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正閑聊著,範府管家範高突然過來了,跑近後,氣喘吁吁道︰「魏師爺,您在這兒啊!我們都找您都找了將近一上午了!」
「哦,範管家,找我有事嗎?」
「咳!這不是嘛,昨兒晚,爺一回來就點名要找你,可是卻找不到你。這不,一大早,我們就全都出來找你來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好像有什麼急事兒!」
魏寶山點了點頭,讓範高先回去,自己馬上就到。
等到範高走遠了,馬伯通盯著魏寶山皺了皺眉︰「啥?魏師爺?寶山哪,這是咋回事啊?」
魏寶山見瞞不住了,這才把自己來沈陽後的這些事一股腦地告訴了馬伯通,末了,連說帶勸,硬把馬伯通拉了起來,和自己一起返回了督師府。
等到魏寶山回到府內,範文程正在廳內坐著喝茶。
魏寶山剛進門,便趕緊向前邁了一步,躬身行禮道︰「爺,讓您久等了,您找我有事?」
範文程見魏寶山回來了,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寶山哪,不用這麼客氣,不是和你說過嗎,在家叫我先生就行了。哎,最近吃得好嗎?住得還習慣吧?」
「謝先生掛念,吃也吃得好,睡也睡得好。範先生,有什麼需要效勞的,您盡管吩咐,粗活,累活,我都能干,身體結實。」
「唉!要說事,確實是有一件要緊事……」正說著,範文程這才注意到魏寶山身後站著一個陌生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魏寶山這才想起來,趕緊把師叔介紹給了範文程。
馬伯通路上也听魏寶山說過,知道面前這人是個大人物,在這大金國也是舉足輕重,頗有分量,小眼珠轉了轉,伏身便要行禮叩頭。
範文程趕緊伸手相攙道︰「老人家,請起請起!我和寶山在一起都是無拘無束的,現在你又是磕頭,又是行禮,反倒叫我不自在。既然是寶山的師叔,也不是外人,都坐下吧。在家,咱們都是朋友,我也就不隱瞞了。」這才把事情對魏寶山和馬伯通講了一番。
原來,自從先汗努爾哈赤去世後,皇太極一直就在為努爾哈赤尋找風水寶地,準備修建皇陵地宮。昨天急召範文程入宮就是為了此事,負責此次勘驗風水的張玄靈道長一共選了四處地點,都是風水極佳之地,請汗王做最後的定奪。
對于風水這種事,朝中大臣官員多是滿人,對此都是一知半解,有的更是一竅不通。而作為漢人文官第一人的範文程無疑成了負責此事的最佳人選,雖說範文程本身就懂易理術數,對風水堪輿一道也有些研究,但是事關重大,自己不敢妄自判斷,這才想起了魏寶山,想听听魏寶山的意見。
魏寶山听聞此事,也知道事關重大,非同小可。尋龍點穴,自己倒是內行,但是這次可不同,努爾啥赤在女真人眼中猶如神一般的存在,如果自己真有個半分差池,不僅人頭難保,恐怕連範文程都月兌不了干系。一時有些猶豫。
範文程見魏寶山神色不定,探身詢問道︰「寶山,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魏寶山趕緊躬身答道︰「範先生,不瞞您說,自從下山以來,我還沒有機會闖蕩,雖說對于風水術有些研究,但是畢竟理論與實際有一定的差距。此事事關重大,實在是不敢托大,恐怕會誤了大事。」
範文程一擺手︰「哎!寶山啊,所謂當真人不說假話,就你那兩下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就放心去做,出了事,有我頂著。砍頭掉腦袋,我與你一起受縛。」
「不可!萬萬不可!先生要是這麼說,我更不敢放肆了!」魏寶山知道範文程對自己信任有加,可是自己一條賤命,怎麼能連累人家呢?範文程越是這麼說,魏寶山反而越是沒底。
馬伯通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見兩個人客氣半天了,「嗯」了一聲,開口道︰「寶山,我看範先生人不錯,對你夠意思,你也別推辭了。既然範先生有事,咱們自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師叔可以陪你走一趟,雖說師叔擅長的不是風水術,但是多少也有些經驗,可以幫你參謀參謀!」
範文程趕緊沖馬伯通抱了抱拳︰「感謝老人家仗義相助,文程在此謝過了!」
「不敢當!不敢當!我們平頭老百姓,可受不起範先生之禮。要我看,咱們也別耽誤時間了,這種事,越早行動越好,時間充裕,行事也自如一些。」
範文程點了點頭,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張遼東地區的地圖來,地圖上山脈河流標注的十分詳細。範文程用手指點了點其中幾處位置,然後告訴魏寶山和馬伯通,汗王對此事十分重視,先汗地宮修建也迫在眉睫,所以,我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要在這四處龍穴里選出最佳之穴。
魏寶山掃了掃地圖上的這四種位置,默記于心後,讓範文程放心,他馬上動身,定當盡全力而為,三個月後,肯定回來復命。
範文程見魏寶山欣然應允,不禁大喜,趕緊命人擺宴,席間推杯換盞,暫且不表。
席散後,馬伯通跟著魏寶山回到了東頭套院。
大院很寬敞,三間大屋,只有魏寶山一個人住,馬伯通進了院後不住地嘖嘖稱嘆,雖然嘴上沒說,但是一看就知道,也是感慨萬千。這院子雖說不是富麗堂皇,但是雕梁畫棟,紅柱綠窗,相比自己的三賢觀來說,強上不知千百倍。
坐在屋里的大炕上,魏寶山長嘆了一口氣,顯然對這件事仍然沒有多少自信。
馬伯通盤腿坐在炕上,把玩著桌上的茶壺,看了一眼魏寶山,冷哼了一聲道︰「寶山,別怪師叔多嘴,常言說得好,成功細中取,富貴險中求。好鋼得使在刀刃上,咱爺們干別的不行,風水相地,那是你擅長所在啊?你管他葬得是誰,平頭百姓也好,鄉紳富商也罷,就算是老汗王又怎樣,還不是相砂相水,尋龍點穴嗎?咱爺們要想人前顯貴,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魏寶山听馬伯通如此一說,覺得也有幾分道理,慢慢地點了點頭︰「師叔,到時候你可得幫我照看一下,別漏看了什麼,出了差錯。」
馬伯通撓了撓腦袋︰「寶山,要說這事兒,恐怕只能你自己來了。不瞞你說,師叔識人相面還能擺弄幾下子,要說風水相地,我是 面杖吹火,一竅不通啊!」
「啊?那你在範先生面前大話連篇的,我以為你多大本事,能幫上忙呢,弄了半天,你這不是吹牛嗎!」魏寶山頓時有點兒泄氣了。
「唉!你別看範先生那樣子不急不緩的,心里指不定多急呢!我要是不吹著點嘮,他能放心嗎?有時候吹吹牛,即寬慰別人,又痛快自己,何樂而不為呢?」馬伯通轉著小眼楮,咧嘴直笑。
魏寶山長嘆了一口氣後,沖著馬伯通道︰「師叔,咱爺倆瞎子過河——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