嗯?」葉微涼淡淡的應了一聲。
「振作一點,不管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你,還會有孩子的。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還未等他說完,葉微涼便打斷了他的話,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幽黑的睫毛上被淚水濡濕,她的語氣仍舊淡漠,「我不想為自己找任何的理由,是我的錯。是我,親手殺了我的孩子。」
顧寒昕微微擰了眉,烏眸似有著疲倦,嘆息道,「葉微涼,你好好休息吧,除了孩子,你還應該看到更多的。」
听著他的話,葉微涼鼻子微微一酸,「我……已經瞎了。」
她唇角微揚,淡淡的道,「顧總,我已經看不見了。」
她的眼楮還在,她的心卻已經死了。
還有什麼,比讓一個女人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還要痛徹心扉,還有悔恨的?
她那麼後悔,痛苦,掙扎。
她以為她懲罰了喬治,懲罰了自己。
可到頭來,她懲罰的,是一個無辜的生命。
叫她如何原諒?
叫她如何釋懷?
叫她如何再擁有一個完整的心髒?
「葉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