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06
春天，萬物勃發，充滿濃濃生機的季節，那和煦的陽光，仿佛讓人的心胸都亮堂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濃濃的笑意，不同于秋風蕭瑟的秋日，也不同于萬物沉寂的冬天，春天，清風吹拂，象征著開始與期望的日子，悄然灑進心底。
蔣塵抱著小丫頭，小妮子一臉驕傲和喜悅的環著蔣塵的脖子，仿佛向那些曾經罵過自己野孩子的小伙伴兒們宣布某些在他們孩子們也懂得的意味之中，燦爛如花。
「小塵，送孩子上學啊。」
「嘿，小丫頭今兒真漂亮。」
「小塵兒，有空兒過來玩兒啊……」
在一幫老爺子或者老娘們兒們的寒暄之中，蔣塵點頭微笑，至于望著蔣塵懷里的小丫頭，誰也不去用探究的目光去打量蔣塵。
或許在這個青年，用他的方式在逐漸改變整個破敗貧瘠的鄉村之中，每個人便把蔣塵的定位變得更加深入一些，還不至于用那探究或者刻薄的目光，去為難這個看起來帥氣，並且好像很有點兒魄力的青年。
甚至，她們已經在心底漸漸接納，眼前這個青年，和村東頭兒的那個獨自住在一個小院落里的女人，好像是一對兒。
無它，僅僅是一個對村子人有貢獻，給了他們一種或許看起來很有點兒期望的盼頭的青年，那一點小小的寬恕一般。
仿佛這樣能干帥氣的小年輕，即便和哪個女人傳出點兒家長里短，也並不是不可饒恕的事情一般。
而事實上，在這個缺乏勞動力的村落，那些留守女人，也沒少用炙熱的目光在這個看起來就龍精虎猛的青年身上打量。
不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人，即便眼前這個帥氣陽光的青年是個沒被女人教導過的雛兒，倒也不至于昏頭昏腦的看上自己這種農村婦女。
或許，只有那個無論氣質和模樣兒都和村里人格格不入的女人，才能讓這個青年兒另眼相待。
于是眾人都仿佛默認一般，只是和蔣塵說笑，但是卻絕對不會有意或者無意的去觸動這根讓大家都敏感的神經……
村里的小學很破敗，教師也不多，但是卻也不至于像是那些貧困大山里一般，需要聘請大學生前來扶貧助學，老師都是一些土生土長的村里人，對于小學課程，已經像是生活習慣一樣熟稔，但是如果升學的話，可能還得要跋山涉水一番。
小小的教室當中擺著二十幾張課桌兒，老師是個臉上有幾顆雀斑，看起來有幾分青澀和可愛的年輕老師，甚至比蔣塵的歲數兒還小，見到蔣塵抱著小丫頭走進來，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這是蔣塵第三次送林雨涵上學，也是這幫鬼頭鬼腦的小家伙兒們見到的蔣塵第三次，但是蔣塵周身的氣質還有他的衣著，尤其是那張即便在小學生看來都很有幾分帥氣和陽光的臉龐，依舊讓人側目。
「小圓老師，早。」
蔣塵笑著，然後俯身放下小雨涵，小妮子便拉著蔣塵的衣角兒，小臉兒之上帶著紅撲撲的笑容，一顆小心髒也在咚咚咚的跳著。
一個從小便因為父親而被奚落嘲笑的女孩兒，那心底里的小小抗爭，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蔣大哥，早。」
小圓老師看著眼前這個帥氣年輕的青年那燦爛的笑容，臉頰微微紅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說道︰「大家打開第三十五頁，自己朗讀。」
很有點兒老師風範。
蔣塵便笑著走出教室，小圓老師也跟了出來。
「老師多多照顧一下涵涵……」
笑著，然後從兜兒里模出一個紅包兒來，不大，但是卻讓這從未收取過紅包兒的老師面紅耳赤，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尊師重道嘛，古代也有儀禮一說，沒什麼的。」
蔣塵笑著把紅包塞在小圓老師手里，然後才擺了擺手︰「小圓老師，再見。」
女孩兒便有些愣愣的揮了揮手手中的紅包兒，下意識的說道︰「再見。」
隨即便驚醒過來，驀地，面紅耳赤。
蔣塵笑著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雖然，這個村子的人很是淳樸，但是蔣塵卻知道，一些小孩子們或許在無意之中可能就會造成另一個孩子的心理創傷，一個小小的紅包，或許就能讓讓老師對一個孩子重點關照，繼而成為小小班級的中心，而往往，這種孩子，身邊是不缺少‘朋友’。
雖然剛剛小雨涵那潮紅的小臉兒讓蔣塵很有成就感，但是他卻知道，這可能是一個孩子從小積壓在內心的負面情緒的釋放。
他受過這樣的苦，不希望看到一個孩子同樣受這樣的苦。
沒有其他的意思，僅此而已。
踱步回家，一路上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紛紛打招呼，蔣塵也都是笑著應對，待走出村口兒，迎著朝陽，蔣塵抱著後腦勺兒，臉上笑意盎然。
或許這樣平淡但是卻充滿溫馨的生活，才真正的適合自己。
而不是在那個繁華大都市當中，在別人奚落和冷嘲的目光言語之中，看似雲淡風輕的扮豬吃老虎。
無聊，也無趣。
蔣塵百無聊賴的走到村頭兒小院兒之前，驀然發現，幾輛摩托車停在林詩雅院兒外，小土狗縮在牆角兒，見到蔣塵，汪汪叫了兩聲。
皺起眉頭，腳下步伐加快，直接推開籬笆院兒，然後直沖入堂，隨即便松了口氣。
小屋兒的床上，林詩雅身邊，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捧著水杯，而在中年女人身旁，一個約莫三十出頭兒的黑臉兒漢子有些局促，在黑臉兒漢子身邊，兩個青年肩膀上搭著上衣，蹲在一旁抽著香煙，偶爾側頭瞥盈盈坐在床板之上的林詩雅一眼，眸子當中不乏熱切，互相對望一眼，嘿笑出聲兒。
蔣塵進門，眾人都有些意外，坐在床上老娘們兒也驚訝的轉過頭來，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高高大大的青年到底是誰。
「小塵，回來啦。」
蔣塵聞言點了點頭，然後才自顧自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隨即便向著中年婦女擺了擺手︰「你們聊，別管我。」
中年女人心中有些齷齪，不過卻沒有細問，只是轉頭繼續向著林詩雅笑道︰「你看，你帶著一個孩子也不容易，這麼多年就一點兒沒想過找個依靠？」
指了指窗外的田地，中年女人繼續道︰「現在你模樣兒還不錯，還能挑挑，女人就是那幾年，幾年之後，人老珠黃了，就不是你挑人家了，而是人家挑你了……」
「這年頭兒，不嫌棄孩子的爺們兒有幾個？打著燈籠也難找了……」
「就是這小伙子，咱們鄰村兒的村支書的兒子，你不知道，人家為了讓我說這門親事，廢了多大的功夫兒，家里人都有點兒不看好，還是人家小伙子差點兒和家里人翻臉，才勉強同意的。」
中年女人碎碎念著，一臉笑意︰「不過你放心，他們是沒見著你，要是見著你，準歡喜的很，這麼俊俏的姑娘，整個靠山村也難找……」
中年女人幾乎不用思考，一番話說出來兒也不打一個，根本沒有林詩雅插話的機會。
一旁的黑臉兒漢子顯然有些緊張，只不過望向林詩雅的眸子，充滿了炙熱和**，看得出來，他確實極為喜歡林詩雅。
「你說，憑人家的條件，城里姑娘也找的了，而且俺們村兒可比你們村兒富多了，這可是個好機會，錯了過就真的錯過了……」
中年女人笑著勸慰道。
一旁蹲坐在地上的兩個大小伙子頭對頭的抽著香煙，悄聲私語著，半晌不知道聊到了什麼，赫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中還帶著一絲猥瑣的味道。
蔣塵默然不語，只是站在門前，望著剛剛平整一新的土地，嘴角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大姐……」
林詩雅輕輕抿了抿嘴唇，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笑道︰「我確實沒想這麼多。」
「怎麼能不想？」
中年女人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和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仿佛林詩雅拒絕就是不爭氣一般。
「你倒是不怕，可是你不知道麼，這年頭兒，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有多難？閑言碎語的你不怕，可是你知不知道孩子怕不怕？」
「你孩子還不到十歲吧……正是敏感的時候兒，你就忍心讓這麼小的孩子在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啊？」
不得不說，要說別的，林詩雅可能會一臉平靜不溫不火的拒絕，但是提到女兒，她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不至于發怒，只是深思，還有那緊緊攥著的拳頭。
一個女人，從生孩子到當初那個襁褓之中的嬰兒牙牙學語到如今，九年的時間，她苦她累認了，沒求得別人一針一線，沒有虧欠別人一絲一毫，為什麼？為什麼即便是這樣，還能讓別人指指點點？
林詩雅閉口不言，只是臉上那本平靜的笑容，已然消失，只是一份倔強的和我見猶憐的黯然。
「大娘……」
站在門前，那個一直出神的望著門外的小年輕轉過身來，然後才突然出聲。
笑容燦爛。
仿佛那迎面映照的陽光，和在陽光下斑駁晃眼的光點一般。
「話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