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幅石刻,左面一副是一個色秀麗的古裝少婦和一名青年文士,兩人中間是一個只有五六歲大小的孩童,粉妝玉琢一般,從服飾和發髻上分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粉嘟嘟的可愛至極,兩只胖嘟嘟的小手,各挽住兩位大人的一只手,面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一家三口坐在一個小土坡上,兩名大人皆低頭看向孩童,目中的寵溺與疼愛,毫不遮掩的顯露出來。整幅畫面,刻畫入微,甚至連面色,眼神,甚至是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表現的淋灕盡致,將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具顯無疑。
斬風看向右面的石刻,目光剛一觸及,就感到一股殺意撲面而來,鋒銳之氣直逼眉睫,若非他道心大成,心智之堅已到了令人無法想象的地步,一定會以為遭到了莫名攻擊。斬風渾身道輝閃爍,並沒有還擊那股殺意,繼續打量石刻,這是一幅鮮血淋灕的畫面,整幅畫都透露出一種血海深仇,一股恨比天高,刻畫者將自己心中的仇與恨完全化成了殺意,蘊含在每一道刻痕里面,這種銘心刻骨的仇恨,斬風曾親身體會過,不由自主就對刻畫者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這幅畫面完全是以血色渲染,第一幅畫中的青年男女此刻全都倒臥在血泊中,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臨死前也不肯分離。少婦的衣衫凌亂,隱現,長發披散,如玉般的嬌面上,淚痕斑斑,顯然是在死前還遭受過了凌辱。而青年緊握住妻子的右手中,還攥著一個只有兒臂粗細,長不過三四寸的小木人,小木人並沒有刻畫完整,面目尚未雕刻,衣飾也僅僅是勾勒了幾下,顯得有些粗糙。
兩人的尸體前,站著五名身穿修者服飾的青年,一個個趾高氣揚,目中驕橫跋扈畢露,絲毫未將腳下的兩具尸體當做一回事。在他們不遠處,一個孩童哭的撕心裂肺一般,透過這幅畫面,斬風能夠深深的感受到他(她)那顆幼小心靈的無助,不覺間,雙拳已經緊握了起來。孩童那雙充滿了靈xing的大眼楮,在哭泣的同時突然現出了兩個瞳仁,一黑一紅,妖異之極。而五名青年修者中的一人,正自抬手按在他(她)的額間,似乎在使用什麼秘術。
斬風看著這幅石刻,久久無言,半晌之後,突然長嘆了一口氣,不知是自語還是在向誰說話︰「仇比海深,恨比天高!此生因仇而生,也因恨而去!唉……!」
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突然離開了石刻,注目與那尊雕像,眼前的雕像若是縮小無數倍,豈不是正與第二幅石刻里面,青年手中攥著的那個還沒有被雕成的小木人一模一樣麼?剛想到這里,那尊雕像中陡然間掠出一道幻影,以令他都大吃一驚的速度直奔向殿後。
斬風身形緊跟而出,心中不由大驚,眼前竟然失去了那道影跡,映入眼簾的是無數奇花異草,奇珍異果,每一株即便是放在一些大勢力中也是極為難得的寶物,可在這個好像一個大花園一般的所在,被栽種的到處都是,一眼望不到邊,濃郁至極的靈氣在花草樹木之間盤旋飛舞,比外界不知要強上多少倍,即使是斬風曾經驚嘆的西天都恐怕都不能與之相比,絕對是一處修煉的絕佳寶地,前面十層大殿後面的建築群,在這里卻是一個都不曾見,入眼處,除了靈草,靈木之外,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斬風睜開天目,透過氤氳靈氣和花草樹木搜索,卻是沒有一點發現,剛才的影子太過迅速,快的令他連對方是什麼東西都沒看清。他的身形飄忽,如一縷風,卻是比閃電還快,在草木之間穿梭,連天脈也被散了出去。
這里的法陣將空間擴展了十數倍,從外面看去,這片古天庭遺址不過綿延百多里,而里面卻足有上千里之多。
斬風將整個的草木群搜查了個遍,以天脈逐步排查,也沒有再發現那道影跡,不知不覺間一來到了第十二層的入口,踏步走了進去,剛一進門,耳中就听到一聲驚呼︰「難道是他(她)一手將荒古神朝葬送了?」
第十二層大殿內,約有五六百人,各大勢力中人除了那些聖子聖女外都在其中,一些修為高絕的散修也混在里面。大殿的正中牆壁上,六幅巨大的壁畫,繼承了上一層的故事,此時,所有人或遠觀,或近看,目光都聚集在壁畫上,剛才正是其中一人,看到了最後一幅畫面時發出的驚嘆。
斬風的到來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金色的道輝蕩漾,遮去了他的真面目,雖有不少人都興起了好奇心,但隨便以天眼通窺視人的真面,本就是禁忌,此時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倒也沒人去做這樣無聊的事。
斬風沒有理會那些好奇的目光,抬頭看向牆壁,這六福畫面連同上一層的兩幅,將整個故事的起因和經過都完全的闡述清楚。那名孩童竟然是天生的陰靈體質,陰靈體與神靈體,比絕道之後才有可能出現的七大最佳修煉體質更為稀少,自古至今,有這種體制的人幾乎就沒超過五指之數。可想而知,一個先天陰靈體的孩童被修道者發現的話,還不是如獲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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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少年,幼童以他(她)驚世的天賦與苦修贏得了門派中所有高層的支持,被推舉為下一代的掌教。到這里,一切都是波瀾不驚,直到第五幅畫面,成人後的幼童才露出他(她)忍辱負重,報仇雪恨的真面目。當年那五名青年以為已經抹除了他(她)的記憶,豈不知這股恨早已經與他(她)的靈魂,與他(她)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處,而且在他(她)的修為到了一定程度時,當年的血腥記憶,被血脈的力量給直接激活了。第六幅壁畫上正是他(她)繼任掌教的當日,也是他(她)復仇的開始。
從第一幅畫面,到第六幅。始終都沒有透露出那個當年的幼童究竟是男是女,就連那個與他(她)有血海深仇的門派名字也沒有露出半點。斬風不禁有些納悶,自己剛進來時,明明听到有人喊是這個幼童覆滅了當年的第一神朝,荒古神朝。那麼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想不通,便轉身向一名散修大能傳音詢問道︰「道友可知,剛才為何有人喊是這名幼童葬送了荒古神朝?」
那名大能聞言轉過身來,對于他的突然發問,倒也沒怎麼在意,像斬風這等外表看上去就知道有無限潛力的青年,誰不想結交一番。當下一聲輕笑道︰「小友有所不知,咱們這一行人進來之前,已經陸續有人找到一些東西,都是當年荒古神朝遺留下來的,而且有的大勢力中還有古籍略微提到過當年盛極一時,威壓諸天的中州第一大神朝,根據壁畫上山門一些外景和里面的布置,與古籍相印證後才得出的結論!」
斬風這才明白,連聲道謝,心中卻已經牽起了滔天巨浪,仇恨二字當真是有無窮的魔力,可令人為了它忍辱負重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一個神朝,一個一統中州,威壓諸天的第一大勢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為自己埋下了一個這麼大的隱患。
「走,去下一層,看看到底是什麼結果?」有人出聲喊道,立刻有一大部分人開始動身前往第十三層,斬風也混在人流之中,走了進去。果然不出眾人所料,第十三層里面還有四幅壁畫。第一幅,那名成人後的幼童,繼任掌教後,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利,大肆培植心月復,兵開始了他(她)的復仇計劃,第二幅十數幅小畫面組合而成,不斷有人死在他(她)天衣無縫的計劃里面。第三幅,終于,當有一天,他(她)認為自己完全掌握了主動之後,將自己的心中久藏的怒火發泄了出來,當著所有高層的面,他(她)動用了自己苦心安排的一切,將那個門派內的高手幾乎一網打盡,就在這個門派眼看便要有滅門之禍之時,大變發生了。
第四幅壁畫上,是一個意態蒼涼卻又充滿了無盡威嚴的背影,即使是一個背對著眾人的背影,也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渀佛千重山,萬重岳連綿不絕,讓人一看就有種要崩碎的感覺,即使是斬風也隱隱的感到自己的強悍的武體,似乎都有種要承受不住這股威壓的感覺,這種感覺是純粹的源于境界,修為,源于深浸在血脈深處的差別,等各方面。背影的後面,是一道模糊的影跡,正是那個已經將復仇計劃實施了大半的幼童,虛幻,不真實,卻讓你真真切切的知道他(她)的存在,猶如空氣,猶如夢魔,無處不在。
一個背影,一道虛影,就這麼靜靜的對立著,好像是在見證永恆的存在,這一幅壁畫整個就是一副靜止的畫面,但讓每一個看後的人,都忍不住從心底開始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