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賢佷?是你?」一道聲音從殿外傳來,聲未落,一個人影已出現在他的面前,竟然是李烈。李烈剛一出現,就向圍在斬風四周的幾名至祖擺了擺手,那幾人面色古怪的看了看斬風後轉身離去。
「前輩,是你?我想借用傳送陣一用回五帝山!」斬風一見李烈,急忙施禮道。
「賢佷恐怕受了不少苦吧?來先坐下,喝杯茶,我還有話跟你說!」李烈話里有音,面上甚至帶有一絲悲色,拉住斬風的手,坐了下來。
斬風本不想耽誤時間,但李家兄弟對他不錯,雖說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曾經救過李宏的命,但人家當時也算還了他這個人情,此刻既然有話要說,他也不好轉身就走。
「前輩有什麼吩咐盡管說,晚輩離家時間不短了,想盡快趕回去!」
「賢佷,我說了,你可要挺住啊!」李烈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就將斬風驚出了一身冷汗,反手握住他的手,疾聲問道︰「可是五帝山出事了?」
「十二年前,我家公子帶回了你在‘寂滅之森’隕落的消息,我們兩派交清雖然不深,但本派老祖還是決定讓公子親自上五帝山一趟,當時是莫倉兄接待的公子。公子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後就返回了本派,臨走前和你師姐夢溪談了幾句,據說和你同來自人界的朋友已經全部被太昊大帝給封印,當年他們听聞你被追殺的事情,幾乎傾巢而出,要前去搭救,太昊前輩深怕他們出事,不得已只能那麼做,這一點,想必賢佷也能理解。」
「那後來又發生了何事?」斬風懸起的心稍微放下一點,他最怕的就是雙兒他們一旦听到自己遇險,亂了方寸,以他們的修為在神界亂闖,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只是在稍後的半年內,太昊前輩曾經來過一趟,與本城的城主談過,之後的幾年都沒有什麼消息。八年前城主突然傳下令諭,本城副城主親率派中十名絕世大能趕往五帝山,結果一去之後,竟發現,五帝山被人以絕世大神通全部抹平,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按說,五帝山距離本城雖然足有一月路程,但以城主他們的大神通,要做到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將五帝山連根拔起,這股力量實在是令人震驚,八年來,本城一直沒有放棄過追查此事,可是進展甚微。」李烈嘆了口氣,看著面無表情的斬風,目中充滿了關切。
李烈的一番話將斬風震得呆若木雞,他曾經想過五帝山有可能出事了,否則不會十幾年來一直沒有動靜,但他卻沒有想到,以太昊大帝為首的五位老人家坐鎮的五帝山,會被人連根拔起,毀的這麼干淨,這到底是一股怎樣恐怖的勢力才能做到的事?連天虹城都在事先沒有發覺?一名偽亞聖,四名九重天至祖,這已經是一股非常龐大的力量了,究竟有什麼人和五帝山有這麼大的仇恨?斬風的大鬧陷入了呆滯,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考慮這些,腦海中完全是嬌妻愛女的音容笑貌,回想起以前的種種,他只覺自己的心肝五髒被利刃一寸寸的割下,鮮血淋灕的暴曬,這股痛令他痛不yu生,這股痛令他悲憤yu絕,yu哭無淚。
「哇……!」斬風身形連晃,張口連連吐出幾大口金黃色的心血,面色慘白如紙。
「賢佷……節哀!」李烈想要扶他,卻間斬風看過來的眼神中,原本那旺盛的生命力在這片刻間完全轉化成了死寂,體外一股漆黑的魔氣繚繞。
「入魔?!」李烈一聲驚呼,身形急退,就在這片刻間,他感到自身本源精氣瘋狂外泄,如同打開了閘門的宣泄口一般。
「呔……!」李烈一聲暴吼,聲音中蘊含有一絲佛門無量神力,周身都蕩漾出一道道佛光,這是以本源之力全力施為後,蘊含的磅礡正氣,震得斬風身形一顫,李烈順勢雙掌一合,周身的佛光全都涌向斬風,將他團團圍了起來。這也就是斬風心中還存有一絲神性,且對他一直很有好感,不然以斬風現在比他弱不了多少的神力,反而會激發其凶xing。
良久之後,斬風再次吐出幾口黑血,眼神漸漸恢復了清明。
「多謝前輩,我想回去看看,不知那邊的傳送陣是否還能用?」斬風站起身,目中雖然黑氣盡褪,但語氣中卻不帶半點情緒的波動。
「為了方便追查,本城已在那邊建了一個臨時傳送陣,我陪賢佷走一趟吧!」李烈多少有些虛弱的道,方才的那一聲大喝,幾乎耗掉了他數百年苦修的精元,若非斬風對李宏有過救命之恩,他才不會這麼做。
「不用了,前輩之恩,斬風銘記在心,他日定當厚報!」斬風站起身,沒有一絲猶豫,跨入了傳送門。當他身形從另一端的臨時傳送陣走出之時,看著眼前一馬平川的大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憤,仰天大聲嘶吼起來,吼聲驚天動地,卻又淒涼悲傷,如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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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五帝山,巍峨高聳,高數萬仞,聳入雲天,綿延幾千里,但眼前的一切卻是如此的陌生,那五座雄偉的巨山好像從來就沒存在過一般,從這個地方完全的消失了。斬風匍匐在地,親吻著這片大地,血淚縱橫,這些泥土里或許就有他至親的骨肉,與他生死相守的愛妻,與他同生共死,浴血奮戰過的摯友。往昔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閃過,那些哭過的,笑過的,流血過的,怒罵過的,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親切卻又遙遠。
斬風現在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孩子,從沒如此孤單過,無助過,他甚至有些茫然若失,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就這樣,將頭深埋在這片曾經嬉笑怒罵過的土地上,任血淚流入里面,他哭的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九州的先輩們數萬年的辛苦積累,一朝化為昨日黃花,他的親人,他的愛妻,他的孩子與摯友都離他而去,任憑他心智堅硬如鐵,此刻也無法承受這股非人的打擊,無邊的悲痛洪流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他有些麻木的心,斬風就這樣一直跪在地上,靜靜的,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
他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紫龍,烈焰,滅魂三人還都無恙,因為在他腦海間三人的靈魂印記雖有些暗淡,卻沒有熄滅。其余其他人,斬風想都不敢想下去。
數日後,他站起身,離開了這里,幾日後再次返回,在這片大地上灑滿了白花,開始祭奠所有逝去的人。幾天後斬風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想到一些事情,身形躍入高空,俯視這片大地,然後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數千里的範圍,從高空的角度觀看,竟然有一個碩大無朋的手掌印,這一片一望無垠的平原,那五座高聳入雲的巨山的消失竟然就是這一掌造成的,這究竟是什麼人?擁有如此驚世駭俗的大神通,只一掌就將這一切造成?
斬風渾身冰涼,額頭間冷汗連連,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除了亞聖之外,他想不出世間還有何人能夠擊出這冠絕天下的一掌,能夠令已經晉入偽亞聖的太昊大帝飲恨,能夠令天虹城都無法察覺這里的驚天變故。
斬風降形,抓了一把泥土在手中,深深的攥了起來,無論是什麼人,他都不會放過,這是不共戴天之仇,除了用仇人的血來洗清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告慰那些逝去的至親與摯友。就是亞聖,有朝一日,讓他查出凶手,也一定要生食其肉才能解恨。
虛空間一股波動傳來,斬風目中冷芒電射,看向發出波動的兩個方向,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那處臨時傳送陣和相隔不遠的一片虛空中閃出幾道人影,從傳送陣出來的是宇文樓兄妹三人,從虛空現身的赫然竟是沈妙子和孟天元。
「幾位有事?」斬風對他們幾人沒有什麼好感,卻不是太過厭煩,不過以他現在的心情實在沒有心思和他們交談。
「我剛從外地趕回,听聞斬兄回來,特地趕來看一看!」宇文樓對于斬風的冰冷態度絲毫不以為意,面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容,宇文月卿秀眉微皺,小嘴抿了抿,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蕭箐兒緊拉著她的小手,大眼楮眨了眨,瓷女圭女圭般的小臉上掠過一絲同情。
「多謝!」斬風點頭示意,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所謂抬手不打笑臉人,起碼在事發之後,天虹城也介入了調查,這也算是一份不可抹殺的人情。
「兩位有事?」斬風看向沈妙子和孟天元,這兩人曾向他主動示好,這番從遙遠的西麓,北獄趕來,不可能是閑的沒事做,跑來看看他這麼簡單。
「我來為斬兄送上一個消息,本門老祖宗曾為五帝山佔卜過兩卦,但天機被隱,無法得窺,出手之人以‘瞞天過海’的大神通將線索全部隱藏,手法與斬兄在去天帝古墓時被半路截殺完全一樣。不過五帝山的血脈並沒有被全部抹殺,至于下落,同樣被人隱去,老祖宗想以‘抽絲剝繭’之法探尋,卻遭到極強的反噬,並沒有得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