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件的起因,是那把以龍之碎片而鑄成的神兵——言靈為起端的。
清水家和鬼宮家,曾經都是屹立于昆川流的大族。作為古老東方魔法的繼承甚至是發揚者,經歷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傳承和研究,最終有一個人創造出了可以控制靈脈——控制龍的魔法。
提出這個魔法原型的人,就是鬼宮龍治,也就是二之宮言的祖先;當時鬼宮家的家主和領導者。
對于東方魔法來說,靈脈是不可違逆的存在。甚至所有的魔法都建築在靈脈的基礎之上。而能夠掌控靈脈對于當時的他們來說,可能就是與成為「神」是一個意思吧。
而如果結合西方神秘結社對于魔法師位階的定義,能夠做到這一步的,恐怕就已經和「第三團」相差無幾了。
位于所有魔法師的頂端,魔法師之中的魔法師。
但是這種魔法在當時並不是僅僅依靠鬼宮龍治一人便可以完成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想到了去尋找幫助,也是自己最為可靠的盟友——清水家。以神道、陰陽道以及武術為基礎的大族。
將斑駁的雜學加以精練,並自成一體的清水家對于這樣的魔法自然是頗為中意,兩者可以說是一拍即合並且迅速的投入其中,在以鬼宮龍治和清水家當時的當家清水奈的領導下,這一魔法很快就已經完成了自洽和準備工作。但是這種魔法的誕生需要一個先決條件。
那就是能夠和龍進行共振,借而提供控制龍的道具。
龍有著完全不同于人類的靈格,即使咒力的波長上接近了,但是實際上卻無法融為一體,更談不上控制。在其中必須有某種咒物擔當中介,起到連接的作用。
睿智的鬼宮龍治和強大的清水奈,最終討論的結果,便是如此。
他們帶領各自的門徒,在靈脈最為薄弱的環節中通過秘法截取了一段,然後將其封進了鬼宮家的寶刀之中。
這就是儀式刀——言靈的來歷。
而借由這把刀以及兩人相加便可以與龍匹敵的咒力,他們終于完成了那個夢想已久的魔法,操控龍的法術,也是日後將清水一族變成神秘而強大魔法師一族的魔法——星道術。
他們將那沉睡在昆川流的巨龍納入自己的麾下,仿佛是成功站上了頂點一般肆意揮使不可一世。
鬼宮龍治和清水奈也因為強強聯手而走到了一起,成為了夫婦。
對于魔法師來說幸福的日子簡直就是觸手可及似得。
然後他們發現了自己的愚蠢。
與他們切身相關的一切,仿佛是暴斃一般突然開始成批成批的死去。
在這片土地上開始不斷發生奇怪的現象,魔法之夜如同家常便飯一般不斷出現,強烈的咒波污染不再像是原先那樣容易清理,而是變成了猛毒沉入了靈脈之中。
被攪亂,被污染,被破壞的靈脈同時也失去了龍的庇護,無法再直接操縱靈脈進行自愈的龍對此也無能為力。而帶來的最直接的結果便是土地大片大片的死去,氣候不再正常,最終導致了昆川流出現了病疫和天災,一個又一個的打擊瞬間就將完成舉世無雙魔法的兩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
兩家的門徒紛紛倒下,無論用何種方法補救都不見效果。
原本算得上繁華的昆川流,在僅僅兩年的時間中悄然變成了鬼域,外人無法接近,而里面的人也無法離開。
如果任由情況繼續發展下去,那麼昆川流最終會變成一個徹底的死城,沒有人可以居住,就連活下來也不被允許。
而以此為開端,造成了鬼宮龍治好清水奈之間的分歧。
鬼宮龍治的設想,是希望借由再次操縱龍,將其作為祭品和原料來拓展靈脈使得土地能夠重新復活的方法。
清水奈則顯示出了女性的溫柔,希望將龍的自由和龍的碎片交還給龍,讓它自己來決定昆川流的去向。
兩人因為這件事而發生了激烈的爭辯,而在情況愈發惡化的當口,就已經到了不得不做出決斷的時刻。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但是記錄下來的只有清水一族在一個雨夜突然殺入了鬼宮一族的家中,將原本人丁興旺的一族殺得片甲不留,只留下了幾個人保護著身受重傷的鬼宮龍治逃離了昆川流,而之後不知道清水奈使用了何種方法,將原本狂暴的龍安撫了下來,封印在了現在二之宮家的地下,撫平了這道歪曲,使得昆川流得以繼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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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是一般意義上的記錄。」
「不過,也相差不遠了。清水一族與二之宮一族之間的對立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事實了,而他們所曾經一起共同管理的昆川流靈脈,也因為這件事情而變得極端脆弱。祖先大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鎮壓了龍的暴動,但是實際上這並不解決問題。而只是引發了問題。」
二之宮瑛士的思緒回到了自己父親對自己說出這一切的那一刻,他仿佛是一個即將踏上戰場的戰士一般,將自己愛用的寶刀別在腰間,然後將歷史和隱藏的秘密告訴了瑛士,轉身離開了家中。
而整整四天之後,回來的父親變得滿頭白發,蒼老了何止二十歲。
但是他卻很高興。
因為他對自己的兒子說︰「我,完成了自己老爸交給自己的使命,我把這個使命交給你了。」
當他終于成為能夠理解這一切使命的魔法師之後,他也一樣踏上了戰場。
向自己的同學、摯友以及最後的敵人揮刀相向。
簡直就好像是有一支看不到的手似得,將這兩家人不遠千里牽到了一起,逃得多遠也沒有用。
這個決斗,其實是儀式——鎮壓龍的儀式的一部分。
通過清水和二之宮的戰斗,將兩者的咒力分布于封印點之上,然後勝者將使用兩件寶具將敗者作為生祭品,來祭奠龍。
二之宮瑛士父親的那一次,自己的父親贏了。他將清水嚴摩的父親當作生祭品獻祭給了龍。而自己的那一次,自己是慘敗。
根本就不是敵手。
瑛士抬頭看向了嚴摩。就好像是天生的對頭冤家一樣,自己從小時候就對這個家伙看不慣,光是想到和他呼吸同一種空氣就覺得不爽。
但是,成為魔法師的才能上,他是遠遠不及清水嚴摩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退卻。而是堂堂正正地和清水嚴摩在昆川流的靈場之中大戰。
最後,他敗北了。
他被當作生祭,獻給了龍。
他至今還記得那天的事情。狂暴的龍從土地之中現身,然後一口將自己的吞了下去。
令人全身骨骼完全粉碎的力量壓向了他,劇烈的疼痛使得他連昏迷都做不到,只能細細體會這種活生生的地獄。
全身的咒力被抽走,身體像是牙膏一樣被擠扁,將精力也一起抽走。
然後,心滿意足的龍回到了沉睡之中。
而他——從此以後和魔法訣別了。
昆川流的龍,並不是抽干了他的咒力那麼簡單。如果是一流的魔法師的話,恐怕只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就可以恢復健康,重新施展起魔法吧?
但是昆川流的龍不同,它所吸走的可能是構成靈體的一部分。
被稱為咒力發生器的一部分。
換句話說,二之宮瑛士在被當作生祭品的那一刻,就已經無法再次成為魔法師了。
不但無法聚攏任何咒力,甚至就連感知到咒力的存在都已經變成了奢望。
恐怕對于任何一個魔法師來說,沒有比這更加遺憾——或者說絕望的事情了吧?
不過,二之宮瑛士卻明白,這對于自己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原本他就不想要成為魔法師,而喪失了咒力的他現在也已經當不成魔法師了。對于自己來說恐怕這是最棒的展開也說不定。
可惜的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能從魔法的身邊逃走。
隨之而來的各種事情,讓他處于應接不暇甚至分身乏術的狀態之中。與某個妖精博士的邂逅,更是讓他陷入了漩渦之中。
然後就是——那個人的失蹤和自己的月兌退,進而和某位前輩一樣,走進了協會之中,成為了臭名昭著的「狗腿子」。
「現在說這些也已經沒意義了吧。那次是你贏了,就是這樣而已。而這一次,不知道是我的兒子獲勝,還是你的女兒獲勝。但終究會有一個人成為龍的餌食,我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二之宮瑛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契約放到了桌上。
「決定的話,就簽字吧,清水家的家主,清水嚴摩。」
清水嚴摩自然明白,這是一個不得不為之的選擇。但是他也知道一些,二之宮瑛士所不知道的事情。
將自己的摯友,放上火刑架的感覺,恐怕是二之宮瑛士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了。
他既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祭品,也不希望她想自己一樣,將自己重要的人變成祭品,體會那種比起絕望更加絕望的感情。
自己該怎麼做呢?
就在這個時候……
叮鈴鈴鈴!!!
二之宮瑛士的手機,響起了不和諧的噪音。
上面顯示的,是自己兒子的名字。計算一下時間的話,現在應該才剛剛進入昆川流境內才對。
「喂。」
「喂,老爸,是我。」
二之宮言高漲的情緒,讓他的聲音听起來極為嘈雜。他興奮地大口喘氣,是想要傳達給瑛士什麼信息的樣子。、
接著,他說出了讓二之宮瑛士和清水嚴摩愕然的話來。
「我和美沙緒——我們神秘結社‘卡斯迪奧’,向清水家和二之宮家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