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此時正在下雨。
距離到達這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蒂尼和二之宮早就已經饑腸轆轆,但是他們仍然不緊不慢地跟在佛羅蓮斯•琳恩的身後,就怕踩錯一個腳印,走錯一步。
先前進入這里之前,佛羅蓮斯就已經警告過他們,千萬不要隨便亂踫,也不要走錯步伐,不然的話很可能會觸發魔法陷阱。
但就陷阱上來說,恐怕任何現役的魔法師都不是她的對手,這一點蒂尼•切爾克是可以肯定的。
因為她的魔法和現存的任何一種都不相同。如果說清水家是因為自身魔法的危險性而與世隔絕的話,那麼夢少女就是因為這種魔法的特殊性而不得不與世界分開。
在充滿了異端的魔法師之中,她可以算的上最奇怪的一支。沒人能夠搞懂她魔法的運行原理,也沒人能夠說清她所使用的到底是不是魔法,只不過因為那種現象是魔法的樣子,大家就認為她是魔法師罷了。
同時另一件事情就是,她從來沒有說過,或者自稱過自己是「魔法師」。雖然她精通各種系統的魔法知識,甚至可以與大師等級的魔法師互相交流,但卻從沒有說過自己是魔法師。
所以才會被人懼怕。
就算是蒂尼的本行人偶術上,也算是受了她不少指教,而且她目前的另一手魔法,也就是天使召喚術的火焰,也是由佛羅蓮斯教授給她的。
可以說,蒂尼受了她不少的恩惠。
重視與人的約定,而疏于交際的佛羅蓮斯為何如此幫助她,至今也是一個不解的謎題。
「到了。」
像是撥開了迷霧一般,佛羅蓮斯伸手推開了藏在陰影後的一道木門,吱呀呀的響聲傳出來的同時,佛羅蓮斯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兩人的面前。
「啊,失禮了……」
二之宮也不多話,跟著便走了進去。而蒂尼則是皺著眉頭考慮一下之後,無奈的揮了揮手。
恩齊都從不遠處跟了過來,雙手托起了蒂尼嬌小的身軀,一步步走進了黑洞洞的室內。
「不開燈麼?」二之宮現在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胡亂地伸出手,東模西莫,「太暗了,什麼都看不到啊,佛羅蓮斯小姐。」
「噗呦」
二之宮的雙手接觸到一個柔軟的物質,這個東西手感很不錯,有點溫溫地又非常的合手。大小正好可以一手掌握。雖然隔著一層布料,但是還是很舒服。
一邊想著好奇怪的二之宮,又用力捏了一下那「東西」,接著傳來的,就是一聲如同嬌喘似的︰「啊~」的聲音。
燈光,也同時亮了起來。
然後,二之宮從自己的右手開始,化作了石像。
「等,等一下!!!」他揮舞著自己慢慢變成石頭的手臂,後悔的眼淚不停的往外流,「這是個誤會,我可以解釋清楚的!」
捂著自己胸口,臉色有些不善的弗洛蓮斯用充滿疑惑的目光看著二之宮。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不,不可抗力?」
「那麼請問,您是不是揉了我的胸部呢?」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是因為太暗的關系我沒有看到啊。」
「您應該已經通過觸覺感受到了吧?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封閉您的觸覺作為懲罰,應該沒錯吧?」
「等等,這太不講道理了吧!……喂!」
一秒鐘之後,二之宮整個人變成了石像。而跟著他進來的蒂尼則是冷眼看著這一幕,一點反映都沒有。
「啊拉拉,進來的可真遲呢。」
佛羅蓮斯捂著嘴,像是在偷笑。
「被人佔了便宜,虧你還笑得出來。」
「沒關系的,我知道二之宮先生並不是故意的,基于等價交換這個原則,這也不算佔便宜。」
「也就是說,你把因果給顛倒了,是這樣沒錯吧?」
真是奇妙的理解。
蒂尼不由得為之扶額。弗洛蓮斯想要做的,是讓二之宮暫時听不到、看不到、感覺不到,但又不能傷害他。那麼對于她來說,只有石化這一途而已。
將二之宮石化是「因」也就是佛羅蓮斯想要做的事,那麼就必須有「果」。而佛羅蓮斯將這個兩件事情顛倒了。
她將二之宮石化作為「果」,為他找到了「因」。
不過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吧??讓人揉胸這種事情對于女孩子來說可以隨便做麼??
「我認為要有足夠的代價,才可以把一個人石化。」
仿佛是看出了蒂尼的疑惑,佛洛蓮斯如此解釋道。
「如果沒有足夠的原因,就不會有足夠的結果麼?我覺得你的獻身精神或者說邏輯真是不怎麼讓人認同。」
這才是正常的想法吧?
不,對于這種因果和邏輯如此認真才是最不正常的。雖說在東方魔法的體系中也有注重「因果」的思想,可是在她的身上體現的卻如此別扭。
而且,這也暴露出她的一個問題。
她決不相信任何人。
佛洛蓮斯明明可以告知二之宮,對他說接下來有些事情不可以听,不可以想,不可以去涉足,但是她沒有這麼做。而是毫無警告的,以自己的理由將他給石化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別扭啊,弗蘭。」
蒂尼,終于叫了這位可以算的上是「朋友」的良師的昵稱。
听到這個名字,佛洛蓮斯的臉上也終于帶上了誠摯的笑容。
「彼此彼此,蒂尼。只可惜原本我並不想將你父親希望見你的消息告訴給那麼多人听的,但是卻沒有想到在那片土地上,催眠魔法對于他們兩人沒有任何的功效。」
佛洛蓮斯說的,是在醫院發生的事情。
她的魔法是頂尖的,這毫無疑問。不要說是王國之座的崔西莉亞,恐怕就是那位一度隸屬于協會的高級干部,和伊庭樹一樣擁有妖精眼的凱爾特調換兒馮,與她為敵也十分的危險。
她可以是任何魔法師的敵人,也可以是任何魔法師的朋友,這也是為什麼沒有人找她麻煩的原因之一。而她說她的魔法會失效,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這的確發生了,而且就發生在蒂尼的眼前。
之前佛洛蓮斯並沒有說對二之宮也施展了同樣的魔法,但是這一魔法不但是對清水美沙緒失效了,對二之宮來說也失效了。
「在那片土地上的龍,非常寵愛他們兩個人呢,我的魔法對他們完全失效了。」
佛洛蓮斯好心地解釋起來。
「不管多高明的魔法師,若是土地意志的本身都在反抗你的話,你也只能放棄。從這一點上來說,二之宮先生能夠打敗崔西莉亞,並不光是他自己的力量。」
這是顯而易見的,不論是怎麼樣的天才,都不可能依靠數日的學習超越一名強大的魔法師。本身既然無跡可尋,那就只有從外因上尋找突破口。
而結果,便是二之宮和美沙緒。
他們的存在。
他們曾經都被龍吞入月復中,和龍化為一體。他們安全的從龍的身體中分離了出來,本身就是龍不願意傷害他們的證明。
「龍之子,不知道你對這個有什麼概念?」
對于英國人來說,恐怕某個人物的在著名不過。
亞瑟王(kingarthur),也就是亞瑟?潘德拉貢(arthurpendragon)他的家系所使用的紅龍旗幟被解讀為他是保護不列顛的赤色之龍。依照這樣的說法,說他是龍之子也不為過。
他拔起那把石中劍,然後成為了英格蘭之王。
「你是說,他們會成為那里的國王。」
「基于魔法上的概念問題,應該差不多吧?雖然不可能超越社會本身的格局,但至少也會成為一方有名的人物。就算是從政也沒有任何的不妥。因為土地是這樣承認他們的,至少在昆川流那個城市是這樣。」
佛洛蓮斯的臉上並沒有顯得很是驚訝,仿佛是她對這件事情並不出奇。
或許對于她來說也沒什麼可以稱得上出奇的了。
「有適當方法的話,他們倆的確可以完成一種讓人想象不到的魔法。」
方法的話,不是明擺著的嗎?
星道術,可以與靈脈同化的魔法,更進一步來說,是能夠讓人化身為龍的魔法。
「我們似乎閑聊太久了,不過也已經到地方了。」
兩人穿過室內陰暗的小道,推開了最後一扇門,放在桌上的燭火隱隱約約,讓人之覺得晃眼。
但是蒂尼卻能夠看清有人坐在桌前,將雙手交疊在一起。
那個人正是曾經將自己放逐出溫徹斯特家的,自己的父親——泰德•v•溫徹斯特。
泰德抬起頭,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眼里沒有什麼光彩,這和幾年前的他大相徑庭。不過看到蒂尼和佛洛蓮斯的出現,還是顯然精神振奮。
「我如約將您的女兒帶來見您了,溫徹斯特先生。」
佛洛蓮斯微微躬身之後,得到了泰德的點頭回應。
「您說的沒錯,尊敬的琳恩小姐,我們之間的約定已經完成了。從明天開始,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的瓜葛。」
听到了這番話,佛洛蓮斯自是一笑,然後退出了房間。她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是泰德和蒂尼這兩個人的問題。
「不坐嗎?」
泰德的眼神很疲憊,但看到自己的女兒還是讓他臉上換上了久違的笑容。
蒂尼很是猶豫,但還是拉開了那陳舊的實木椅子,落座了。
她操縱著恩齊都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茶具,又從一旁的碗櫥中找到了茶葉。幾乎不用看,她都能夠泡出一壺像樣的好茶。
這也是曾經在自己父親書房之中學習魔法之余,她最喜歡做的事情。
「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把我叫回來。」
為自己的父親端上了茶杯,但是她的語氣仍然是那樣冷冰冰的。
「我……」
「為什麼,弗朗西斯科可以得到那兩尊天使人偶?」
蒂尼,開始了自己的提問。
那眼底,卻是對自己父親身體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