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睹張若然離世後,郜林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呆呆地看著床上張若然的遺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名護士就進來了,通知悲傷過度的張添福去辦理死亡證明。
等張添福幾人出去,郜林也毫無所覺,腦子里,一直閃著往昔與張若然在一起的情形。
為了不讓他孤單,張若然整整一個暑假都沒有回家,一起陪他在外邊打零工。
為了不讓他自卑,張若然從來不會與他去逛大商場或者要他買名貴的東西。
為了不讓他被雨淋,張若然在沒下課之前,就偷偷淋雨跑回宿舍,給他拿來了一把小花傘。
為了不讓他心里有壓力,張若然從不在他面前顯示她的優秀。
為了讓他喜歡,張若然毅然放棄了自己的業余愛好,每天陪他玩《魔獸爭霸》。
為了替他省錢,張若然在吃飯時,從來不讓他一個人付錢。
為了給他買一套新衣服,張若然好幾個月都沒買化妝品。
為了逗他開心,張若然不顧形象地在自己的秀額上,寫了一個‘王’字。
為了能與他再一起,張若然舍棄了自己鐘愛的舞蹈課程,與他一同選修了最為枯燥無味的文學賞析。
……張若然,張若然,張若然……心里每默念一次這個名字,郜林的心髒就好像是撕裂了幾分,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張若然,我怎麼配得上你的愛,我拿什麼來對你說愛。
任由著淚水在臉龐流淌,郜林就想伸手拿開張若然臉上的白布,最後看她一眼。
突然,他就看見白布下方那只縴手的食指顫動了一下,雖然動作很是細微,可郜林還是明顯的看見了。
「嘀,。」
房里的心電儀突然響了起來,就好像是一道驚天雷鳴般,在郜林心中隆隆回響。
「醫生,醫生。」一見此景,郜林頓時大喊著沖出病房。
「吵什麼呢,人家病人不要休息嗎。」在外邊值班的一個護士從一間病房探出個頭來斥聲道。
「心電儀跳了,心電儀跳了,若然活著。」邊大聲喊著,郜林邊沖向那名護士道。
「什麼。」護士小姐一愕。
「若然沒有死,若然沒有死,快叫醫生。」郜林沖到那名護士的前面快聲道。
「先生,你在開玩笑嗎,三六一號病人已經停止心跳了。」護士小姐顯然是不相信郜林的話。
「她的心跳又恢復起來了,我剛才看見她的手指在顫動。」郜林幾乎是顫抖的道。
「先生,你確定自己沒事嗎。」護士小姐顯然是不相信,以為郜林受了刺激,腦袋不正常了,三六一號病人,她是親眼目睹其停止了心跳,而且,經過搶救都無計可施,已經是絕對的死人了,怎麼可能又恢復心跳。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郜林硬是將護士往張若然房間方向拉去。
護士小姐將信將疑,只好配合著跟著郜林前往。
像是听見了郜林的喊聲,附近幾個重患陪護人員也從各自病房走了出來瞧看。
「啊。」一被郜林拉進張若然的病房,看見病床邊的心電儀詭異地跳了起來,護士小姐不由驚叫了一聲。
「這…這怎麼可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心電儀,護士小姐快步走向病床邊,掀開蓋住張若然臉龐的白布,探向她的脖脈。
「這…這是真的,還有心跳。」探出張若然脖脈在微弱的跳動,護士小姐整個人都驚呆了。
「護士,快去找寧醫師。」見護士小姐在發呆,郜林立即喊道。
旋即,護士小姐就回神過來,扭身快步跑出病房。
郜林兩步走到床邊,伸手就抓住張若然的縴手︰「若然,你一定要挺住,我們還有很多話沒說,還有很多事沒做,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就離開我呢。」
且在這話落下,心電儀里原本平緩的心電圖,頓時變得規律了起來,而且顯示得更加強勁。
同時,像是回應一般,他手中那只縴手,又是顫動了一下。
「你說過的,沒有我的世界,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可對于我來說,沒有你的世界,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呢。」緊緊地捂著那只縴手,郜林顫聲道。
似乎過了兩秒,又似乎過了兩個世紀,張若然那雙緊閉的眼角邊,緩緩流出一道水光,接著,那對合起的長睫毛,微微顫動起,像是想努力張起來一般。
郜林緊緊地看向那雙眼楮,他在等待著,等待著那雙眼眸,能再次睜開,等待著,能再次看到那種充滿愛戀的眼神。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細長的睫毛足足顫動了半分鐘,一雙空洞的眸子才緩緩睜開。
只是看了一眼,郜林再也壓抑不住眼中的熱流。
「我就知道,你不會就這麼丟下我不管的。」泣然著,郜林對著睜開眼楮,正定定地看著他的張若然道。
嘴唇微微蠕了蠕,張若然想說什麼,可卻是沒能張嘴,只是一盡地流淚。
「讓一讓,讓一讓。」門口適時響起寧醫師急促的聲音。
頓時,圍在房門外邊的看護人員紛紛讓開一條道路,讓寧醫師以及兩個護士走進病房。
快步走進病房,看見已經睜開眼楮的張若然,寧醫師頓時一愕,他完全沒有想到,之前已經被他宣布死亡的病人,如今卻是奇跡般的蘇醒了過來。
像是不敢相信般,寧醫師抹了抹眼楮,又看向旁邊的心電儀,卻見里邊顯示的心電圖跳動得非常平穩。
「奇跡,這簡直是奇跡。」只是看了一眼心電圖,又看向病床上在流著淚的張若然,寧醫師喃聲道。
很快地,他就回神過來,對著郜林道︰「先生,你先出去一下,我們為病人充氧。」
聞言,郜林也不想耽誤醫生們搶救張若然的時間,點了點頭,對張若然道︰「若然,為了我,你一定要挺住。」
像是回應一般,張若然那蒼白無血色的嘴唇又是微微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