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看到在桌面肆意流淌的茶水和浸濕了的合同,趙佩佩驚慌的叫了一聲,趕忙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好像生怕灑在桌面的水會濺到她高檔的衣裙上。
退到距離桌面一尺多遠的距離後,趙佩佩才穩住腳跟,站在桌旁看了一眼桌面的慘狀,隨後垂下眼簾,雙手不安的絞著裙擺,小心翼翼的轉過身,身子轉向許建業所坐的位置,不敢抬眼看他,埋著頭,可憐兮兮的怯懦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老公,人家也不知道會這樣啊,真的……」
說到這,她吐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若不可聞的喃喃著,「我是生你的氣,才來搗亂的,可是剛才的事真的是個意外……」
意外?
好笑!好一個「神奇」的意外啊!
簡妝在心里冷笑,雋秀的臉龐逐漸染上一層寒意,雙目死死盯住趙佩佩,眼神凜冽的宛若鋒利的刀刃。
那紅茶杯做工精致,有特質的防滑杯把,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手滑打翻茶杯?明顯是故意的!
在場其他人也都把視線鎖定到了趙佩佩身上,會議室一時間內安靜如夜,除了趙佩佩的怯懦聲外,再也听不到別的聲響。
「佩佩……!」許建業溫潤儒雅的俊顏終于僵硬了,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抬起頭,褐色的眼眸中不在流露溫和,眼底盛滿了慍怒,目光森然的盯著趙佩佩,唇瓣一張,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和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趙佩佩委屈的把頭抬起來,快速的瞄了一眼許建業,然後趕緊低下頭,委屈的囁喏著,「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了……干嘛還要對我這麼凶。」
一旁的沈方早就走過去,拿著手帕小心的去吸拭合同書上的茶水,但由于茶杯扣下的地方正好是許建業簽名處,茶水直接將許建業的筆跡暈開,簽字模糊成一片。這個合同,不管怎麼補救,也都是廢紙了。
「去給阮總賠禮道歉,阮總原諒你了,這事情就算了。」許建業薄唇一張,冰冷的聲音又繼續吐了出來。他像是真的動怒了,平日里對趙佩佩寵愛有加的她,今天絲毫不買趙佩佩的帳。
「老公……」趙佩佩埋下去的視線立即重回到許建業身上,帶著美瞳的眸子慢慢沁出了一層霧氣,睜著一雙淚光瑩瑩的眼,期期艾艾的凝視許建業,「我……你不要生氣,我給阮總道歉還不行嗎?」
說完這話,她一手扶著腰,一手撫著隆起的小月復,朝坐在對面的阮少逸輕輕俯;「阮總,對不起,這事都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弄濕合同的,請您原諒我的大意。」
「哎呀……」阮少逸如同被刺扎了到一樣,立馬站起身,伸出雙手做出欲攙扶趙佩佩的姿態,一邊又大皺眉頭的看向許建業,為難的說,「許總,您看您這是做什麼?根本不用您夫人道歉,一個意外而已啦,何必這麼計較呢?不就是合同書弄髒了嗎?趕緊復印一份重新簽約就行了。」說著,阮少逸眼眸一轉,給簡妝使了個眼色。
簡妝立即會意,站起身就往會議室角落的復印機走去。
「阮總,您人好,不計較這個,可是我計較。都怪我平時太寵著她了,這會議室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驕縱成今天這樣。不識大體,輕重緩急都分不清楚,這合同哪能隨便亂翻。我要是不今天說說她,怎麼對得起您親自前來簽約的美意?」許建業臉色陰沉,縱然已經慍怒,可腦子卻依舊很冷靜,嘴里的話說的極為精巧,「是我這邊出了錯,怎麼再能麻煩您的人干活?沈方,趕緊照著另一份合同復印一份拿來。」
許建業的話音還沒落下,沈方已經先一步走到復印機旁,接過簡妝手里的文件開始復印了。
「其實都是小事。」阮少逸舒展眉頭,慢慢坐下來,唇邊蕩漾開一抹和善的微笑,寬慰道,「許總不要在生您太太的氣了,意外嘛,難免發生。而且,貴公司向來是業內出了名的講信用,和您合作,我很放心。」
……
兩人一來二去,又開始談了起來。站在一旁的趙佩佩被冷落到一旁。
幾分鐘後,當復印件打出後,許建業這才不悅地轉過眼,吩咐趙佩佩︰「以後不要沒事就到公司里來了,孩子滿上就要7個月了,有時間就多在家里听听胎教。」
趙佩佩眼角噙著淚水,默默點了點頭,沒有了來之時的儀態萬千,神色黯然的離開了會議室。
整個過程,簡妝一言未發。其一,是她只是助理,沒她說話的份,其二,她也實在不想和正在裝可憐的趙佩佩說話。
她認識趙佩佩三年,趙佩佩最拿手的不是撒潑,而是示弱,最會一臉無辜的扮委屈,裝可憐,撥人同情、信任。
她當初就是被趙佩佩騙了,才會和這種豺狼為友。
至于許建業對趙佩佩的態度,依她推測,不見得是許建業真的動怒,而是半真半假的斥責趙佩佩一頓,既恰到好處的給趙佩佩囂張敲了警告,又充分的給了阮少逸面子。
因為,許建業和阮少逸都不傻,同為商人,只會一個比一個精明。趙佩佩那點小把戲,連她都看出來了,那他兩人怎麼會看不出?
只不過,他兩都是聰明人,都沒有戳破而已。
至于趙佩佩,估計上次和趙佩佩引發口角之爭後,就結了怨。趙佩佩心思多,肯定不願許建業和鴻天合作,既然攔不住合作,那她為了出氣,自然回在簽約的時候,出來搗亂。
醉翁之意不在酒。簡妝猜想,趙佩佩搗亂的意圖,不是真的要阻止簽約,而是直接向自己警告︰她趙佩佩不是那麼好得罪的!
果然,這個猜測是對的。她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充分的印證。
因為,就在簡妝下班後,在鴻天公司門口,在一樓大門等候已久的趙佩佩,攔住了簡妝的去路。
「簡小姐是嗎?」趙佩佩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衣服,穿著韓款的粉白色蕾絲連身裙,像個貴族名媛一樣優雅的伸出帶著鑽戒的玉手,攔住簡妝的去路,然後輕笑著說,「可不可以和你找個地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