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市人民醫院三六一號病房,郜林看見門口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孫偉,像是幾天沒合眼一般,孫偉臉上透露出一種濃濃的疲倦之色。
另一個是陳靖,他的頭發微亂,精神萎靡,像是受了什麼巨大打擊一般。
「林子。」看見郜林走來,孫偉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听到了孫偉的話,陳靖也是抬起頭,看向郜林,嘴巴微微蠕了蠕,似乎想說什麼,可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
像是沒有听見孫偉的呼喊一般,郜林慢步走向病房前面,隔著玻璃窗,看見床上躺著一個嬌弱的女人。
此時,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狀態,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任何一絲血色,原本一張清秀的臉龐,也變得老色非常,就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般,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郜林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那個青春、活潑的女生,那個在他幾近冷漠時,一直陪伴在他左右,逗他開心、逗他笑的女生,那個立志要為他寫一本,只屬于他的書的女生,那個時不時就從背後跳出來,抱著他的腰的好動女生,那個……往昔的片段,如電影一般,在腦中閃爍,心中的痛越而不能承受,就像是心髒被一點一點的撕裂般。
「林子。」看見郜林突然在玻璃窗前面踉蹌了一下,孫偉趕緊跑過去將他扶住。
郜林定了定身子,遽然扭頭向陳靖,一把將孫偉推開,兩步沖向他,直接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摁在牆上。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眼楮怒紅著,郜林幾近咆哮著道。
「林子。」看見郜林的動作,孫偉扭身就跑了過來,想拉開他,「這不關陳靖的事。」
「不關他事。」郜林怒然回頭,看向孫偉,眸子里射出駭人的光芒。
「是若然讓我不告訴你的,所有的事,都是假的,她跟根本沒有跟我再一起,更沒跟我上過床,我們……」
「 。」
郜林揚手就是對著陳靖的臉龐一拳,力道之重,頓時將陳靖整個左臉都砸得飛速浮腫起來,一絲血跡更是從嘴角邊溢出。
「這樣騙我,你們很開心嗎,很了不起嗎,很偉大嗎。」郜林怒吼著道。
「 。」
陳靖抬手猛地一拳砸在郜林臉上,將他整個人都打退幾步。
「你以為我想嗎,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做嗎,若然那晚得知自己患上了先天姓遺傳乳腺癌惡化後,苦苦哀求了我三個多小時,不讓我告訴你,你說我能怎麼辦。」
「對,我是喜歡若然,可又能如何,她愛的人,始終是你,始終是我的兄弟。」
「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嗎,你能體會那種違心背叛兄弟的感覺嗎,你知道,若然有多愛你嗎。」
陳靖對著郜林怒吼道。
似乎听見了他們的聲音,附近許多病房的病人都走出來瞧看。
同時,一名護士小姐也是趕了過來。
「先生,這里是醫院,請不要大聲喧嘩,影響病人休息。」
郜林又想撲沖過去,卻是被孫偉一把抱住。
「林子,你先冷靜一下。」
且在郜林想掙開孫偉時,突然听見張若然的病房里響起一陣鈴聲。
郜林三人趕緊望了過去,卻見張若然醒了,剛才的鈴聲,就是她按的。
「林子,她醒了,若然醒了。」看見張若然醒來,孫偉頓時興叫起來。
原本走來警告他們的護士在看見張若然醒來按鈴後,也是快步推門進去。
郜林想跟著進房,卻是被護士小姐回頭給攔住。
「對不起先生,重癥病房,閑人不能入內。」
「護士,讓我們進去看看吧,若然一直想見他一面。」孫偉指向郜林道。
護士小姐上下打量了郜林一下,接著道︰「那我先問一下病人。」
說罷,她進入房間,就將房門給掩上。
也就是大約十幾秒左右,護士小姐就開門出來,對郜林道︰「你是郜林。」
郜林點了點頭。
「病人同意見你,不過,病人處于重患期,你進去後,不要大聲說話,更不要讓病人有過激的反應,保持她的情緒。」
郜林也不說話,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一走進病房,郜林就看見,張若然半躺在病床上,往昔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子,已經不復任何光彩,正定定地看著他。
與她對視了將近幾秒,郜林這才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每邁出一步,郜林都覺雙腳格外的沉重,就好像是綁上了千斤沙袋一般。
拉過床邊的陪護椅,郜林在椅子上坐下。
張若然沒有說話,一雙眼楮,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郜林身上,一滴又一滴淚水,如泉涌般從臉龐上流下,滴落在胸口的病服上,化作了一點點濕跡。
「為什麼不告訴我。」看著眼前憔悴得厲害的女人,郜林只覺眼楮模糊一片,伸手過去,抹了抹對方臉上的淚痕道,然而,他越抹,發現對方臉上的淚水越多,就好像是失控的水閥一般,怎麼抹都抹不完。
「你恨我嗎。」低弱的聲音,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
「恨,這輩子都恨。」郜林哽咽著道,眼中模糊得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听見他的回話,對方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加厲害了,瞬間就滴濕了胸前的病服。
「林子,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的。」說完這話,張若然就劇喘了幾下,略顯水腫的膚色依稀可見一條條青筋。
「說這些,有用嗎。」收起濕潤一片的左手,郜林看著對方道。
張若然掙扎了兩下,似乎想在病床前面的台前拿什麼。
「那,書。」掙扎不起來,張若然微微抬起右手,指了一下小台。
郜林朝小台看了過去,卻見桌面上,放著一本厚厚的書。
拿過那書,卻見封面上寫著幾個鎏金大字‘我的男友19歲’,書面下邊的署名是︰愛他的人。
只是看著這是,郜林的眼楮更是熱得厲害。
「林子,我做到了,我說過的,我一定要寫一本你的書,一定屬于你和我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