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烈焰將服下的歸元丹完全煉化,突破至次祖九重天巔峰。浪客中文網而冷雙兒終于神力盡失,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沒有怨言,沒有悲傷,笑面如花的她空靈如百合,配上成熟嫵媚的少婦風韻,即便是玉妃現在也深感不如,更是讓小妮子和烈焰深深羨慕。夏雪依舊少言寡語,默默的注視著斬風,她和雙兒最熟,也知道了斬風和雙兒從相知相識,到相念相愛的一切經過。這個善良柔弱的女孩子早已經在心底暗暗的決定,陪著他們一起變老,等他們老去的那一刻也就是她結束自己生命的一刻。
雙兒似乎是很有成為家庭主婦的天賦,自從他們開始住在這個小家里的那一天起,她就開始認真地學習廚藝,經過將近半年的模索與嘗試,現在的她可一點不比那些酒樓里的大廚做的差。眾人雖早已闢谷,但每天總是被她的飯菜香氣引得胃口大開。
天氣開始有些轉冷,雖是在東南沿海,四季變化不大,但斬風今天依然特意出去了一趟,又置辦了許多家用,還給雙兒買了不少的厚衣服。午飯的時候,雙兒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八人圍坐在桌旁,這要是平時,小妮子和烈焰,銅鈸,早就不客氣的搶開了吃,但今天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氣氛顯得沉悶至極。
斬風接連拍開三大壇酒,分遞給九變蟄龍和銅鈸,自己舉起壇子先灌了一大口,見兩人還沒動手的意思,不由淡淡一笑道︰「咋了?是不是雙兒今天的手藝沒發揮好?菜燒得不合口味?你們都干嘛呢?又不是生離死別,一個個都撅著嘴干嘛?來,丫頭,這可是你最愛吃的烤雞腿,你雙兒姐姐提前幾天就給你腌制好了,今天一大早就囑咐我支好烤架,可把她忙活的不輕!妃兒姐姐,這是你最愛吃的小牛腰肉,又女敕又滑,爽口的很。呶!烈焰,這是你最愛吃的糖醋海鯽,為了買它我可是跑了好幾個地方,趕緊嘗嘗。雪兒,來,你最愛吃的五味里脊肉!……」斬風一個個給他們把最愛吃的菜夾到碗里,可依然沒有人動,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定的看著他。
「哇……!」小妮子終于忍不住這股沉重的氣氛,哭出聲來。
「大,我不要你和雙兒姐姐變老,你們說過的要陪薇兒玩好久好久,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你們變老了,薇兒怎麼辦?我不要好吃的,不要好玩的,我只要你和雙兒姐姐都好好地!薇兒的心好痛好痛……嗚嗚……!」
「傻丫頭,我和你雙兒姐姐都吃過那麼多靈果,起碼也能活個兩三百歲,那里是說老就老的?來,乖乖的不要哭了,再哭就變成小花貓了!」斬風輕撫著她白金色的長發,在這瞬間,心渀佛蒼老了千年。
小妮子伏在他的肩膀上大聲的哭著,就連她也知道了斬風的決定,今天這頓飯過後,就會自廢修為,只為了陪著雙兒一起慢慢變老。
「你真的決定了?」玉妃大眼中滿含的淚水終于滴落下來。
「就像是幾年前在赤地沙漠時,薇兒被呂布挾持時一樣,我還是那句話,換做是姐姐,我也依然會這麼做!」斬風微笑著看著她,說的風輕雲淡,卻又讓人心重若重山。
「好,那麼,你……你可以娶姐姐為妻麼?」玉妃咬了咬下唇,綻放出一個粲然的笑容問道。
「不能!」斬風搖著頭,目光有些淡遠,但眸子深處的絞痛卻讓他都忍不住握緊了雙拳才能勉強承受住。
「不能?呵呵……!你說不能?」玉妃的目光突然黯淡下去,就像一塊璀璨的寶石慢慢地失去了光華。
「你知道我的心……!我從來沒有家,你和雙兒就是我的親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知道麼?」玉妃淚水滂沱,手扶住心口,那股痛讓整個嬌軀渀佛寒風中的落葉,瑟瑟顫抖。
「因為知道,所以不能!我知姐姐的心,姐姐當知我心!」斬風目光空洞,下唇已被牙齒咬出了絲絲血跡。
「因為知道,所以不能?!哈哈,君心知我心,我心知君心!你放心,姐姐不會逼你!來,我陪你喝!」玉妃淒美的一笑,探手攝過一壇子酒,拍開封泥,大口的喝了起來,那一刻淒美的笑容,悲涼卻又風華絕代!
「人生如朝露,我和雙兒不過是這塵世間的兩粒塵埃,等塵埃落定,一切都會慢慢復原,百年之後,千年之後,塵歸塵土歸土……!姐姐,你又何苦如此?」斬風舉起酒壇牛飲起來,九變蟄龍和銅鈸也一聲不吭的跟上,沒有一個人用神力來化解酒力,今日但求一醉,一醉不足以解憂,卻足以暫時忘憂!
「溫柔鄉,英雄冢!情之一字如懸頂利刃,古往今來斬殺了多少驚采絕艷的天驕人物?小友,你還是堪不破麼?」聲至人到,賴布衣布帆麻衣走進小屋,雙目盯視著斬風,語氣中的感慨和遺憾又豈是這區區幾句話所能囊括?
「哈哈,何為堪破?何為堪不破?我以信立世,以義交友。擁紅顏談笑生死間!生無憾,死無懼!這世間又有何堪破堪不破?我又何必去在意這堪破堪不破?我堪不破即為堪破,賴布衣你可明白?」斬風似狂似癲,縱聲大笑,目中那股洞徹人世的神光,令賴布衣也深感悶惑。
「小友既然已經堪破,又何苦如此?要知你……你的……小友還有大事未竟……!」賴布衣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卻見斬風臉色暮然間冷了下來,開口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大事,大事又干我鳥事?」
「賴布衣,今日你既已到此,就蘀我做個見證,我斬風今日自廢修為,昭告天下!往日恩怨情仇盡化流水!日後若是還有人來找我報仇,也盡可前來!」斬風說著話,已抬起右掌,剛要拍出,身形卻被賴布衣禁錮。這時坐在他身邊一直不言不動,面色如常的雙兒突然站了起來。
「還請先生放開我夫君,你們能阻他一次,阻他十次,難道還能阻他一輩子?夫君與我相知相愛,我知君心,君知我心,所以我雖然不想他這麼做,卻也不會勸他,那樣陡增雙方的痛苦!望先生明了!」
「罷罷罷,天意如此,徒呼奈何?」賴布衣愣在當地足有盞茶功夫,一聲長嘆後身形未然消失。
斬風身形恢復如常,右掌停也未停,連點百匯,檀中,丹田三處大穴,渾身神力一陣涌動,從三處大穴內磅礡涌出,沛然的神力匯成沖霄神華,將小屋頂直接掀翻,神力全速外泄,斬風一聲痛吼,目眥畢裂,那股痛,痛徹心扉,那股痛卻又讓人銘心刻骨!
「斬風……!」幾道淒婉的嬌呼聲,雙兒終于承受不住這重如泰山般的悲與痛,暈了過去。玉妃接住雙兒的嬌軀和小妮子,夏雪,烈焰相互抱著,哭成了淚人。
銅鈸和九變蟄龍兩人看著痛苦散功中的斬風,雙拳緊握,青筋畢露,渾身都在不由自主的抖動著。走到他們這一步,已經超月兌塵世間的一切,他們也是像別的修者一樣,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現在,所以,他們比別人更能夠體會那些無法突破次祖境界,在下面繼續苦苦追尋的修者的痛楚。而修煉不足百年已達到皇者境界的斬風,可以打包票的說,只要不隕落,就絕對有把握突破次祖境界,甚至去沖擊更高的至祖,但是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痛心,痛惜,哀嘆之余卻又無可奈何!
修者,苦修之人。為達到超月兌生死枷鎖的目的歷盡千辛萬苦,時常徘徊在生死邊緣。只有持之以恆,機緣廣大者方能突破一個又一個的關口。
而斬風,自一下山就名動天下,「二十戰劍」,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力挽狂瀾,保東皇修者顏面。攪動天下風雲,諸神偽善,天地不公,就由他來敲響喪鐘,送偽神上路。黃金盛世,屠神龍,戰王者,血拼萬魂坑,搏命魔鬼深淵,赤地沙漠生死一線……。多少次的生死存亡?多少次的機緣巧合?近百年的苦修執著,成就年青一代中的佼佼皇者,今日,都隨著化為飛煙。
曾幾何時,那個天才般崛起的少年,掃三清,蕩佛門,封神谷中爆體欲救兩位至祖,而今,都煙消雲散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堪破堪不破其實就在一念之間,堪破了又能怎樣?堪不破又能怎樣?今天的結果早就注定,以信立世,以義交友!擁紅顏談笑生死間!生無憾,死亦無懼!又何懼這自廢修為?
這世間又豈有真的堪破萬千之人?要有,那又怎會在意?堪破即為堪不破!次祖如是,至祖如是!斬風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