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天,茅庚感覺手掌心已經不再疼痛,手上傳來癢癢的感覺,脖子上的燙傷也是一樣,冬天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傷口化膿,這點小傷,就算什麼藥也不用,大約過得**日,它自己就好了,相信過年的時候,自己又是完好如初。只不過一頭頭發因為被燒的緣故,不得不剪成了短發,雖然正符合後世的生活習慣,但在大宋就顯得格格不入。
譚修竹聞知茅庚受傷,前日專門為茅庚帶來了一堆藥物,又親自將茅庚扭傷的腳進行了一番推拿,並涂上了一層藥。好在茅庚的扭傷並不嚴重,這都是拜扶國錫傳授的那一套練功之法和藥浴所賜。
就算在瞿家峒,除了開始的幾天,茅庚也一直堅持練功,茅庚有切身體會,失去自由的時候,練功有助于身心的調整。至于藥浴,茅庚有一次與向以軒閑聊,茅庚隨口問到瞿家峒有沒有藥浴,結果第二天茅庚的屋里就多了一個大木桶,然後茅庚就領略了瞿家峒的藥浴,與扶國錫的藥浴配方不同,瞿家峒的藥浴明顯用藥要猛,第一次藥浴的感覺就像是身受某種奇怪的刑罰,茅庚一開始很不適應,慢慢的也就習慣了。茅庚懷疑里面有一些激發身體潛能的藥物,這也難怪,瞿家峒的人此前一向干的是盜匪買賣,追求身體彪悍,料想這種藥浴就有增強筋骨之效,只不過藥力過于強橫,也不知有沒有副作用。
茅庚也問過向以軒,何以瑤家的藥浴配藥各有不同,據向以軒所言,瑤民居于山林之間,山中瘴氣毒物橫行,這藥浴有驅毒之效,又能強健體魄,各家的配方,驅毒之藥大體都是那幾樣,但強健體魄的藥物,則各家又有不同,瞿家峒的藥浴配方據說得來殊為不易,是瞿家峒的不傳之秘。
出了瞿家峒,茅庚又用回了扶國錫的藥浴配方,泡過瞿家峒的藥浴,回來再泡扶家的藥浴,便感覺藥力十分柔和,反正全身舒暢,倒顯得不是在泡藥浴,簡直可以與後世講究享受的水療比美。
但不知不覺之間,不間斷的練功和藥浴堅持下來,本就強健的茅庚筋骨更加強壯,要不然那一天茅庚從高空墜水,就絕不會只是扭傷這麼簡單。
茅庚恢復得極快,鈴兒也喜在心頭。
那日茅庚在天空中那段高聲表白,有一兩千人親眼所見,親眼所聞,如今不但在本地傳得盡人皆知,只怕到時全大宋都會傳遍,對此,鈴兒心中不免有些犯酸。但人家與茅庚有情在先,自己是憑借不光彩的法子這才搶了先,鈴兒覺得心中有愧,便自我安慰地想道︰蘇致妍本就應該做茅哥哥的正妻,茅哥哥對自己也有情有意,自己應該知足才對。
晚上,鈴兒讓阿翠又燒了一大鍋水,然後兩人小心地將茅庚扶進木桶,為了防止脖子上的傷口進水,在木桶中特地放了一個木凳,這樣,茅庚坐在木桶中,肩胛以上露出水面,兩只手則搭在木桶邊緣,享受著鈴兒全程服侍的藥浴。
木桶中的水冒出騰騰熱氣,水面上漂浮著各色中藥藥末,這是譚修竹特地為茅庚配制的藥浴藥方,藥味與以往有些不同,據說可以幫助茅庚扭傷的腳盡快恢復。
與昨天一樣,泡著泡著,就感覺全身軟軟的,漸漸意識有些模糊,水中的藥物應該有催眠的效果,大約催眠之後人體能夠更好地吸收藥力吧,茅庚如此想道。
茅庚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眼皮愈來愈重,慢慢地再也撐不開眼皮,便又一次在木桶中睡著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恍惚中就見蘇致妍來到自己身前,含羞一笑,滿臉紅暈,然後忽然踮起腳來往前一湊,軟軟的紅唇就印在自己的唇上,茅庚一把抱住,只覺得胸前一片溫軟,蘇致妍在自己懷中輕輕拱動,呼吸轉為急促,顯已情動。
茅庚還想有進一步的動作,無奈胸前一空,人兒已經不知去向。
忽然感覺月復下一熱,便有一種癢癢的欲仙欲死的感覺傳來,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象飄在雲端一樣,茅庚極力想分辨這是不是與蘇致妍的大喜之日,何以幸福來得如此之快!
忽然腳上一痛,茅庚忍不住叫出了聲,受此刺激,茅庚終于從夢中醒了過來,隨即便傳來了鈴兒的聲音︰
「茅哥哥,弄痛你了吧!鈴兒不該,嗚嗚,嗚嗚,我只是喜歡茅哥哥。」
茅庚這才明白,剛才是鈴兒動情了。自從茅庚發表空中宣言那一天起,鈴兒的心就空落落的,適才見茅庚睡著的樣子格外迷人,恰好想起那天千百人齊呼「茅哥哥,親一口---」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地親了茅庚一口,不曾想睡夢中的茅庚有了反應,將鈴兒擁入懷抱,而後鈴兒便感覺茅庚的下面忽然間昂了起來,鈴兒愛極茅庚,便無師自通地用嘴為茅庚滅起火來。
茅庚只覺得鈴兒又可愛又可憐,這會兒居然委屈的哭了!可不要害得鈴兒有什麼心理障礙才好,茅庚便戲謔道︰
「我說鈴兒,閨房之樂趣味無窮,你既然挑起了它,便騎上去就是了。傻呀!」
鈴兒聞言,頓時嬌羞無限,用細如蚊音的聲音嗔道︰
「你脖子上有傷呢!這些天都是側著睡的。茅哥哥,你壞,不來了!」
茅庚笑道︰
「好鈴兒,那就側著來吧。」
鈴兒有點萌︰
「側著能行嗎?」
猛地意識到此話不妥,當下忸怩著道︰
「茅哥哥,你還有傷呢,能行麼?」
茅庚覺得這會兒有些萌呆的鈴兒簡直是有趣極了,便繼續取笑道︰
「鈴兒,快來,看你還敢不敢懷疑你茅哥哥能不能行!」
鈴兒雖然嬌羞無限,但還是很配合地側著貼近茅庚,之後兩人極盡纏綿,直到一浪高過一浪的歡情過後,鈴兒還兀自在回味今日的無邊旖旎,細細體會起茅哥哥所說「閨房之樂趣味無窮」,原來確是如此!
第二天,茅庚覺得自己的傷已經不再礙事,昨天晚上都已經檢驗過了,便拄著拐杖來到了組裝車床的地方親自指揮起來。事實上,茅庚前三天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臥床養傷,但也沒有閑著,比如不停地召喚弟子過來詢問指導,比如自己有什麼新的想法便讓弟子記錄下來。當然還要對付陳亮,陳亮就象後世執著于深挖新聞素材的記者,每天都要纏著茅庚,這三天里陳亮就淘走了不少有價值的資料,陳亮據此而寫作的《艾利士夢游仙境》已經在《新報》開始連載,但這才是剛剛開始,茅庚不知道這種帶有科幻色彩的小說能不能在大宋走紅。
車床的組裝正處于最後階段,茅庚就坐在椅子上指導安裝。
車床的動力用的是水輪輸出的動力,在不用拖船的時候,水輪動力便可以用來驅動車床。水輪轉動的速度並不快,茅庚設計的這一台車床也沒有設計高速檔,最高的轉速也不過一分鐘兩百轉,因為這台車床無論從剛度和強度,都沒有保障,雖然這台車床大量使用了鐵件和銅件,但其中不少部件還是木制的,這讓茅庚很不放心。
特別是夾持和固定工件的「夾具」有些上不了台面,要知道這會兒連螺絲都沒有,螺絲螺母看起來簡單,卻十分的重要,還得靠這台車床安裝好之後,才能靠它車出銅制的螺絲螺母,再往後才會有鐵質的螺絲螺母問世。沒有螺絲的後果,就是只能用打入木楔子的辦法固定並夾緊工件,這台車床上用于固定工件的結構是如此簡單原始,絲毫也看不到後世三爪卡盤和四爪卡盤的影子。說得更直白一點,它就是一個鐵筒子,塞入工件,然後在圓筒的圓周上敲進去三個或者四個同樣大小的木楔子,才能將工件固定,這種夾緊方式,當然不可能開高速。
譚曉春有制作木工車床的經驗,這一次也同樣是由他來組裝,只不過茅庚調了幾個人來幫手,也順便見習。其中範標勇看起來資質不錯,還有一個叫易伯均的也冒了出來,後者的悟性甚至超過了譚曉春,這兩人都是茅庚準備重點培養的對象。
經過多日的安裝調試,茅庚設計的第一台金屬車床終于達到了試車的條件,這天下午,迎來了這台金屬車床的第一次試車。
考慮到譚曉春擔負的工作極多,茅庚有意培養新人,因此第一個站到這台車床前試車的是易伯均。
易伯均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截鐵棒伸進主軸上的鐵筒,找出三個與之相配的楔子,逐一塞進鐵筒與鐵棒的間歇,又轉動主軸與車刀比對了一番,這才一點一點地敲緊楔子,直到楔子再也敲不動為止,此時鐵棒已經牢牢地固定在鐵筒內。
易伯均雖然才二十歲,但天生就眼明手快,善于琢磨,學什麼都快當無比,而且一點就通。茅庚很滿意易伯均的操作,一看這小伙子三下兩下就裝好了車刀和工件,當即就發出開始的指令。
慢慢地,車刀在向工件靠近,這把車刀是坩堝煉出來的高碳鋼,經過淬火之後,其硬度比熟鐵高了許多,但茅庚不確定這把車刀車削鐵件的效果如何,今日試過才知。
隨著「哧」的一聲響,旋轉的工件冒出一溜火花,茅庚連忙喊停。等車床停下來,茅庚上前去一看,圓鐵棒上被車出了半圈約莫兩毫米的光亮加工痕跡,再看被視為寶貝一樣的車刀,卻是毫發無損。
有戲!茅庚讓易伯均再次合上離合器,開動車床,慢慢進刀,開始真刀真槍地試車鐵棒。
有茅庚交代在先,易伯均進刀很小心,進刀機構也受到沒有絲桿的限制,同樣也是采用打斜楔的辦法進刀。雖然易伯均的操作已經極為小心,但這種打斜楔子進刀的辦法還是難免進刀不勻,茅庚每次都擔心車刀被打掉。
但是打車刀的事沒有發生,易伯均成功地在鐵棒上車出了一條三毫米左右的槽子,這一條槽子 光發亮,讓所有在場的弟子都眼楮發亮。
茅庚檢查了一下車刀,發現還能再車下去,便讓易伯均按照預定的計劃將整根鐵棒車上一道,車出一個完整的圓柱。
茅庚一回頭,發覺什麼時候陳亮也走了進來,車床開動的聲音隆隆的,車削鐵棒的聲音吱吱的,噪音很大,只听陳亮大聲道︰
「我听說這個鋼刀削鐵如泥,特地來見識見識。」
茅庚笑道︰
「同甫兄,這個可不是鋼刀,至于是不是削鐵如泥,一會兒就能看到了。」
陳亮只看到鐵棒在旋轉,鐵屑在飛舞。陳亮好奇,想搞明白飛濺的到底是不是鐵屑,結果他隨手撿起一小圈鐵屑,立時便被燙得哇哇大叫。陳亮識得厲害,隨後便站得遠遠的,再也不敢往前湊了。
陳亮感覺等了很久很久,車床才停下來,但是報時間的報出的時間實際才不到二十分鐘,陳亮看了看擺在現場的時表,確實不假,陳亮心說是自己心急了。
等到易伯均將車削好的鐵棒卸下來,陳亮又迫不及待地湊了上去,上去一看,鐵棒的大半段已經被車下去至少有兩個銅錢的厚度,只有被夾住的那一截原封未動。
車過的那一段光亮可鑒,陳亮極想模上一模,但有前車之鑒,便只好強行忍住,口中卻贊不絕口︰
「易生老弟,我總算見識了,這才叫做削鐵如泥啊!愚兄就想,要是用這精鋼制成兵器,任他金兵再是厲害,他們的兵器三下兩下就被我大宋的精鋼兵器削斷了,那還打個屁!愚兄給官家上書,讓官家將易生老弟請到臨安去,教會軍器監的人打造這等精鋼神兵,等到十萬神兵打制成功,然後舉兵北伐,一舉滅了金兵。易生,愚兄的想法如何?」
茅庚聞言,大笑不已,心道這個陳亮某些時候很傻很天真,竟然以為有了削鐵如泥的寶刀,便能縱橫沙場,殺盡金兵。又或許,這就是時代的局限吧!話說當今的孝宗皇帝夢寐以求的竟然是想恢復唐朝的府兵制,夢想以此重溫大唐榮光,也是一樣的荒唐。
茅庚語帶調侃,半真半假地說道︰
「同甫兄,小弟卻听說,只有心中有刀,才能橫行天下。大宋的那些兵,即便手握寶刀,也未必能勝過手握木棒的金兵。同甫兄吶,我大宋若要恢復河山,不能指望大宋的這些老爺兵啊!同甫兄,耐心等著吧!」
頓了一下,茅庚又道︰
「不過,以十年為期,應該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