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
遠東地區與協會的關聯本來就不緊密,清水家更是出了名的頑固派。若不是真的懷有強大的實力,怎麼也不可能在協會之中成為aa級的社團。而就是這樣的社團面對如此的情景卻是束手無策,只能祈求協會的幫助。
當然,不是因為協會的強大,而是因為佛洛蓮斯的強大。
這其中所代表的微妙意義,實際上不值一提。但是對于清水嚴摩來說卻非常的重要。他可以向一名超群的魔法師低頭,卻不會讓自己向協會搖尾乞憐。
總算是說服了自己的清水嚴摩加重的聲調,又說了一次。
「如果您有辦法的話,請告訴我。需要什麼樣的協助,我一定照辦,只要能夠將我的女兒救出來,不要傷害這里的龍就可以了。」
「那個……我想插一句,我兒子不重要嗎?」
「跟我有什麼關系?」
「……混蛋。」
二之宮瑛士的咒罵自然是氣急而出,但是他也知道,目下的情況,自己的兒子絕對是凶多吉少。如果他真的變成了龍,這件事情弄不好還得他自己來大義滅親才行。
不對不對,不能這麼想,應該說必須救出來才行。
將自己魔法師的一面強自壓下,二之宮瑛士用充滿希翼的目光看向了夢少女,而她口中說出的話卻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清水美沙緒的問題,並不是我要面對的。而我的直接問題只是二之宮言而已。他和我約定。雖然基于約定的內容,我有兩種方法去執行,不過我想你們應該都不希望我就這麼一直袖手旁觀直到他變成了龍(魔法)然後被我殺死吧?」
弒龍這事情在她的嘴里說起來簡直和吃飯一樣簡單,在場的人無一不是倒抽一口冷氣。
二之宮瑛士也沒空管那麼多了,直接問道︰「第二個選擇是在我兒子變成龍之前,阻止這一切對吧?」
「因為契約的內容是他不變成龍,我就幫助他獲勝,既然是之前我沒有守住約定,那麼現在就是說他變成龍的話那就是我的責任,這一點我是不能承認的。所以我的提議是阻止這一點。但是現在也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那就是二之宮言和清水美沙緒這兩者之間必須有一個人用來完成這個儀式。只要完成了,另一個人就不會有事了。」
什麼意思?
這次輪到清水嚴摩眼皮之跳了。根據夢少女之前的說法……
「我的選擇,是二之宮言。也就是說,讓清水美沙緒成為祭品。我從一開始就在看了。是她自己要求去成為祭品的吧?那樣的話,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這……」
清水嚴摩的臉色陰晴不定的連續變了數次,總算是咬著牙拖出了一句話來。
「兩個人都救,不可以嗎?而且如果不救我的女兒,她也很可能會變成龍。」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非常抱歉清水先生,我就必須將她除掉。因為這是違反協會規定的狀況。」
佛洛蓮斯的冰冷話語月兌口而出,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而這也是最為符合她平日中一言一行的行為。
「厄運的魔女……」
清水勝悟顯然不及嚴摩的涵養。他已經低聲叫起了佛洛蓮斯•琳恩的異名。她的出現不但帶來福祉,同時也伴隨著災厄。
「我明白了,既然是這樣的話……」
形勢不如人,自然不由得自己做主,雖然犧牲了自己的女兒十分可惜。但是卻可以保得一方的安寧,既然是這樣的話……
「既然是這樣的話……」
佛洛蓮斯的話未說完,被她的魔法所暫時囚禁的龍便突然發出了一聲長鳴。如同爆炸一般的咒力流從它的全身噴泄而出。原本由咒力構成實體的它此刻已經逐漸變得稀薄了起來。那些肉眼可見的質量,正在朝著龍月復中的二之宮言和清水美沙緒的身上集結。
「這是……」
就連夢少女,也遲疑了。
這樣的局勢,是不可能出現的才對。兩人之間對于龍的親和性總有高低,龍會吞噬哪個人除了龍之外能夠做出努力的也就是她自己罷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卻向著她無法掌控的狀況突進。不但是她在攻擊著龍,就連二之宮言和清水美沙緒也在攻擊著龍。
而龍在這三人的攻擊之下顯然是節節敗退,這種聯合的打擊實在超出了被儀式不完整召喚出來的它的能力。
「我想,這件事情更加麻煩了。或許有一點點小小的希望也不一定。」
「你是說……兩個人都……?」
二之宮瑛士急切地湊了上來。
「看看……你們清水家的祖先,究竟想要干什麼吧。」
夢少女,又說了一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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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少女的魔法?」
從內側,清水美沙緒可以觀察到外側。當她看到夢少女的魔法時得到的震撼實在超過了自己看到祖先的震撼。
這是怎樣的魔法,怎樣的魔法師啊。
「很顯然,她想要救二之宮言,相對的就是要犧牲你。」
「……我雖然是沒有關系,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幫助二之宮言呢?」
「你不知道?」
清水奈,看起來簡直和十多歲的女孩子一樣,她笑眯眯地看著美沙緒,然後指了指依然再和龍戰斗的二之宮言。
「他,不是和她簽了契約嗎?只要言君不變成龍,就讓他獲得決斗的勝利。也就是說,如果不能遵守的話,這位小姐就不能讓他變成龍。契約的神聖性,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可……」
清水美沙緒語塞了。
雖然邏輯上很異常,但並不是說不通。魔法本來就是異常的東西,契約的理解方法也並不是超出自己的想象太遠。可是如果真的這樣——二之宮言他本人,會開心嗎?
清水美沙緒,漸漸地開始以二之宮言的立場,來考慮問題了。
或者說,在為二之宮言考慮才對。
「時間不多了哦。不管是哪種選擇,都已經沒時間了。」
清水奈——這位編織了清水家輝煌,最後獻身于龍的祖先大人,此刻正在催促著自己做決定。
究竟是,哪一邊呢?
當清水美沙緒在思考之中苦惱時,一個荒誕不羈的想法從腦殼中冒了出來。她幾乎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嘴唇和喉嚨,輕輕地問出了奇怪的話。
「我們,都不成為祭品,這儀式可能成功嗎?」
這麼無聊的幻想……
「對,對不起,我說了奇怪的話,還是讓我來……」
「有啊。」
「我來做……哈??」
清水美沙緒,听到了驚人的回答,可是剛才她不是還說要結束這個儀式,必須有人做出犧牲嗎?這前後矛盾的也太厲害了啊。
清水奈噗呲一笑,然後詳細地解釋起來︰「我只是說,這個儀式的完成必須要有祭品,但是我從來沒有說不能打破這個局面吧?」
「可,可是……既然有的話,為什麼從來都不……」
清水奈听到她的疑問,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的嘆息好像包含著諸多的遺憾般從她的嘴里飄了出來。僅僅是這樣的低嘆,都讓美沙緒感到了一陣無可奈何的痛苦。
就像是心,被揪住了一樣。
「因為,每次來的人,都只有一個啊。我在這里祈求了幾百年,可是卻從來沒有,一次都沒有清水家和二之宮家的人,一起來過。我多麼期望可以看到清水家和二之宮家的後代們,可以攜手站在龍的面前,抵抗這種不得不背負的命運,一起來到這里去解決這個問題。」
這,不是在開玩笑麼?
清水家的人們,追殺著二之宮家的人。而因為鬼宮龍治的不合作,使得清水奈不得不獻身靈脈——這一切早就變成了如同魔法一般的詛咒刻進了兩家人的血脈之中。即使在之後漸漸的丟開了仇恨,可是對立的情緒也一直都沒有徹底放下。不然的話,自己的父親又何必將自己的摯友——二之宮瑛士送上了這個高大的祭壇呢?二之宮言的爺爺又何必把自己曾經的死黨,美沙緒的爺爺變成龍的祭品呢?
「我最後期望的,只有兩個結局。要麼,清水家和二之宮家因為這龍的吞噬而全都喪失了咒力,無法成為魔法師。這樣一來纏繞在兩家悲劇歷史上的枷鎖就會徹底的打開;要麼,就是兩家人為了不將對方送上祭壇,而攜手闖進來。我可以將根絕的方法教給他們。」
可是,幾百年來,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做過。
而魔法,甚至是魔血為了應對這種情況反而更加強盛了。
所以,誕生出了清水美沙緒和二之宮言。
為了魔法而生出了魔法師。
「根絕的方法是什麼!」
清水美沙緒,已經不想再繼續听下去了。二之宮言對龍的戰斗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只要再有一時三刻,他便會成為勝利者。到時候龍化了的二之宮就算不沒有敵意,也會因為觸犯協會而被殺掉。
「大言靈。這就是將龍安撫,並且誕生新的希望的方法。」
清水奈收起了悲傷的表情,嚴肅地說著最後的希望。
「讓你們倆,化為似龍,又非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