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陽光帶著蓬勃的朝氣灑滿大地。透過重重灰霧,折射到「封神谷」的地面上,顯出很詭異的顏色,就像是血液干涸後,透發著妖異的黑褐色。
十名半神強者被圍成一個圓圈分布在「封神碑」的四周,相隔碑體二十丈,他們此刻已被解去禁制,只是被封住了神力,禁錮住身體,人人都面現驚恐之色,看著立于正中心「封神碑」下的斬風,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注定,卻從未想過會以這種詭異的方式結束。步驚神、辰昭、冷雙兒、鳳舞分鎮四方。原本冷霜兒想要主持祭祀,卻沒有拗過斬風。
辰時整,斬風雙手互結玄奧的法印,盤膝坐在碑前,一句句晦澀的咒語自他的口間傳出,神秘莫測的力量開始四下蕩漾,一個個古老的符文自斬風身上飄出,落向四周的十人身上,金色的光芒開始從他們身上宣泄,那是神力被祭出體外的征兆,蓬勃的生機,扭曲掙扎的靈魂,似乎因為某種神秘的聯系,齊聚向斬風結印的雙手間,慢慢的金光越來越盛,十人體表也氤氳流轉,每個人看向斬風的眼神都是怨恨之極的恐懼,到現在,他們終于知道了斬風為何將他們擒而不殺,是等到今日,把他們生生活祭。血祭,被祭者需要承受無法忍受的痛苦,那是靈魂被一絲絲抽出,神力被一點點剝奪,常人根本難以名狀的酷刑。不但被祭者要忍受痛苦,即便是施術者,若是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也會有生命危險,這就是斬風執意要自己主持祭祀的原因。他有武體護身,又抱了必死之念,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做這個劊子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間已是月上中天,坐在石碑前的斬風不動不搖,如同石化了一般。雙手不停的結著法印,古老的誦讀聲越來越響,渀佛周天神佛在齊聲禱告,又似九萬魔神同聲詛咒,震動整個天際。
「封神碑」前光華奪目,直耀蒼穹,那是神力與靈魂極盡升華後的璀璨,堪比天上明月,即便是濃濃的灰霧也無法阻擋它的光輝。神秘的力量越發的澎湃洶涌,被血祭的十人,面上的血肉也開始干癟,雙目無神,到此刻為止,他們的靈魂與身上的血肉精華最少已被祭出了四成。
斬風周身光芒四射,雙手間那十人被祭出的精華形成一個磨盤大小的光球,隱帶風雷之聲。以「封神碑」為中心一個百丈左右的光幕自然形成。就在這時,天空中異相突現,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忽然間陰雲密布,驚雷陣陣,而除了眾人頭頂出現的異相外,其余的地方依然是一片雲淡風輕。
「封神島」上無數的生靈將目光齊聚向這里,四道神芒穿越空間,將這里發生的一切盡看在眼中。可洞悉世間一切的神芒漸漸收回,一個浩蕩的天音同時回響在每個人的心底︰祖龍船將于兩個月後到達,屆時所有的修者必須乘船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天際漸漸放亮,又是嶄新的一天到來。
被祭祀的十人此時已形同枯槁,被祭出了八成精華,殘余的靈魂之力和神力根本已不足以支撐其軀體,一個個撲倒在地。斬風的頭頂是一個一丈有余的巨大光球,磅礡翻涌的巨力讓斬風幾乎承受不住其威壓的覆蓋,整個身子瑟瑟發抖。
「斬風,夠了,不要再堅持了,你會承受不住爆體而亡的!」冷霜兒帶著絲絲顫音在外圍喊著他的名字,她知道斬風能听得見,卻無法出聲回答。這是最關鍵的時刻,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若是有人強行打斷,必然功虧一簣,即使是斬風說不定也得陪葬。所有人都盯著斬風,希望他能夠自己停下來,除了他自己,在場之人沒人可以幫他。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斬風依然在堅持,整個面孔完全變成了醬紫色,牙齒深深的嵌入嘴唇中,滴滴鮮血順著嘴角淌下。
時已近午,終于,十人最後的一絲靈魂與神力被祭出體外,殘朽的軀殼在微風中化為飛灰,盤坐的斬風募然間一聲大吼,中斷了咒語的誦讀,托著那已近兩丈方圓的光球站了起來,七竅中同時鮮血 射。
「轟!」
斬風將那蘊含著十名半神強者所有精華的巨大光球猛力砸向「封神碑」,遙遠的,似乎有一聲嘆息傳來。「封神碑」的表面蕩起一層層漣漪,那些古老的銘刻如同活了一般,在碑上跳躍不止,一陣陣渀佛來自遙遠時空的咆哮聲從碑上傳來,那是饑渴的殘魂遇到食物一般的歡呼雀躍聲。恆古久遠的「封神碑」猶如一只巨獸,將兩丈大的光球慢慢的,慢慢的吞噬而下,只在表面上留下一層層水面一樣的波紋,然後,寂靜無聲。
此時,日中當午,烈日炎炎。斬風一口鮮血狂噴,直濺「封神碑」。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蒼天不公,諸神偽善……我恨……我好恨……!」晴天一聲霹靂炸響,磅礡大雨毫無征兆的傾灑而下。斬風的整個軀體在大喊聲中陡然間爆裂開來。神華外泄,魂魄飄飛,天地間似乎依然在重復著他的充滿恨意的吶喊聲。
「封神碑」上驟然間光華暴漲,數道璀璨光芒席卷而至,將斬風的魂魄拉向碑體。于此同時,「封神島」的某處,一頭老的連龍角都月兌落的老龍忽然渾身光芒四射,勝過天上烈日,一只鱗片斑駁的龍爪凝重的探出,無視空間與時間的存在,直接出現在「封神碑」前,龍爪遮天蔽日,一把抓住斬風的一魂和血肉精華,急速後退,瞬間沖向天際,破開禁空大陣,在失落之海上無限延長。
「死亡之地」,在斬風身體爆裂的剎那間,五彩骷髏周身瑞彩縈繞,自頭頂沖出一道五彩神光,神光竟然破開了「死亡之地」的大世界屏障,超越光速,直奔「封神島」方向而來。
巨大的龍爪穿過失落之海,將手中的一魂與血肉精華抖手打出,五彩神光如同親眼看到一般,席卷而至,包裹著瞬間消失無影。
「封神碑」前冷雙兒,辰昭,步驚神,鳳舞,如同木頭人一般,立在原地,動也未動,任由大雨從頭澆下。剛才在碑前發生的一切,除了斬風的爆體之外,他們根本就沒有看真切,那是巔峰強者之間的對抗,超越了他們所能窺視的範圍。
大雨直下了一天一夜,三人一鳳就那麼站了一天一夜,未動分毫。
「斬風,都是我害了你,你真得去了麼?」冷雙兒突然開了口,語氣低沉,如同沙粒摩擦般的沙啞,听不出半分生氣。
「冷姑娘,你……你的頭發……!」隨著步驚神的驚呼聲,辰昭和鳳舞也都驚恐的看向她,那個以前滿頭烏發的絕子,竟然在這一夜間,華發斑白,熒光如玉的面容此刻充滿了死氣沉沉灰白色,這是怎樣的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一朝情,兩相望,未及相思,便已斷腸!……」冷雙兒未語淚先流,踉蹌著撲進灰霧中,天地間都傳來她聲嘶力竭的呼喊聲︰「斬風……!斬風……!你在哪里?」
「兄弟……,你放心,你未走完的路,我一定蘀你走完!拼卻這條命不要,若違此誓,叫我魂飛魄散!」辰昭在「封神碑」前立下了血誓。
「還有我步驚神……!還有我鳳舞……!」
三人的目光踫在一處,堅定的點了點頭,轉身向著冷雙兒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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