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北風呼嘯,六騎高大的戰馬迎風馳上一處山崗,為首一人掀開頭上的斗篷,回頭問道︰「還有多遠?」這是維里安,帶著阿諾、約翰、馬克和馬丁,還有一人,三十歲左右的漢子,長得精壯結實,青銅初階戰士,名叫比尼,在村中威信甚高,這卻是來給他們作向導之用,「領主大人,下了山,過谷就是。」
維里安自從听說杜明斯與周近山寨匪徒有往來,就已經存下心來,打听模清周圍的**情形,這是必須有的功課,比尼來投,說起來卻對周圍數百里地形和勢力都極為熟諗,正合維里安心意,這便一行六騎,直奔距村最近的黑鴉嶺山寨而來。
黑鴉嶺位于白莎村東北向三十來公里,深入肯特山脈之中,地勢隱蔽,盤據著兩百多盜匪,都是生活不下去的平民或是犯事的冒險者,平時也多在山中打獵,開闢農田,種植作物,並不騷擾周圍的村鎮莊園,出則遠至南邊商道劫掠行旅商隊,非危急之時並不傷人性命,說來也算義匪一流。
馬下山崗,直驅入谷,前方迎面一壁數百米高的山崖陡立,仿佛遮蔽了半邊天空,崖下才是一座百多米高的山嶺,樹木很是蔥郁,細看才見有木屋散布其間,一條隱隱約約的小路從山谷中環繞上嶺。
六騎沿著小路直踏而上,半途中就听嶺上有人喝問︰「什麼人?停下!」
馬克和馬丁長身而起,腳點崖壁,直從陡峭的山石間竄了上去。維里安先激發了「力場防護」,又施展「飛行術」,沖天飛起,直過山嶺數十米高的空中才停了下來,細細俯看。
只見嶺上甚是開闊,直綿延到山崖左後,方圓大約三、四平方公里,竟有一百多間房屋,絕不止兩百多人的規模,而且看情形再來三、四百人也盡可居住,嶺邊憑山勢修有柵欄,倚著兩棵相近的白楊樹建了一處平台,竟作為哨塔使用,平台上有三個青年人族,都佩有劍盾,正拿出半塊鐵鍋敲打起來,向山寨示警。
馬克和馬丁已經上到嶺頂,馬克一躍而上,也未出劍,只輕輕兩掌就將兩人擊昏,探手扼住了剩下一人的咽喉。這時,嶺上眾人都被驚動,紛紛從各處涌出,竟然間雜著許多的婦女孩童,一時呼爹喚娘之聲大作,渾不似一處山盜匪寨,倒如普通的山村受襲景象。
維里安飛了下去,落在楊樹平台之上,靜靜等著,馬克將手上的青年拋了下去,一片驚呼聲中,馬丁揚手便輕輕接了下來,放在地上,跟著兩個被打昏的青年也被扔了下來,一會兒悠悠醒轉,三人面面相覷,身子動了動,見馬丁並不攔阻,灑開腿就跑了過去。這時,阿諾、約翰和比尼也策馬上來了,一劍劈開木柵,直奔到樹下,跳下馬和馬丁站在一起。
片刻之後,老殘婦孺都躲藏了起來,兩百多名精壯漢子終于排出了隊形,也許是受這邊數人的影響,一時靜肅無聲,反騰顯出一片山盜好漢的凶悍殺氣。
維里安揚聲說道︰「我是白莎村領主維里安,還請黑鴉嶺首領湯納森一見。」
人群中分,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衣漢子走了出來,他的身材極高極瘦,臉龐也是長長的馬臉,用一條黑布包裹著右眼,只剩下一只左眼,提著一枝長矛,竟是少見的槍戰,白銀中階的實力,他就是湯納森,他身後跟著兩個雙胞胎兄弟,都持著長劍和鋼盾
湯納森上前兩步,就說道︰「白莎村與我黑鴉嶺向無交往,領主為何而來?」
維里安笑道︰「我此來並無惡意,且先讓我兩個手下為湯納森首領表示一番誠意。」他微微揚了揚下巴,馬克會意,取下背上的大劍,縱身揮劍,一道金黃色的劍光飛射而出,劍光浩蕩如輪,砰然一聲擊中十米外的一塊人高的巨石,堅石中分跌開。
馬丁取劍在手,看了看沒見什麼好的目標,只揮劍前斬,同樣浩大的金黃劍光斬下,地面上出現一道十米長的深溝。
兩道劍光引起一片驚呼︰「黃金階!是黃金階的劍士!」一時間嗡嗡不絕的驚嘆聲大起,緊跟著人們才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時,聲音立時小了下去,不一瞬,就變得一片死寂。
湯納森知道單憑一個黃金階劍士,自己這方就毫無還手之力,實力比人強,半點來不得虛假,暗嘆一聲,苦澀地說道︰「領主大人的誠意十足,湯納森心領了,大人可是有什麼事,需要黑鴉嶺去辦,還請吩咐。」
維里安從平台上飛身下去,淡笑道︰「首領不用擔心,我此來決不會為難黑鴉嶺,還請讓我們單獨談談,可好?」
湯納森當下就讓眾人散開,請維里安進屋說話。
安坐之後,維里安直接說道︰「湯納森首領,我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用黑鴉嶺這塊寶地培養一些人才。」
湯納森松了一口氣,各地領主培養私軍是很正常的,也有許多超額的名額假托在外,一個爵士又能養得起多少私軍呢。
維里安微微一笑,繼續道︰「不過,為了這件主要的事能更好完成,這就必須將黑鴉嶺掌握在我手中。」
「首領不用著急,听完我的具體條件,再發火也不遲。」他伸手虛按,制止了怒目而視的湯納森,說道︰「第一,我會讓人送來一些孩童,派專人前來教導讀書、寫字和武技、魔法,不會佔用黑鴉嶺一分錢物,相反,嶺上人家有適齡的幼童可以跟著學習;第二,黑鴉嶺一切的獵獲產出和物資購買只與我的獅鷲旗商會進行交易,商會也將保證以最公平的市場價買賣,我也不會收取黑鴉嶺一分錢稅;第三,黑鴉嶺今後除了我的命令,不得再外出劫掠,黑鴉嶺內部事務還是由首領負責,我不會亂加干預。」
湯納森思考了許久,其實這三個條件一點也不苛刻,因為黑鴉嶺之所以冒險劫掠商旅,說到底還是因為生意渠道上被各商會把持了,幾乎是約定俗成一般,所有商會跟山寨這樣的非法組織作生意之時,都是拼命壓榨,低進高出,這才是導致黑鴉嶺貧困的主要原因。若非如此,在大山里自勞自收,又沒有領主和帝國的各種稅繳,最多只要買些鹽、鐵、布、陶這些東西,怎麼會貧困到非得冒險外出的地步?
他沉聲問道︰「這個第二條,如何才能保證以市場價公平買賣呢?」
「嗯,這個我只能說以我的信用來保證了,如果首領發現商會有不誠信的經營,盡管來找我便是,至于我的信用如何,日久見人心,首領以後自會明白。」維里安微眯了一下雙眼,「不過,現階段,首領就算不信,我想也沒有辦法。」
湯納森自然明白,他所說的‘沒辦法’,這可不是維里安沒辦法,而是指湯納森自己沒辦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條件盡管很寬松,也還是相當被收編一樣,他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向維里安鄭重行禮,道︰「湯納森參見領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