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章︰。
——不幸的事情即便成為記憶,留下的傷疤也會永久存在,時間可以過去,可唯獨傷疤過不去。——*
一頓飯下來,簡妝幾乎沒吃多少。
後面的時間里,都是阮寒城和簡寧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興致勃勃的對話。兩個人宛若多年不見的好兄弟那樣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的說著許多事情。從以前兩人在軍區檢閱時認識,談到對于未來的憧憬和職業規劃,再到當下時局的發展和經濟的未來。再到後來,談的都是讓簡妝听來很難懂的國際政治,談論了世界第一大國和島國的聯合計劃,以及壓制大陸地區經濟貿易增長的一些事情。
國內的經濟,簡妝尚且還能明白幾分,但是一听到後面兩個人熱情理智的大談國際政治,勉強听了一會兒,就已經是一頭霧水了。
他們兩人的交談範圍太廣闊了,從伊拉克和美國的戰爭談論到了伊朗,再到阿富汗的駐扎美軍遲遲不予撤退的問題討論了許久,然後又講到東歐國家和亞洲。他們的言談之中,時不時還會蹦出幾個簡妝听都沒听過的國家。
女人和男人有很大區別,女人關心的焦點範圍很小,無非是今天的衣服漂不漂亮,下次逛商場那家店打折,什麼牌子的化妝品的效果最好,最快的減肥方法是什麼。而男人就比較野心勃勃,關心的事物更加廣泛,慣于用長遠的眼光去看事情的發展。
所以無論是商場還是官場,男人永遠要比女人眼見開闊,而女人大多數都有些目光短淺。
少有的那些女人,目光長遠,高瞻遠矚善于盤算自己人生的,再加上點聰明的腦子,大多都變成了杰出的女企業家,女強人。
等到三個人都吃完飯後,阮寒城還坐在靠椅上和簡寧余興未了的暢談戰略。
簡妝沒在部隊呆過,實在听不懂後面的這些兵法戰略了,主動站起身,把他們兩人的空碗收起來羅到一起,抱著三個人的空碗走向廚房。
「我來吧,你坐下歇著。」
簡妝剛走了兩步,離椅子還不到一米的距離呢,簡寧的聲音立即就從身後響了起來。
「你快做到沙發上看電視吧,這種活我和寒教官做就可以了,用不到你出手。」隨機,從簡妝身後傳來一聲拉椅子的聲音,簡寧邊說著,人已經從餐桌旁走到簡妝身邊,抬出一雙白淨的手伸到她手邊,穩穩當當的接住她手中的碗筷,玩笑似的對她說,「你可不知道,你以前好心幫忙做家務時,不小心摔碎了多少個碗,我真怕你一個不小心,又把碗摔碎了。到時你又要哭喪著臉去撿碎瓷片,結果八成還要把手指頭割傷。」
「不是吧……」簡妝听他這麼一說,眼底掠起一抹詫異,難以置信的問︰「我以前真的有那麼差嗎?就連拿個碗都還拿不好?」
「有啊,就這些事情,我還是在寒教官面前給你留著面子,沒把你更窘迫的事說出來。」簡寧接過她手中的碗筷後,唇角微微扯動,往上輕輕揚起,唇邊似乎是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一雙棕眸清明有神,好似清輝流瀉的晨星般閃爍熠熠光輝,浸滿了寵溺的溫柔凝視著她,接著說,「你知道你以前打碎的最貴的一只碗是多少錢嗎?」
「……一百?」簡妝試探性的說出答案。再貴的碗,它也只是個碗,一只碗頂多7、8元,難不成還能貴成天價?
「 ……」簡寧嘴角一動,一聲帶著幾分愉悅的輕微笑聲從他唇畔溢了出來,他的目光深深地看進她的眼中,用鄭重其事卻又夾帶點調侃的口吻把價格報出了出來,「是一百萬。你打碎的那只碗,市場價值一百萬。」
「一百萬?」簡妝一下子就被震驚到了,好一個‘一百萬’啊,這是什麼尊貴的碗啊,用金子打造的嗎,竟然貴到這種地步?
「你打碎的碗是清代康熙年間,景德鎮官窯出產的皇家御用青釉松鶴延年祝壽碗。是當時一個大企業家在父親過生日的時候,送來的壽禮。那只碗一直放在大廳格架的一角展示。從美國回來的你並不知情,咱媽下廚做飯的時候,你說要幫著盛飯,在廚房拿碗的時候少拿了一只,走到客廳一看,正好有個現成的碗擺在那,你就‘就地取材’當普通的碗拿來盛飯了。收碗的時候,你五個碗摞在一起,最上面那個祝壽碗沒放穩,直接就給摔碎了。」簡寧說話間,唇角邊的弧度越來越大,俊美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笑容,像是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一樣,連同眼角也染上了一層歡愉的笑意,在看到簡妝臉上的表情從驚詫完全轉變成一臉僵硬的怔呆以後,他忍不住奚落她一句,「你現在一听,也覺難以置信是吧?是不是特別佩服你收拾碗筷的本事了?」
一百萬的碗已經不叫碗了,那叫——古董!至于趁著簡天行大壽送禮,那其實就是變相的行賄。
對于碗的另一重含義,簡妝也心知肚明,但她現在更驚訝曾經簡妝的破壞力,下意識的隨著簡寧的話點頭承認,「是啊,很佩服。」的確佩服!她是由衷的在心中發出感嘆,簡妝啊簡妝,你可真行,一百萬的古董都能讓你砸了,說你不是敗家草包,誰信啊。
「你現在知道你在家務活這方面不行了吧?乖,去坐到沙發上歇著去,剩下的我來收拾。」簡寧的調侃很適度,點到為止的轉開話題,收起臉上的笑,凝眸看著簡妝,把簡妝當個小孩子一樣的哄著,「乖啦,等哥哥收拾完了,就過去陪你一起看電視。」
那邊的阮寒城也已經坐不住了,站起身端起桌面上的幾盤剩菜朝廚房走去。走到簡妝身旁時,腳步停頓了一下,對簡妝說了跟簡寧一樣的話︰「你哥哥說得對,收拾盤子這些事就讓我們來,你去歇著。電視機的頻道我已經給你跳到你喜歡看的湖南衛視了,現在剛7點半,新聞聯播剛好播完,你可以去看‘快樂大本營’了。」
然後,語畢,不等簡妝說話,他人就已經走遠了。
站在她身旁的簡寧的腳步也挪動了一下,視線即將移開之前,還是寵溺的望了她一眼,然後高雅轉身走向廚房。
就這樣,人家正正經經的干活洗碗去了,只余下她一個人,跟個米蟲一樣什麼都不用做,吃飽了就坐回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看著屏幕上時時閃動的畫面,跳躍的鮮艷色彩,雖然雙眼直直地瞧著前方的屏幕,可演的什麼她絲毫沒看進去,儼然不知所雲。
……
廚房里,阮寒城站在流理台前,把碗筷碟子放進洗菜池里,動作利落的洗著碗筷。
簡寧是客人,阮寒城沒沒打算讓一個客人做家務,就請他去客廳陪著簡妝。
而簡寧卻反靠在流理台前,腰部抵在流理台的台面邊沿處,也不急著走,雙臂隨性的環抱于胸前,頭略偏向身側正在洗碗的阮寒城,垂下眼簾,眼眸半斂,狀似困倦的站著,因為頭顱低下去了一些,整個人的姿態就顯得有些慵懶。
阮寒城不是笨人,敏銳的察覺到他的用意,洗碗的手沒有停,面對眼前雪白光潔的盤子,忽然說出一句︰「怎麼了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他雖然沒有轉頭去看簡寧,但嘴里的話卻是對他說的。
「不愧是寒教官啊,還是那麼直覺犀利,在探查環境方面,我一直很欽佩你。」簡寧半斂的眼眸稍微睜開了一些,卷翹細長的眼睫在空氣中劃過優美的弧度,他說話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宛若淡泊明志的謙謙君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是關于你們阮家內部的私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和你談論一點。你放心,這個話題並不深入,不該問的,我絕對不會問。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我有必要知道的答案。」
「你想問什麼?」簡寧的話音還沒落下,阮寒城清冽的聲音就以響起。
「我想問一下,你家里的那些事情,都處理的怎麼樣了?有幾年沒有去你家拜訪過,不清楚你母親的情況。」許是官場上呆的太久了,簡寧的問題並沒有一針見血,開門見山的問。
「暫時安撫好了,表面上看,風平浪靜,一派安詳。」阮寒城低低的說著。
「你的二弟阮北辰沒有深究嗎?事情就那麼算了,不太像他的做事性格。」
「不罷手,他還能如何?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了,他現在也有了屬于自己的職業,創建了自己的事業,不再有共同的利益競爭。他怎麼說也是三級甲等醫院的院長,這份社會地位,足夠讓他生活富足的吃一輩子。」
「和那些勞苦大眾,活在社會底層的‘蟻族’、‘白領’來說,他的確衣食無憂。我想在物質需求方面,他應該沒有什麼怨言了。畢竟,他的醫院可以從私立醫院直接轉成市級大醫院,和你們奔走關系的幫襯是分不開的。」簡寧張著唇,用著吟喃般儒雅的聲音,氣息平穩的說著,「可是你不要忘了,當年的那件事,鬧得很厲害,如果不是後來用性命相要挾,你不稍微耍些手段,你想他怎麼會老實?他這個人,這些年變得愈發的古怪。我曾經派我的人暗訪跟蹤他,結果你猜我知道了什麼?」
阮寒城這一次沒有說話,洗碗的右手听了下來,安靜的等待他繼續下文。
「我發現了他奇怪的嗜好。他一個心理醫生,不喜歡女人,卻經常去同性戀酒吧,同志俱樂部等等這些場所。我想你是他的大哥,你手上的人脈資源也不少,你應該對這件事略有耳聞吧?即使不用刻意的調查,就從他這些年從未交過女友就能看出來這其中的問題。阮家門風端正,要是您家老爺子知道這件事,恐怕要勃然大怒了。所以你這些年也在私底下偷偷幫他瞞著,對嗎?不然的話,阮北辰那毫不避嫌遮掩的行徑,早晚會傳到你父親耳朵里。雖然阮北辰不是公眾人物,知道阮北辰身份的人也並不多,但外面人多眼雜……說不定哪家同志酒吧的vip席位上,就坐著咱們熟悉的同僚官員。」畢竟,權利就等于武力,那些人要什麼沒有?明星女模大學生換著玩都玩膩了,自然也會……玩些新鮮的。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單就那咱們市里來說,我就知道某位科級以上的干部,就有這個嗜好。都是為官為宦的人,又是一個市區的,這私下里大家常來走動,可能就會記下阮北辰的面貌。可阮北辰性取向不正常的這個消息,到現在都沒有傳出來。這只能說明一點——如果不是你這個大哥幫忙壓住風聲,就是你三弟阮少逸主動替你二弟鎖住消息,堵住了那些的人嘴。阮北辰雖然說是個gay,但是,在沒有發生變故之前,他的行為還是很正常的。社交廣泛,興趣繁多,女性朋友也不少,偏偏就是在事後出現了這麼大的變化……該說什麼呢,由此可見那件事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他這些年很安分,回阮家表現的也很好,我父親也開始贊揚他。」阮寒城為自己的二弟辯解了一句,「而且,你怎麼就知道他是在出事之後才發生巨變的?說不定在沒有出事之前,他就有了gay的傾向。」
「Ok,這個問題你提的很好。我來之前,也猜想過阮北辰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後來我確定,一切的轉變全都是發生在阮家出事,或者說……是他母親出事以後,他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在事發之前他就是有了gay的傾向,一直對這一點遮遮掩掩不敢面對,那為什麼事發後,反倒無所顧忌了?」
「好,就算你分析的正確。他是因為出事才變成這樣,這和你又有什麼關系?你也不用這樣追根究底的過問吧?」阮寒城不再糾結于阮北辰改變的這個話題,抬起頭面沖著窗戶,頭都沒有偏過去,只是眼眸轉動了一下,視線掃向身邊的簡寧。
「我知道你很排斥談論你家族的話題,但是我出于安全考慮,不得不和你說說。」簡妝此時終于睜開雙眼,眼簾抬起,將目光移到阮寒城的側臉上,「我說這些,你以為我是想說什麼?批判評價一下你們當年的所作所為?……你放心好了,我也很忙,市政辦公室內要處理的卷宗也有很多,沒那個閑情逸致。我說這些,是想提醒你——也許這件事情並沒有完美的解決,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已經‘過去了’。不幸的事情即便成為記憶,留下的傷疤也會永久存在,時間可以過去,可唯獨傷疤過不去。我擔心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記恨在心伺機報復。有一句詞叫做,‘恨屋及烏’,我妹妹嫁給了你,就算只是契約婚姻,可誰知道?她在法律上,依舊是你的妻子。我不希望他因為你們的事,就拿我唯一的妹妹開刀。」他循循善誘,這場平靜無波的談話在他看似不經意,實則每句話暗藏玄機,一步一步的安排計算下,最終將這個話題引到了重點!
這才是簡寧真正想要說的!
剛才他說了那麼多,都是為了把這句話引出來,言語既不會唐突,也不至于危險,就如同他平時和氣的談論社會發展一樣。
「你是擔心……」阮寒城此刻也才明白過來,簡寧究竟要說的是什麼,原來他竟然是在擔心這個。他從西藏一回來,連口氣都沒歇息,就馬不停蹄的趕到這里來,專程來到他的家里,來到他的面前,不辭辛苦的將話題兜轉一圈,避重就輕的說了半天,只是為了告訴他,要記得保護他妹妹。
「沒錯。」簡寧少有的打斷了別人的話,將語速放快了一倍,迅速說道︰「我想告訴你,我只有這一個妹妹,如你所見,我很疼惜她,不希望她受到什麼傷害。也許你根本看不上她,她雖然在學識和處事能力方面很差,但她的確是個好女孩,她思想單純,從來不會想那些害人的事。如果不是我也有一定的私心,我是不會讓她嫁到你們阮家。你們阮家的這潭水太深了,我必須確保她萬無一失。這些提醒,是我必須要告知你的,而你,也要務必給我一個承諾。」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不會想那些害人的事,所以關于阮家的那些事,我一點也沒告訴他。知道的太多,對她而言反倒是一種負擔。不如就那樣傻氣快樂的活著,什麼都不知道。阮北辰那方面,我會注意的。這里面水深是沒錯,但我不會讓她參與進來。」阮寒城明白簡寧的顧慮,身子一側,將視線放到簡寧那張處變不驚永遠是一副親和儒雅的臉上,莊重的承諾道︰「在這一年時間里,我確保她平安無事,如果有事要回阮家暫居,全程我都會陪在簡妝身邊。一年以後,我會如約離婚,將她完好無缺的交托到你手上。」
「多謝了,寒教官。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簡寧還是保持著最初認識阮寒城時的稱呼,眼角眉梢都跟著舒展開來,臉上顯露出一抹碎金陽光般明媚的笑,「那麼我不打擾你洗碗了,我去和妝妝說會話,等一會見了。」
*
夜晚,9點半的時候,已經是即將步入深夜的時間。
簡寧看了一下時間,然後忽然伸出手,溫暖的手掌摁向簡妝的額頭,與其說是‘摁’,倒不如說是‘點’了一下來得更貼切。他的圓潤的指月復和白皙的手掌如同清水點水般觸到簡妝的額上,用食指和無名指輕輕在摁壓在她的劉海上,透過她的劉海,點了一下她的前額。
「怎麼了?」
坐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的簡妝馬上別過頭,看向坐在身旁的簡寧,眼中透出不解的眼神。
「哥哥要走了,已經9點半了。我的書房里還有一些下午沒有處理完的卷宗要處理。要趕回去把他們看完然後審批。」簡寧對簡妝說話的時候,語氣溫柔無比,「其實剛才就想對你說的,看你一直在津津有味的看節目,就不忍心打斷你。現在要插播廣告了,就跟你說一下。」
他的話音剛落下,果然,電視機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綜藝節目陡然一停,接著畫面一陣跳躍,一款某某牌減肥茶的廣告立即躍入眼中。
虛假廣告。簡妝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成靜音,然後轉過視線,望著眼前的男人,「那個……哥,既然還有公事沒有處理完,為什麼不早說呢,一個綜藝節目而已,又不是我以後看不到了,我隨時都可以把電視機關掉的。我不是多愛看這個了。」實質上,剛才綜藝節目里究竟演了些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本身就不喜歡看這些八卦明星的節目,只是簡寧坐在她身邊……如果她不裝作有點事做,和他近距離的接觸久了,她擔心自己會露出破綻。
簡寧可是一個市長,在官場混跡多年的人物,最精通的就是察言觀色,透過細微的表情看內心。簡寧要是連這點眼色都沒有,怎麼可能會坐上市長的位置?
「寶貝,別這麼說,哥哥這些個日子沒見到你,當然想盡量多陪陪你。如果不是真的還有一堆文件沒有處理,我還想賴著不走呢。」簡寧玩笑似的說著,眉宇之間盡是一派閑逸的雅致,一臉的談笑風生。
「那你現在回去,來得及嗎?會不會耽誤?」簡妝忍不住替他擔憂。
「不會很麻煩,一兩個小時就好。偶爾加加班,熬熬夜也沒什麼。」他溫柔的說著,臉上的笑容不減分毫。可實際上,他辦公室里沒有及時處理清楚的卷宗何止一摞?他去北京參加全國大會,再到去西藏走基層慰問,出差兩個多月之久,市長辦公室里的文件,堆在辦公桌上都要堆成山了。他早上才趕回來,心里一直惦記著簡妝,草草看了幾個卷宗就把事情放到一邊,然後掏出私人手機就給簡妝打電話,可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里禮貌又冰冷的聲音不斷的重復關機提示。如果簡妝接了他的電話,他的心就能放下,安安心心做完事情再來找她。可一直打不通電話,他的心一直系在她身上,整整一個下午,文件也看不下去了,隔一會就要給簡妝打電話。現在他趕回去,就算拼盡全力超時速工作,不熬夜到凌晨五六點,那些堆積如山的卷宗是看不完的。
但是,負面的所有陰影,他一概不想對簡妝說。簡妝能開心的生活,對他就是最好的事情。
「我要走了,把我送到門口可以嗎?」簡寧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素面朝天,一臉純潔的簡妝。
這時,阮寒城剛把煮好的豆漿從廚房里端出來,剛走到客廳這邊,就看到簡寧站起來要走,趕忙走過去說︰「這麼早就要走?你難得來一次,這麼些日子不見了,你在好好陪簡妝一會兒。再者說,你看我辛苦半天,剛用豆漿機幫你們煮好豆漿,你就要走。至少留下來喝一杯豆漿再走啊。」阮寒城手里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只大容量的玻璃杯,寬大的玻璃杯口內飄出裊裊青煙,冒著熱氣騰騰的水汽。
「不行,真的是有很多文件要處理。現在趕回去,可能都有些來不及了,要是在耽誤一下,我怕到明早也忙不完。那些擱置了2個多月的卷宗已經拖了很久,必須要盡快解決。」簡寧將拖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拿起來,利落的穿上,然後給自己打好領帶,笑著婉拒阮寒城的好意,「那些豆漿你和妝妝都喝了吧,妝妝最喜歡喝現磨好的豆漿了。你讓她多喝些,豆漿的營養成分也很高,她才出院不到半年,實際上來說,身體的各項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好。」
「好吧,那下次給你帶瓶好的紅酒喝。」阮寒城薄唇掠起,大方的笑笑,彎下腰把手上的托盤放到茶幾上,再轉過身看向簡寧,道,「我送送你吧,把你送到樓下。」
「我也去。」簡妝也跟著附和一句,舉著手,幾步跑到兩人中間,臉上帶著活潑的笑,「我也把你送到樓下。」
「不行,外面氣溫已經降低了,一來一去,身子不好的人容易感冒,你就把我送到門口就行,寒教官會把我送上車的,乖,听話。」簡寧直截了當的否決簡妝的提議,溫柔的話語里顯露著對她的關心。
「那好。」簡妝乖乖的听從簡寧的吩咐,表現的和一個妹妹如出一轍。
三個人一齊走到玄關門口,阮寒城和簡寧從鞋櫃里取出鞋給自己換上。
簡妝站在走下台階,站在玄關里,接過他們換下來的棉拖,把拖鞋重新放回到櫃子里。
「妝妝,記得等會把那些豆漿喝了,一定要趁熱喝,涼了傷胃。還有,你工作不要太勞累,如果讓你加班熬夜的話,這份工作咱們可以不要做了,哥哥養得起你。下班回到家里,和寒教官要好好相處。寒教官在軍隊里呆久了,不太會和女孩子溝通,說話嘴毒一點,你要多體諒,不要介意。」簡寧換好鞋以後,還不忘再細致對簡妝交代一些細節,「哥哥走了,哥哥不在你身邊的這段時間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了嗎。還有,記得在最近的時間里抽個空趕緊回家看看,結婚後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家看看了,不光是我,爸媽都很想你。」
「記下了,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最近公司里忙著工程啟動儀式,等忙完那幾天,我就會回家看看爸媽的。」簡妝乖巧的回答,臉上的笑容也愈發愉快了。不知怎的,一提起阮寒城的‘毒舌’,想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和阮寒城斗嘴時那爭的臉紅脖子粗的情景,就忍俊不禁的想笑。
而就在他們兩對話的這段時間,阮寒城換好鞋以後率先走到門口把門打開,然後站在門外,等著簡寧出來。
簡寧矗立在玄關處,整理好一身的著裝。他西裝筆挺,衣帽端正,寶藍色的西服胸前瓖嵌著一整排靛藍色的水晶紐扣,高端的面料,精致的裁剪,完美的貼合他精瘦的身體。時時刻刻都在向周圍的人無言的宣告著︰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多麼的優秀,氣質是何等的非凡。
在臨走之前,走到門口的他驀然間轉過身回眸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棕黃的眼眸依舊泛著一池滿滿的深情,之前那雙清澈見底的瞳人這會兒卻忽然消失了澄淨。
簡妝看著他的眼眸,看見了在他褪去了澄澈的眼眸里,只剩下深藏在眼底中的冰冷,像是大海最深處那樣靜謐幽冷,帶著難以捉模的深邃黑暗……
*
五天後。
在維也納商務酒店的某樓層,一個寬闊的會議室改成了一個舞台場地。
30多平方凸起的高台上鋪滿了鮮紅的地毯,高台兩端擺放著無數花籃。
花籃上無非寫這某某公司某某代表熱烈祝賀工程啟動儀式開幕而已。
會場安排妥當以後,緊閉的雙開門徐徐拉開,門外等候多時的公司職員,合作代表和記者紛紛涌入會場,台下的一排排坐席逐漸坐滿。
等到全部人員就位以後,全場200多把椅子都佔滿了,現場座無虛席。
會場的頂棚突然打出一個射燈,射燈明亮的光線全部照射在高台的中央,台上出現了阮少逸的身影。
阮少逸今天著一身月白色歐式風格的西裝出席現場,站在高台的最中央,在射燈打出的強烈光束下,對著身前的麥克風和場下的所有到場嘉賓,致以親切的問候和感謝,彬彬有禮的婦身鞠過一躬後,他身子瀟灑的直起身子,對著麥克風聲情並茂,表情嚴謹的開始侃侃而談,說出的話,全部是公司內部早以由秘書長制定好的發言稿。
幾句發言過後,高台的另一邊緩緩走上來一位淺紫色斜肩流蘇小拖尾禮服裝的卷發美女,美女雙腿縴長而筆直,腳下又踩著一個瓖滿水鑽的十公分高跟鞋。充滿了嫵媚風情的淺紫色半透明薄紗晚禮服,配上她這雙小巧玲瓏的高跟鞋,的確更加增添了三分優雅,走起路來腰身搖擺,每一步踏出都是搖曳生姿,娉婷款款,走起路來絕對的勾魂攝魄。
站在會場暗處的簡妝差點被女人腳下閃閃發亮的高跟鞋晃到眼,別開視線朝別處看了一會兒,等瞳孔調整好光線後,才敢看向高台。
這一看,簡妝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人是誰——昕薇人氣女敕模,前幾天敲定好的司儀嘉賓,蘇琪。
這哪像是20歲的姑娘,這一身打扮下來,成熟至極,加上畫的濃妝,根本看不出有20的樣子。
阮少逸還真是鐵了心要這樣的女模來做司儀,除了長得漂亮勾人,是個尤物之外,就再也看不出一點氣質和內涵了。又是一個十足的花瓶。台下的記者看到有美女出場,拿起相機瘋狂的拍了一輪,一時間鎂光燈閃爍,台上的女模蘇琪配合著記者,更加迷人的翹起嘴角微笑起來。
開幕儀式還在繼續,在阮少逸的開場結束以後,後面上台的什麼地稅局領導,土地開發局干部,依次在阮少逸發言後走到台前拿出稿子激情演講,但是說的都是冠冕堂皇,夸夸其談的理論話,由于說的都是官方客套話居多,只听了幾句,簡妝就從會場撤出,轉戰後場內勤。
……
開幕式結束後,簡妝提前下班。
而今天,恰好是之前和許建業在太湖公園廣場約定好,去他家給他慶生,登門拜訪的日子。
簡妝的包里放著兩天前就已經準備好的禮物,從公司樓下走出工業區,走到路邊,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打開門坐了進去。
乘坐出租車,半小時後,簡妝來到了自己最為熟悉,曾經生活了五的地方——城東的南苑別墅。
她就是在南苑別墅里,兢兢業業的為許家操勞了五年,伺候了五年的刁鑽婆婆。以前她在家里,許建業外出以後,她和婆婆獨處,就會沒什麼家庭地位可言,婆婆為人刁鑽事故,雖然不像農村婆婆那樣粗俗蠻橫,不講道理,但她講的全部是歪理,因為讀過幾年書,肚子里有些墨水,做事的大道理就一套一套,而且教訓人的時候,不帶半個髒字就能把她損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種婆婆,她不和你明槍明炮的直接吵架,她暗地里憋著勁,想辦法的刁難使喚你,自命清高,覺得自己生了個會掙錢兒子很了不起,目空一切,眼高于頂,只有比她富足的有勢力的她瞧得上,那些不如她的,她避之不及,懶得扯上半點關系。這種口蜜月復劍的人,往往最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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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末尾還差幾百字,長歌正在努力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