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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中市,荒涼的城西五環郊區附近,在104省際公路上,平時來往稀疏的公路今天車輛流動,時常有大大小小的汽車從這里經過。舒僾大型鏟土機,挖掘機,碎石機從這條主要的交通要塞進出,一致開往附近的市政工程現場。
政府要求要盡快施工並在最短的時間內竣工,安排商戶入駐。要搶在全運會舉辦之前順利建設完成。這樣等到全運會開幕,從全世界各國來的游客將會到來,雖然舉辦地點在北京,但華中市是去往北京的必經之路,沿途而來的游客預計將會有百分之60左右的人將在華中市逗留,在可以華中市gdp的同時也會帶動新商業區的客流。
這是政府預計好的流程,市政廳為了可以盡快的使投入的十幾個億的資金回籠,這樣精打計算的小算盤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距離全運會開幕僅剩10個多月,預計在剩余的最後一個月里,國外游客就會提前趕來國內。市長交代過,工程務必趕在外地游客浪潮來臨之前竣工,也就是說,整個龐大的城西區商業旅游街,要在9個月的時間內完成!
這次規劃的工程十分龐大,曾經在城南區建設華中市水上樂園的時候,浩大的運河挖掘、引水以及場地修建,布景就用了3年的時間!而這次的市政工程和那次水上樂園的工程難度相比不分上下,卻要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完成,這其中工程龐大,工期緊張,時間有限,在9個月內完工活生生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這個時間限制,還是市政府在和鴻天公司簽署工程協議時並沒有說明。而是在工程正式動工的那天才臨時追加的要求。
市政工程不好做的原因就在這兒了,政府的通知就是皇帝的聖旨,你只有遵從的份沒有反抗的余地。想要和政府商量也可以,拿錢說話!金錢大于一切,有錢好辦事,給點賄賂,政府的人就會松口。
可阮少逸也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主,讓他把掙到手的錢在吐回去,那絕對不可能!
擺事實講道理這招不好使,就要來點非常規手段。
阮少逸以私人名義給市長辦公室打了個電話,一通電話之後,市長立刻下發了通知,將追加要求中的「務必完工」改成了「盡快完工」。改了兩個字,這其中的意思可就大不一樣了,並讓土地局的負責人親自跑來解釋。
土地局局長一開始只想在這上面敲阮少逸一竹竿,可他哪里能想到阮少逸的後台有多硬。不說阮少逸的父親是首長,市長簡寧還是阮少逸的小叔子呢。
局長親自賠情道歉的同時,為了兩邊都不得罪,就用了所有領導慣用的一招——推卸責任。說是土地局某科室的疏忽,文員在打追加通知時「誤打」了兩個字。
嘖嘖,好一個「誤打」,官場上別的本事沒有,推卸責任的本事都是天下第一!
簡妝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又一次見識到了官場的虛偽黑暗。
自從她重新進入社會,在阮少逸的公司上班以後,知識和見識都增長了不少,相比于前幾年窩在家里做煮飯婆,現在的她更加成熟,大小事情見多了,也練就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千夫所指也能尖牙利齒的還擊回去的本事。
女人,果然還是要走入社會,才能真正的自信成熟起來。社會,永遠是每個人是最好的導師。
不遠處,塵土飛揚。
大型挖掘機開到工地現場,一鏟子一鏟子的將凹凸不平的荒涼土地挖出深深地大坑,10畝地的施工範圍內,至少有30多輛挖掘機在奮力施工,停在平地上的鏟土機將挖出的黃土鏟上卡車,然後迅速運走。
由于近些天沒有下雨,土地一經開采,在加上夏日里襲來的微風,立刻將飄起來的灰塵卷到天上,方圓十里地,都被一整層濃郁的黃沙籠罩,看上去簡直就是大漠黃沙的翻版。
簡妝拿著手里的施工資料站在不遠處的一處樹蔭下,帶著墨鏡望著施工現場。她已經月兌下了在公司的那套職業裝,換成一條深色的九分褲和一件長袖的灰色的上衣,頭上還戴著一頂遮陽帽,身上背的一個斜挎包,包里放著紙、筆,以及要喝的礦泉水。
「我知道讓一個女孩子來這里會很辛苦,但我覺得,跟著工程親自跑跑,和我一起去見那些供貨商,會讓你有機會認識更多的人,對你以後再鴻天發展也有好處,你手里掌握的人脈越多,資源就越多,資源越多,可利用你的地方就越多。公司看你有沒有價值,是看你值不值得利用。你的利用越是能為公司帶來收益,公司就越是把你往高處捧。不要覺得被人利用是件很委屈的事,古往今來,有人願意利用你,這說明你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你要知道,自古以來,有的人值得被人利用,故能成才;有的人堪受被人利用,故能成器;有的人不能被人利用,故難成功;有的人拒絕被人利用,故難成就!凡有作為的人,都不在情緒上計較,被人利用,和利用別人,這都是一件好事。」
簡妝身邊,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忽然開口,語調不疾不徐的對簡妝說起為人處世之道。
男人雖然是一身西裝革履的打扮,但卻沒有在公司里那種精明強權的決裁者的氣勢了,正相反他在外面和簡妝待在一起的時候,表現的很隨意。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他竟然也不顧形象的用手撕扯脖頸間的領帶,將打的端正的領帶扯得松松歪歪,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一顆,露出脖間的少許麥色肌膚……
「跟著許哥果然能學到很多啊,多謝指點,受教了。也謝謝許哥給我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專注查看施工現場的簡妝一听到男人的聲音後就立刻回過神,往身邊的男人身上一靠,縴細的手臂毫不客氣的一抬,舉著手就去拍著男人的肩膀,臉上也沒有什麼尊敬肅穆的表情,嘴角壞壞的超兩邊翹著,哥們似的跟身邊的男人說著,「放心吧許哥,你沒有看錯人,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你等著,等我這個月發了工資,我請你去吃法國大餐!南市區休閑區那兒新開了一家法國餐廳,據說做的不錯,你到時候可以狠狠宰我一頓……怎麼樣,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夠意思了吧!」
「臭丫頭。」看到靠在自己肩側的簡妝,許建業並不反感,饒有興趣的跟她玩鬧著,抬起手就往她的眉心哼哼彈了一下,佯裝懊惱的責怪她,「才跟我認識幾天就這麼沒大沒小?還有,誰跟你是哥們?不要隨便跟我套近乎。」
「這可不是跟你套近乎,咱們的關系都這麼鐵了,還用的著套嗎?」簡妝的唇角翹得更高,一點也不畏懼許建業,臉上的嬉笑的表情中略帶這一點奸詐,笑的甚是得意,「正所謂,‘學以致用’,你剛才不是教導我‘被人利用,和利用別人,這都是一件好事’麼?那我也打算做一件好事,利用一下你。你可別生氣,你自己也說了,凡有作為的人,都不在情緒上計較,那我利用的這件事……你可別忘心里去啊。你能讓我利用,這更說明你能力超群,魅力四射。你看我這個小小職員,都25歲了,還在公司做的是小助理,當然要找個強有力地靠山好好學習,仰仗你的光芒,再能在鴻天公司有一席之地啊。反正你都開始幫我了,干脆就好人做到底,被我利用一下。嗯,好不好啊?」說到最後,簡妝還摘下臉上的墨鏡,俏皮的沖許建業眨眨眼,眼簾半斂,眼尾也失落的低垂,露出一副哀怨期待的表情看著他。
站在她身邊的許建業有些驚訝的看著簡妝,吃驚她腦子運轉的速度和能說會道的程度。她可真是個值得培養的人,在商場上與他見解相同,在私下又這麼活波開朗能溫暖他疲勞的心,能和他打成一片,和她在一起,他感覺到很舒心很放松,甚至感覺自己也年輕了許多。他身邊明明有了年輕貌美的嬌妻了,可簡妝的年輕和趙佩佩的年輕並不一樣,趙佩佩的年輕是視覺上的享受,而簡妝的年輕卻是可以直擊人心,讓人身體和靈魂雙重的放松。
和簡妝共事這幾天,他已經不知覺喜歡上和簡妝相處的感覺。她有著太多的優點,上進、認真、努力、開朗,善談、聰敏、機智、並且……比趙佩佩善良!這些優點就像是在黑夜中閃閃發亮的燈火一樣,吸引著他這樣漫步在灰暗中的人上前靠近。
就算是簡妝真的要利用他,他也甘心被利用,靜靜這麼看了簡妝的面容一會兒,他溫文的微笑起來,輕聲說道︰「我可不是那麼大度的人,利用我的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但……如果,利用我的那個人是是你,那我願意被你利用。」
「謝謝許哥,那我外加你一頓海鮮……不過不能去高檔酒店,我會請不起了。」簡妝歡呼雀躍的拍著手說道,卻還不忘小小的算計自己的錢包。
與此同時。
在另一邊,遠在工程現場的104省際公路的路邊停靠著一輛很不起眼的黑色的奔馳。
奔馳車里,坐在後排座椅上的女人降下車窗,很早的時候就倚著車窗望向許建業和簡妝許久……
一直到許建業和簡妝離開樹蔭,走進施工現場以後,降下的車窗才緩緩升了上去。
車廂里,偷偷監視許建業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許建業的嬌妻——趙佩佩。
坐在車里的趙佩佩穿著一席高檔的韓式禮裙,戴著紅寶石戒指的玉指摁上車窗後,就鐵青著一張嬌媚的臉蛋,隔著黑色的車窗玻璃一直死死地盯著簡妝離去的背影,緊抿的唇突然咧開一條縫,從嘴里陰狠的擠出一句話︰「姐,現在你看到那個賤女人了吧?許建業是我從李韻手上搶來的,現在這個賤人倒想依法炮制再搶走許建業……哼,她算什麼玩意,用的手腕都是我玩剩下的還想和我斗!」
坐在趙佩佩身邊的一位直發美女輕蹙起眉頭,伸出手輕輕握住自己妹妹的手掌,安慰道︰「佩佩你別擔心,姐姐會幫你的。產檢結果不是是個女孩子嗎?雖然不是男孩,但也不全是壞事。咱們……倒不如這樣……」趙敏話語一頓,傾身湊到趙佩佩耳邊,神秘的竊竊私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