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石村在出羅曼城向東北十來里的地方,已經算是低語叢林的外圍了。
低語叢林位于阿爾弗大陸的中西部,方圓上數萬平方公里,它的東邊就是高聳的有「大陸屋脊」之稱的格爾斯山脈,西海岸吹來的暖濕的氣流和格爾斯山脈上流下的雪水,在這片平原上造就了密密的叢林、窪地和沼澤,里面充斥著無數的野獸、魔獸、毒物和諸如食人魔、豺狼人、沼澤魚人等低智的生物部落,它既是凶險的荒林,更是財富的寶地。
大陸西海岸的大量的佣兵和冒險者匯集到羅曼城,又從羅曼城分幾路殺向低語叢林,紅石村就是羅曼城東北方向的前行地,他們在叢林里采集珍貴的植物,狩獵凶猛的獸類,常常就在紅石村就地補給和出售,所以紅石村也吸引了許多的商隊、行會和公會,也有狩獵之神、藥草之神和旅行者之神在這里建立了神殿,這樣的繁華與其說是一個村,不如說是一個鎮。
紅石村因村口兩塊高達二十幾米的褐紅色的巨石而得名,村子的圍牆就倚靠著巨石修建,有學者考證說這兩座巨石的質地與格爾斯山脈主峰聖羅斯峰的質地一樣,但誰也說不清它們是怎麼能從兩百公里外的山上來到這里的。
維里安坐著波特老爹的牛車搖晃了近兩個小時,太陽快到頂了才到達村子,一路上老波特沉默得象石頭一樣,他想進入輔助系統,又不能集中精神,搖晃得不行。波特老爹還要去村外的采集點接運木材,就在大門外把他攆下車,塞給他一張指頭長的獸皮卷兒就走了,獸皮卷兒是維里安的身份證明,只簡單地寫著一行精靈文︰姓名︰維里安,種族︰人族,性別︰男,最重要的就是下面第一欄里蓋的一個魔法烙花印記,這就可以向當地領主和衛隊證明他服完了一次勞役。
維里安站在村口大門外,撫模著褐紅巨石,腦海中輔助系統剛提醒他「發現低含量赤鐵礦石,可收集物資1889單位」,不由一陣咋舌,盤算著要是在光天化日下把這巨石收走了會是什麼後果呢。
村衛隊有八十名人族,二十名精靈,名義上歸當地領主統領,一般情況下精靈衛兵是不參加這種輪值站崗的。
大門處站崗的兩個衛兵都認識,其中叫戴蒙斯的衛兵看他在那里發呆了好一會兒,就大聲招呼起來︰「小維里安,服役回來了,還怪想念大紅石呀。」他說的是人族語,人族雖然是精靈族的附庸種族,但在大陸上也是一個大族,有著自己的語言和文字,只是在精靈城主府上服役時被要求必須說精靈語罷。
另一個叫托比的衛兵扭頭看看村牆上沒有精靈,也笑著招呼︰「維里安,快回家去吧。」
「托比大叔,戴蒙斯大哥,你們好啊。」維里安有些激動地打著招呼,急忙向家里走去。
維里安的家在村東,要穿過整個村子,紅石村本地的人口大多是人族,認識的人很多,一路上熟識的人都和他打著招呼。
維里安背著鋪蓋卷,離家老遠就听見了叮當當的打鐵聲。
維里安的父親彼得長得高大粗壯,長年打鐵的生涯讓他的雙手青黑,不時地輕咳著,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已經有些蒼老了。彼得看見維里安的身影,驚詫地停下手中的活兒,接過鋪蓋卷,問︰「小維安,你怎麼提前兩個月回來了?」
「父親,我……我是因為精靈老爺讓我回來的,你看,我已經服完役了。」維里安他把蓋了花印的身份證明拿出翻開來給父親過目。
「回來就好,嗯,又長高了。」彼得用粗糙的大手揉了揉維里安的黑發,擁著他向鐵匠鋪後面走,
鐵匠鋪里還有兩個學徒,一個是十九歲的小維爾,一個是十三歲的比斯尼,兩人正協力打造一件鋤頭,都笑著打了招呼,手上的活計卻是不敢停。
鐵匠鋪後是一間雜料房,堆著礦石、鐵料、炭料和一些半成的農具、兵器胚料,穿過去就是一個小院,左右各有兩間房,左邊兩間房是彼得夫婦和妹妹奧蜜兒住,右邊兩間房,一間是廚房,另一間是維里安和哥哥比爾安合住,院中靠後門的邊牆根栽了兩株欗樹,一串串小小的黃花開得正艷。妹妹奧蜜兒才八歲多,一個瘦瘦的小不點,淺淺的黑發帶著淡淡的黃色,正在欗樹下揀花葉,嘴里嘰嘰咕咕著玩兒,維里安的鼻子酸酸地,靈魂因子傳過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他眼眶紅了。
奧蜜兒看見維里安,眨巴了幾下眼,就歡叫著沖了上來,一跳就死死地掛在他的身上,「噢……維里安,維里安,奧蜜兒想死你了……」
「噢,我的女神,」媽媽斯菲佳站在廚房門口,驚喜交加地用雙手堵住了嘴,不過四十多歲,本是黃色的長發己有許多的花白,她快步走過來抱住了兒子和女兒,「感謝女神,我的小維安回來了。」
一家人在一起絮叨著,維里安簡單說了說自己的服役經歷,也沒說自己被負能量沖擊的事情,只說是由于表現好,精靈小姐開恩所以提前回來,這種事以前也有過,所以彼得夫婦也就相信了。
問起哥哥比爾安,才知道比爾安在他走後兩個月就去服第二次役了,由于哥哥堅持不要父親給領主繳納擇地費,據說是分配去了北地的聖橡葉軍團服役,那可是要和凶殘的獸人開戰的前線軍團啊,一家人說起來又不免一陣擔憂。
彼得又到外面鋪子干活去了,媽媽拿來了一大碗木薯湯和兩個麥餅,硬讓兒子吃喝了下去。才讓出門。
維里安牽著奧蜜兒,拿上身份證明去村南的紅石村領主奧斯丁爵士府上登記。以後兩年內就得受爵士府的支配,參加統一的軍事訓練和接受臨時性的差役。
奧斯丁爵士也是人族,據說是第五級青銅初階的戰士,原本是東大陸雷鳴高地人,因為在二十三年前的第三次獸人戰爭期間拼死保護了一個高等精靈法師,才因功得爵士位,受封紅石村。因為在戰爭中丟掉了左眼和兩根指頭,加上戰場上百死得歸的血腥殺氣,村里幾乎所有人都很是畏懼這個領主。
不過維里安並沒有見到爵士,副書記官德蒙——一個綠頭發的人族與精靈混血的青年半精靈,穿著藍色的二級法師式樣的長袍——接見了他,德蒙對著身份證明上服役的魔法印記念誦了幾聲,打著手勢一指,喝道「偵測靈光」,印記立時閃出了一陣微弱的白光,這就說明服役印記是真實的。
維里安感覺到奧蜜兒有些害怕,她死死地盯著半精靈,萎縮著小身子,牽著的小手變得有些僵硬。他連忙模著奧蜜兒的淺發安撫著妹妹,心里也有些激動,雖然記憶中有精靈法師艾薇兒施展一些法術的印象,但這是自穿越以來,第一次親眼看見魔法,他在心里暗暗發問︰「輔助系統,這個法術怎麼樣?能不能教我?」
「尊敬的主人,這只是零階法術‘偵測靈光’,用于辨別一個物體是否魔法物品,當你建立起一級魔法行會,生成魔法書後自然可以習得。」
一般來說,精靈族是很少和他族通婚的,但凡事總有意外,由于精靈族生殖力低下,精靈神系反對墜胎,在一千三百年前,精靈主神瑟拉妮曾頒布神諭,禁止無理由殺死精靈與人族、矮人族等秩序種族混血的半精靈,並宣布精靈神系接受這些半精靈的信仰,長久下來,大陸上的半精靈也不少。這些半精靈多少總能遺傳到一些精靈的魔法天賦,雖然不為精靈喜歡,但在法師、學者、管理等等領域,半精靈已經嶄露頭角。
德蒙又翻出一本冊子在里面劃拉了一下,吩咐維里安以後每周一和周五參加村衛隊組織的戰士訓練,就算完事了。
出了爵士府,維里安帶著妹妹到藥草之神菲迪亞東的神殿禱告了一次。由于鑄造之神在紅石村沒設立神殿,兄妹三人都沒有跟隨父親的信仰,而是和媽媽一樣信仰了藥草之神。當然奧蜜兒才八歲,一般人族要到十二歲才會選擇自己的信仰,她還算不上是信徒,只是神殿也不會拒絕這種潛在的客戶,反而經常會拿出一點麥餅或面包來招待小客人。
和大陸所有的神殿一樣,紅石村藥草之神的神殿建立得比周圍地面要高出地面九個台階。白色的寬而高大的牆壁上有各種珍貴藥草的浮雕,菲迪亞東的神像是一個男性中年精靈的形像,右手持著常見的藥鏟,左手撫著藥兜,雙眼凝視前方,全身自然地散發著白色的光輝,威嚴靜穆,栩栩如生。
藥草神殿的主持牧師是一個青年的女性精靈,名叫艾迪倫•坎尼恩,常年穿著白色的牧師袍,黑鐵高階四級牧師,身材是精靈們常有的窈窕婀娜,作為一個牧師,她眼里很少有精靈們常見的高傲之色,以前的維里安很喜歡她。
艾迪倫正跪在神像前禱告,這也是牧師們修行的常態。
維里安帶著妹妹跪拜下去,雙手交疊撫在胸口,閉上眼楮輕聲禱告︰「偉大的藥草之神菲迪亞東,我主,你以草為藥,你救治世人,你的憐憫照耀凡人,你的道路我必遵循,我的一切榮光必歸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