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久遠寺香織,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名為「麗音」的小獅子用充滿怨氣的目光看了一眼香織手中的電氣老鼠之後,又用讓人覺得胃絞痛的冰冷視線瞪了一眼香織。
如果是往常的香織,可能已經想要逃跑了吧。
可是現在的她,並沒有想要逃的樣子。雖然周圍的人群中發出了一陣嘰嘰喳喳地議論聲,似乎正在驚嘆著香織「不要命」的舉動。
看著眼前的「萌獅」沒有反映,香織將手中的玩偶再往前遞了一次。
「可以吧?」
「別,別以為你這就贏了!我……我才不需要別人可憐呢!!!!」
「可憐?我不是那個意思……唉!等等!!!!」
沒有等到香織把話說完,剛才還在充滿氣勢地瞪人的掌中萌獅就立刻轉身逃出了游藝廳——雖然外面還下著大雨,但她還是沖進了雨簾之中,迅速消失了身影。
不知道是誰突然來了一句︰「空、空手擊倒獅子的勇者!」
「唉?我,我,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嗎?」
香織趕忙朝周圍確認起自己的行為,但是不管怎麼想,這應該都沒有做錯才對啊?只是幫別人抓來了一只想要的絨毛玩具,想要和別人交朋友而已。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狀況呢?
就算是問圍觀的人們,也不會得到答案吧,因為就連其他人都不明白,為什麼麗音會突然逃走。
「怎麼這樣……」
人群漸漸散去,即使是任何一個人離開,也不會妨礙其他人的生活。
久遠寺香織的心中,似乎少了一塊重要的拼圖,現在回想起來的話,那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注定吧?
沒人理由,也沒有必要,只是單純的想到了自己可以那麼做。
這麼做或許對自己沒有好處,但總比一直感懷這心中的缺憾要好的多。
望了一眼似乎越下越大的雨和電閃雷鳴的天空,久遠寺香織走到了游戲中心的門口。原本還在那里躲雨,剛才圍觀的群眾們見到制服獅子的「勇士」竟然不約而同地讓開了一條通道。
「我要去找她!」
這麼說著的香織重新把自己的書包頂到了頭頂上,沖進了雨幕之中,朝著「逢阪麗音」消失的地方跑去。
而同一時刻,剛剛給香織讓位的高中男生,用疑惑的目光盯著香織的背影直看。
「錯覺嗎?不會那麼巧吧……希望別造成意外才好。」
他拿出了手機,播出了號碼。隨著一陣沉悶的電子音之後,對方接起了電話。
「你好!這里是‘castiel’依照您的需求提供古今各派的魔法師出租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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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真的好累
在大雨之中前進,原本就要比平時消耗更多的體力。再加上逢阪麗音跑得那麼快,運動神經本來就不怎麼發達的香織自然累得就更快了。
為了四處尋找她的蹤跡,除了沿著剛才麗音逃走的方向直線奔跑之外,香織還要時不時地將探尋的目光轉向兩旁小巷,但就算是這樣,也找不到逢阪麗音的身影。
柔軟的皮質書包早就已經濕的精光,而香織也早就放棄通過這個小書包來擋雨了——她自己也已經變成了落湯雞。
再加上一路跑來,雙腿現在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體力消耗殆盡引起的呼吸困難和因為淋雨而造成的體溫降低使得她就連站都要站不穩了。
怎麼辦?就這樣逃回家嗎?
捏緊著手中已經變成水皮老鼠的玩偶,不甘心的感情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來。
可是,這份不甘心卻沒有辦法換來最好的結果。
她有些頹喪的原地蹲下,任憑冰涼的雨水落到自己的身上。原本就半長的頭發像是腌漬過的海苔菜一樣垂了下來。讓不知情的人見了,還會以為那是從哪里來的怨靈也說不定。
「啊哈哈……怨靈啊……」
心中的怨氣如果能夠變成實體的話,恐怕就是真正的怨靈了吧?
想著這些不著邊際事情的久遠寺香織苦笑著重新站了起來,因為暴雨而驟降的體溫使得她腦袋發昏,光是「站起來」這個動作,就讓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又失敗了呢,尋找朋友的計劃。
自嘲地將電氣老鼠玩偶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香織抬頭朝周圍望去,現在渾身都濕透了,自然也就不必避雨;干脆就直接回家算了……
可是……
「這是哪里呢?咦?我們鎮上,有這樣的地方嗎?」
這是一種難以言語的環境。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掉進了深坑之中。雖然不知道從哪來的微光照亮了周圍的景色,但也只比伸手不見五指好上那麼一點而已。
完全就像是一個異世界,周圍變得荒蠻一片,只有破落的草屋和茅棚上燃起青色的火焰。這里沒有暴雨時雨水落到地上的喧囂,卻有大顆水珠不斷落在身體上的觸感;沒有原本只有兩街之隔馬路上汽車的汽笛聲,卻能夠听到汽車引擎轟隆隆地響聲。
不,如果仔細听得話,那並不是汽車的轟鳴聲,更像是在電視中上映的大河劇,騎著駿馬朝前沖鋒的馬蹄聲!
充滿惡意的嘶鳴聲從香織的背後傳來,與之而來的,還有讓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穿著古時的甚平,頭上梳著發髻的武士,騎著一匹棕色的駿馬。他的手上揮舞著亮出銀色光芒的太刀,口中喊著听不清的口號向幾乎是呆若木雞的香織沖了過來。
那凶惡的表情似乎在說著——「去死吧!」
閃著寒光的刀刃將雨水輕輕切斷,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香織的身邊冒出了許多人。他們有的衣衫襤褸,有的穿著厚實的盔甲,但是面對那把太刀,都只有干脆地變成刀下亡魂的份。
騎在馬上的武士用手中那柄凶刃不斷收割著一條又一條人命,原本應該是有著黑色瞳孔的眼楮,此時只能看到一片血紅色。
仿佛是惡魔一樣。
香織只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生性膽小,性格內向,就算是看恐怖片都會嚇得第二天不敢一個人去廁所。
眼前這血腥的場面,毫無疑問將她拖入了恐懼的深淵。她甚至連慘叫都無法做到,只能瞪大的眼楮,任憑眼淚在眼眶中打滾,繼而沿著粉女敕的臉龐落到地上。
近了,越來越近了。
不斷砍殺著「敵人」的武士,騎著駿馬向香織沖了過來,他舉起手中明晃晃地太刀,刀身上甚至還沾染著血氣。
「快躲開!」
仿佛是獅子般的咆哮從她的身後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巨大的沖力,將她一把推開。
身體輕的像是洋女圭女圭的香織摔到了一邊,馬蹄踩踏地面發出的鏘鏘聲還有刀劍撕裂人體的聲音刺激著她的鼓膜,讓久遠寺香織從意識崩潰的邊緣回到了現實——如果這面前的場景,可以被稱為現實的話。
倒在地上的女孩被鋒利的太刀從腰間切成了兩段,不知道是腸子還是什麼的內髒仿佛是稀泥一般從月復腔之中流了一地。混合著黃的、紅的不知名的液體將原本就被雨水打濕的地面染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顏色。
香織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原本細女敕的皮膚隨著指甲用力刺入而破裂,從鼻梁和眼眶上滲出了血絲。
這是……這是……
沒錯,倒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香織剛剛在尋找的「小獅子」。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什麼時候出現在這里……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個香織想要成為朋友的人——死了。
為了救香織,死了。
「啊……啊……」
仿佛是在火燒的咽喉之中,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但是香織現在只想大喊,只想尖叫。腦袋中一片空白,只能看到那些令人瘋狂的血腥在自己的面前上演,並且映入自己的眼中,深深刻入腦海之中。
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一定是……
香織抖顫著伸出手,早就已經不听使喚的雙腿只能在地上拖行,但她還是努力向「伏」在地面上的名叫「逢阪麗音」的尸塊爬去。
與此同時,奔馳而過,將逢阪麗音切成兩截的武士勒住了韁繩,迅速地將馬匹掉轉了方向。
從戰馬的鼻中噴出的鼻息,甚至比大雨聲听得更清楚。
那刀鐔和刀刃發出鏗鏘聲,似乎正在為香織的性命進行最後的倒計時。
鐵蹄踏踏,銀刀血影。
惡魔般撲來的身影只用了不到兩秒的時間,重新閃現在了久遠寺香織的面前。
「祓除吧,清淨吧。乞求連說出口亦感敬畏之祓戶大神靈驗,若願一切惡事罪穢祓去消除,便宣讀天津祝詞之太祝詞事--」
揚起的馬蹄在瞬間止住,一道看不見的光,從香織的身後蔓延開來,那溫和的光帶著讓人平靜的力量,像是一個碗般將香織整個人籠罩了進去。
「咦……??」
「真是太危險了啊,普通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這次的‘夜’已經不僅僅是污染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帶著高傲語氣的聲音出現在香織身後的,是個穿著像是巫女的少女。
或者說,她就是巫女。
她的上半身穿著雲紋的千早,而下半身則是被扎在腰間的鮮紅色大褲裙所覆蓋。
直到這個時候,香織才好不容易奪回了自己語言的能力。
「這是……」
「睡吧,一覺醒來一切都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明明是安慰的話語,但是卻充滿了命令的語氣。巫女輕輕晃動手中的神樂鈴,清脆的鈴聲仿佛是驅散一切陰霾的神光,將周圍淤濁的空氣一掃而光。
那並不是淤濁的空氣,那是受到污染的——咒力。
意識斷線的前一秒,映入久遠寺香織視線之中的,是端著野太刀和武士戰斗的少年和身穿雲紋千早少女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