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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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簡妝給謝桂琴查看過那兩份禮物後,謝桂琴對簡妝的態度表現的更加熱情了。說話的整個過程都掛著笑臉,言語和藹又慈祥,拐著彎的找著好听的話來阿諛夸贊簡妝的心思和禮物,說了很多她的好話,什麼以後哪個男人娶了她就有福氣了,贊她相貌端莊漂亮,一臉的福相,以後再公司發展大有前途之類的話,說了足足有十多分鐘,都快把她夸成一朵人見人愛的花了。
簡妝一直虛心的听著,時不時的點頭應和一下,面上維持著婉轉的微笑。一直等到餐桌上一切安排就緒,瓷盤陸續盛菜端了上來,水杯筷子逐一擺好,馬上就要開席了,謝桂琴才閉上話語不停的嘴,把禮物盒蓋好放回後面的立櫃上面,自己挪著小碎步坐到席位的首座上去。
她坐在下座的位置,許建業坐在她的左邊,趙佩佩本應該緊挨著許建業坐下,但在走進餐桌的時候,卻選擇了她的身旁,拉開她身體右側的椅子,一手扶著她那已經長胖的腰身,緩緩坐下去。
長方形的木質餐桌上擺放著7個炒菜和一個湯菜,湯菜擺在最中央,一道清蒸蛤蜊離著簡妝最近。靠近趙佩佩的位置擺著一盤梅菜扣肉和辣子雞丁。
一切安頓妥當後,謝桂琴和藹可親的看向坐在周圍的幾個人,「大家多都別客氣,動筷子吧。簡小姐你也要多吃,千萬別客氣,就跟到自己家一樣,想吃什麼就夾什麼,夠不著讓管家幫你把菜換到你面前。」
「謝謝阿姨,阿姨您人真好。」簡妝笑著回應一句。坐在她身邊的趙佩佩听到她這句話後,嘴里沒說什麼,但是眼角顯露出鄙夷的眼色,也不等別人了,自己率先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就開思夾菜,毫無禮數,自顧自的先吃起來。
許建業看到趙佩佩的舉動後,眉宇微蹙,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但這麼臉色只出現了一瞬,下一秒立刻轉換成儒雅微笑的模樣,薄唇掠起,對身邊的簡妝溫柔說︰「想吃什麼就夾,別跟在商務酒宴上似的那麼拘束,自己家里做的普通飯菜,你可以嘗嘗這些,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謝謝。」簡妝報以微笑,輕松自然的拿起筷子嘗了嘗眼前的一道涼菜。
飯桌上安靜了沒一會兒,大家還沒吃幾口呢,坐在餐桌旁的趙佩佩就突然發話了,撅著紅唇,嬌滴滴的聲音在她嘴唇翕張間飄逸而出︰「老公,人家想吃你那邊擺著的紅燒里脊,不想吃這個辣子雞丁。你給我夾過來幾塊里脊好不好?」
「管家,幫忙把這盤菜換到夫人那里。」許建業英俊的面容上並沒有任何情緒飄過,面無表情的抬頭,對站在一旁的江管家吩咐道。
管家點頭稱是,馬上走上前要換菜。
可還沒等管家的手指頭踫到瓷盤呢,趙佩佩不滿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人家不要,人家要你給我夾過來!」她說話的同時,嘴唇癟的更高了,說話的語調甜膩的嚇人。和剛才在大廳怒氣騰騰的發號施令的聲音簡直判若兩人。
「你不覺得這樣很麻煩嗎?既然想要吃,直接把整個菜端到你面前不就行了?非要我夾給你嗎?」
許建業很不理解趙佩佩的用意,英俊的面容繃緊了一分,似乎有些不悅。
「老公你怎麼這樣啊~」她不滿的擰著身子,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像個孩子似的撒嬌說︰「又不是人家要吃,是肚子里的寶寶要吃嘛。你不給我夾過來就算了,人家不吃了!」
話畢,「啪」地一下就把手里的筷子拍在了餐桌上。堅硬的木質餐桌和竹筷一經撞擊,發出的聲音極為清脆。
把正在專心用餐的謝桂琴驚了一下,抬起頭狐疑的看向趙佩佩,口里勸慰著︰「佩佩啊,不是媽說你,這麼大人了,可不能隨便就鬧小孩脾氣,孩子還在你肚子里呢,你不吃飯怎麼行?不就是里脊嗎,媽親自給你夾過去。」
不等趙佩佩拒絕,謝桂琴已經從座椅上站起來,左手托著一個巴掌大的小碟子,站起身傾斜著有些臃腫的身子,費了好大力氣往碟子里夾滿了紅燒里脊,又勾起笑,笑呵呵的把碟子推到趙佩佩面前。
趙佩佩頭顱高抬,根本懶得低下,只是垂下視線快速掃了一眼碟子里的東西,「謝謝媽的好意,不過呢……我不喜歡吃帶有湯汁的,我想吃最上面那幾個又脆又酥的,這幾個沾滿了勾芡的湯汁,我不喜歡。」
趙佩佩很挑食,絲毫不領婆婆的情。
謝桂琴也是老江湖了,沒多說什麼,嘿嘿笑了幾聲,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媽眼神不好,夾不上好的,建業啊,你給佩佩夾菜吧。」
「你要吃就吃,怎麼這麼多事?」許建業可不容著趙佩佩故意瞎折騰,板起臉輕斥了一句。
「討厭!」趙佩佩轉著眼珠斜瞟了許建業一眼,柔媚的臉蛋泛起一陣青色,怪嗔的罵了一句,悻悻地拾起桌上的竹筷吃起飯來。
簡妝心里冷笑一聲,暗罵趙佩佩的愚笨,趙佩佩還是不如她了解許建業啊,許建業從來都是被人伺候慣的人,哪里輪到他去伺候別人?之前有她為許建業為奴為婢的伺候了7年,許建業一直被她照顧習慣了,雖然在事業上做事成熟,可在照顧人方面,完全不會。不僅不會,他也懶得去學。開了公司做了董事長和總經理以後,他更是被人供起來伺候著,出行衣食都有秘書打理,又怎麼會為了趙佩佩而學會照顧人這種細致活呢?
更何況,他們兩剛才還鬧得不愉快。許建業是個很好面子的男人,在余怒未消之前,他是不會主動揚起笑臉和趙佩佩親近的。
趙佩佩啊趙佩佩,你當初接近許建業,勾引他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把他深入的了解一番,讀懂他呢?是不是當時太急功近利,急于求成了,只顧著施展勾魂攝魄的嫵媚之術了,忘記去做這些動心思的活了?
都不曾深入的了解一個人,就這樣還好意思說是‘真愛?
她內心冷笑之余,抬起手臂,順手就把擺在趙佩佩面前的辣子雞丁抬起,端到許建業面前擺下,不是不愛吃辣子雞丁麼?那就成人之美,給愛吃的人吧。
瓷盤 地一聲擱置到許建業面前時,正在夾菜的許建業怔然了一下,目光移到那盤辣子雞丁上,默默凝視了一會兒後頭顱一轉,目光看向了她︰「你這是?」
「你不是愛吃這個嗎?雖然有些鮮辣但是肉質炸的酥脆可口。」簡妝下意識的把話說出,話一出口立刻察覺到自己多說了一些,馬上補充道;「我看你有兩次伸手夾著道菜,這盤菜離你比較遠,可是你還特意傾過身子來夾說明你比較喜歡吃吧?」
「是的,我雖然不是很愛吃辣的,但這道菜我的確喜歡吃。」短暫的怔然之後是一抹釋然而溫雅的笑容,許建業的臉龐線條柔和了很多,笑容彌漫在他的整張臉上,笑的十分自然。
「那就正好了,你吃吧,你太太剛才不是也說過了麼,不愛吃這個,既然你愛吃,我就給你端過來了。喜歡吃就多吃一些,你今天可是壽星呢。一切要以你為主。」
「……」坐在簡妝旁邊的趙佩佩在簡妝說這些句話的時候,狠狠瞪了簡妝一眼,一雙眼眸充滿了憎恨,怨毒的目光尖銳的如同一柄利刃,幾乎要在簡妝的側臉上剜下一塊肉來。啊呸,什麼東西,還說這不是勾引她老公!
簡妝的這一番動作,讓謝桂琴全看進了眼里,謝桂琴的臉上立即浮起更加欣喜的笑容,對簡妝說︰「哎呀,沒想到簡小姐這麼心細,才看了一會兒就知道我們家建業愛吃什麼了。這麼乖巧的人兒,以後結了婚,娶你的老公一定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啊。哎,這人和人就是不能比,我們家佩佩在這方面就不行了,不太會照顧人呢。」謝桂琴說到這里,頓了頓,有意的看向趙佩佩,繼續說,「這突然讓我想起來了在這家里以前呆過的人,雖然說模樣家世不行吧,但是照顧建業,打理家務事,那可是一等一的能手。比佩佩要強很多呢。不過,也只是個做佣人的料子……」
趙佩佩諷笑的接了一句︰「呦,那媽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那個女人了?那你還不是要了我這個兒媳婦?」這個死老太婆,指桑罵槐,暗地里拿她和李韻比,當她听不出來是嗎!
「……」謝桂琴的臉立刻僵住了,緩了一下,臉上扯出了討好的笑,放軟了話給趙佩佩說,「看你想哪去了?媽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啊,之前那個女人,就是那個當丫鬟的命,又生不出兒子,佔著雞窩不下蛋也就算了,除了會做飯,其他什麼本事都沒有……不像你,你和建業站在在一起才是金童玉女,特別般配。」
「 ……」趙佩佩紅唇勾起,似笑非笑的瞟向自己婆婆,「媽,你可別這麼夸我,我也就是勉強配得上建業罷了,哪里有您說的那麼好啊。」
「哦對了,佩佩啊,簡小姐這次可真的是給你和建業帶了兩份大禮呢,我剛才替你們打開看了看,那禮物真是沒的說,絕對都是好東西。」
謝桂琴為了避免二次爭吵,腦筋轉了轉,立馬想到了轉移話題的方法,直接把簡妝送的禮物的事給搬出來說了,「佩佩啊,趁著大家都在呢,我讓簡小姐拿出來看看,親自交到你手上,給未出世的寶寶。」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簡妝附和道,隨即站起身推開身後的椅子,走到餐廳牆邊擺放的歐式純白立櫃旁,把兩個禮物從立櫃上拿起,雙手捧著,奉到了趙佩佩的面前。
「謝謝你了,讓你這麼破費。」
趙佩佩臉上是一派友好的微笑,站起身雙手去接禮物,簡妝把禮物放到她的掌心,她的手卻迅速躲開了——兩個禮盒直接透過趙佩佩雙手間的空隙,啪地砸到了地板上!
「哎呀對不起啊,我手一滑。」禮物砸到地板上後,趙佩佩內疚的道著歉,趕緊蹲搶在簡妝之前去撿地上的禮盒。可由于她是大著肚子,這猛地一彎腰下去,出于上身的重量,她腳下立刻失去了力道,雙膝一彎,眼看這就要仰面直挺挺的撞到地板了。
她這是要想摔一跤再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嗎?!簡妝心中猛地一緊,眼看趙佩佩就要撞在地板上了,急忙彎下腰,單膝跪地,眼疾手快的用雙臂托住了趙佩佩沉重的腰身,在趙佩佩和地面僅剩不到一尺的距離時,及時的接住了她栽倒的身子!
太險了!簡妝接住趙佩佩的身子後,胸前內的心髒緊張的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著,趙佩佩這一招玩的太陰險了,竟然連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顧及了嗎!
「天啊!佩佩你沒事吧?」
餐廳安靜了一下,接著變炸了鍋般熱鬧起來。謝桂琴一聲尖叫的跑到簡妝身邊,趕緊幫著簡妝扶起趙佩佩,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怕,心有余悸的說著;「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都懷了孩子了怎麼能彎腰呢,簡小姐肯定會幫你撿的啊,用得著你搶著來嗎?」
「媽……我也是好心嘛。在說了,我不是沒事嗎?」趙佩佩直起身後,笑著轉過臉握住謝桂琴的手,「你就放心吧,我一點事也沒有,簡小姐把我扶住了。只是……」
「怎麼了?」
簡妝也看向她,不明她的意思。
「你把簡妝送的禮物給踩了?」許建業眼尖的發現趙佩佩的腳下正死死地踩著其中一個禮盒。趙佩佩由于懷孕6個多月了,身體重量增加了不少,她這一腳踩下去,整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都被她的高跟鞋踩扁了,盒子嚴重變形,里面鋪墊的一方紅綢布從禮盒破裂的地方露了出來。
「哎呀,對不起嘛……」趙佩佩細長的峨眉一抖,委屈的挪開腳,眼神閃爍,訕訕地說,「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也是好心想要把盒子撿起來……又不是故意要踩的……我也不想這樣,我還差點摔倒了呢!」
「唉,建業你就別說了,佩佩人沒事就不錯了!」
謝桂琴把趙佩佩扶回椅子上,坐在椅子上的趙佩佩不安的低下頭,但卻再用眼角的余光斜睨著簡妝,眼底流露出一絲得意。
原來不是要摔跤嫁禍,而是故意踩爛她送的禮物。簡妝注意到了趙佩佩眼角顯露出的惡毒目光,不著痕跡的將嘴角斜勾起來,無聲的笑著,真不知道該說趙佩佩什麼好了,太自作聰明了!她也不看看送的時候就給踩了。她踩得禮物可是謝桂琴最為看重的那把長命鎖!
盒子里鋪著的正紅色綢緞,是放長命鎖的盒子。她好死不死的,踩什麼不好,偏偏把她兒子的長命鎖給踩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真不知道是她太精,還是她太蠢!
簡妝蹲把禮盒撿起,打開禮盒的蓋子,故意吃驚的大喊︰「哎呀,完了,長命鎖被踩斷了!」
「什麼?」謝桂琴一听到這句話,一張老臉立刻變了顏色,大驚失色的叫了出來,「不會吧,給我看看!」她著急的跨到簡妝身邊,一把奪過簡妝手里的禮盒瞪大了雙眼直直地盯著手里的盒子,看到盒子里鏈子已經斷裂,金色鏤空金瓖玉的鎖身嚴重變形後,她的老臉皺成了苦瓜的形狀,不可置信的在嘴里語速極快的嘟囔︰「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長命鎖斷了,我孫子的長命鎖斷了……長命鎖是不能斷的啊,這不吉利,這不是好兆頭啊!」
「不就是一把鎖嗎?我拿去金店修好它不就行了嗎?」
趙佩佩看謝桂琴的反應太過激烈,不由地開口說了一句。
「你懂個什麼啊你!」不料,謝桂琴轉過身凶惡的朝趙佩佩大吼了起來,「這是長命鎖你知道嗎!是給我孫子準備的,你把長命踩斷了,這是凶兆,凶兆你知道嗎!長命鎖斷裂,這就是在咒我孫子不得長命!你是怎麼當媽的,連站你都站不穩嗎?你踩什麼不好偏偏把這個鎖給踩了!你們這幫年輕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根本不知道這中間的利害!現在修好了都沒用了!」
「媽,你別那麼封建迷信思想行不行啊?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給孩子帶長命鎖?什麼鎖斷了孩子就不長命?不要沒事就往鬼神那扯,我真是受夠了,好像我不心疼我孩子似的,我又不知道那是長命鎖!」趙佩佩也沒想到會這樣,更沒想到謝桂琴會因為一把破鎖就扯著嗓子吼她!她不甘示弱的站起身,盛氣凌人的昂首高聲反駁,「這肚子里裝的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兒子,我可能咒我兒子不長命嗎?媽你說話別太氣人了,孩子是你孫子,那還更是我兒子呢!」
說著, 地一下把身後的椅子踢開,轉過身就往大廳走去。
該死的!本來是想挫挫簡妝的氣焰,踩爛她的禮物給她一個下馬威呢!哪想到盒子里裝的是這個玩意!她來許家這麼些日子了,還沒被謝桂琴這樣指著鼻子瞪著眼楮罵過呢!都是他媽該死的簡妝害的!趙佩佩大步離開餐廳,氣沖沖的往樓上走,一看到簡妝那張臉她就恨不得撕爛了!故意來她家整她是吧!臭婊子,這口氣我一定要出!你他媽就給我等著吧!
餐廳里,吃飯的祥和氣氛立刻煙消雲散,化為一片烏有了。
許建業在趙佩佩和母親爭執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
等到人都散了,許建業站起身,對簡妝疲倦的說道︰「今天就這樣吧,小妝,我先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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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計程車後,簡妝在購物街的北國商廈駐足。她懂事的謝絕了許建業的好意,讓許建業先處理一下自己的家事。自己走出別墅區,走到公路旁打車回到市中心。
兜里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阮寒城打來的。
她拿出手機,摁下接听鍵。
電話里,傳出了阮北辰清冽的聲音︰「簡妝,你現在應該下班了吧?有個事情要告訴你一下,剛剛接到我父親打來的電話,通知今晚所有的阮家成員回家聚會。阮少逸、阮北辰都會回家,咱們也要回去。」
------題外話------
……我無語了,對不起我寫不出一萬字,為了不斷更,先把寫出的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