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來,臥室一片漆黑。
莫笙一個多月來第一次睡得這麼香甜安穩,渾然不覺被他緊摟在懷里的人兒早已經醒來。
手機鈴聲驟揚,劃破一室的寂靜,也將混混沌沌瞪著一片漆黑的樓伶嚇了一跳,本能的瑟縮了下,下意識又把自己蜷成一團。
鈴聲在響過一次後轉成‘嗡嗡嗡’的蜂鳴聲,像只垂死掙扎的野獸發出的聲音。
莫笙依舊沉睡,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
樓伶瞠大眼循聲望過去,在床頭矮櫃上看到莫笙那只屏幕一閃一閃的手機,淡藍色的熒光仿佛在誘•惑著她去踫觸,她也就真的把手伸了過去。
她渾渾噩噩的盯著屏幕看了會,胡亂按下一個鍵,電話接通了,秦牧海的聲音傳過來。
「阿笙,你在哪?我們談談。媸」
樓伶怔怔的,沒有反應。
那端秦牧海又說︰「我知道你把樓伶帶走了,所以我想和你談談她。」
「……」
「怎麼不說話?」
「……」
「阿笙,你不能這樣。你已經把樓家逼到了絕境,就算再大的仇恨你也應該隨著樓岳聞夫婦的離開而泯滅了,你害了兩條人命還不夠嗎?你到現在還不懂適可而止,樓伶都已經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你還不放過她,你是真的想把她折磨死才甘心嗎?」
「……」
「你都已經和她離婚了,為什麼還把她帶走?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對她動了感情,否則那次在酒吧你不會借口喝醉了和我打一架,以前我自己都不敢承認我被她吸引了,後來她知道我和你們聯手設計陷害素美,我也沒勇氣去見她。可現在我想通了,既然我愛她,那我就會努力爭取,不惜一切代價,給她幸福。」
「……」
「阿笙你听好了,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
電話被秦牧海掛斷,樓伶仍怔怔望著暗下去的屏幕,臉上的表情卻不在木然,而是交織著震驚、恐懼、悲痛、絕望……
她似乎突然就清醒了,腦海里不斷有畫面閃過。
大哥失蹤,公司陷入困境,父親癱瘓,莫笙出現,公司起死回生,他們結婚,父親突然發病離世,公司發生大規模集體中毒事件,母親自殺,真相水落石出……
一幕幕如同電影片段,清晰的在她腦海里播映。
最後一幕鏡頭停留在淺水灣那套別墅的客廳里,他絕決離開,而她望著他的背影痛不欲生,不斷有濕熱的液體從體內涌出來……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是那個每晚都出現在她的夢境里一下變成一灘血水一下又變成一團模糊人形的她的孩子。
不……不……
她驚懼地瞠大眼眸,張著嘴想喊卻喊不出來,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般呼吸困難,發不出聲。
「你醒了?」
終于察覺到她身子不住在顫抖的莫笙惺忪醒來,邊問她邊探起身打開一盞床頭燈,卻看到她手里抓著自己的手機,而臉上的表情是言語難以形容的……悲傷。
他楞了一下,然後眯起眸打量她。
她也緩緩轉過視線來看他,眼里交織的恨與痛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讓他確定了自己剛才腦海里一下涌過的念頭——她清醒了。
再次掃了眼被她抓著的手機,他探過手來抓,樓伶卻冷不防把手機扔了出去,讓他的手撲了個空。
他挑眉來看她,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目光凌厲,恨不能化做利刃一片片將他千刀萬剮。
清醒後的她像是被注入了一股靈氣,整個人都變得生動起來,不論是表情還是神采,都讓莫笙覺得熟悉。
「誰打我的電話?」他問她,口吻如同閑話家常般閑散,輕易就沖淡了彌漫在兩人之間的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其實並沒有睡得特別沉,也隱約听到自己手機響,但就是不想醒來,因為好不容易能睡得這麼安穩。
可如果早知道那通電話會讓她這麼快就清醒,他不論如何都會醒來。
樓伶不回他,像是連話都不想和他說。
她側過身作勢要下床,莫笙一把摟住她的腰輕輕松把她勾回來壓在身下。
樓伶奮力掙扎反抗,像炸了毛的貓胡亂的在他胸口和手臂上又抓又咬,明明身體那麼虛弱,可她卻是拼了命一樣抗拒和莫笙的肢體接觸,每抓一把和每咬一口都絲毫不留情。
莫笙怕自己一用力就折斷她皮包骨一樣的手臂,所以也不敢太用力的壓制她的舉動,就更放縱了她的攻擊,短短幾分鐘他臉上就多了幾道抓痕,而兩條手臂也都各被咬了兩三口。
「你再鬧我就對你不客氣了。」他制住她雙手反舉過頭頂,臉湊近她的,四片唇距離不到一厘米,說話間溫熱的氣息直直鑽入她口腔里,在她張開的毛細孔里蔓延。
可她像是瘋了,根本听不進去他的恐嚇,只知道要反抗,要逃離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
她張口要來咬他的唇,像只撒潑的小貓。
莫笙不知怎麼的低笑了聲,避開她的攻擊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樓伶掙扎得更厲害了,被他親過的地方仿佛有毒液在蔓延,燒灼著她的身體讓她痛苦不堪。
「禽•獸!」
她怒斥,說出一個月以來的第一句話,臉頰及眼眶都因憤怒而赤紅。
莫笙抬眼來凝著她,神色卻不見惱怒,反而顯露出一種恢復他本來殘冷面貌之後的難得的溫和。
「既然你清醒了,那你大概也記起你大哥拿花瓶砸我的事。他現在被抓了起來,我要不要控告他故意傷害罪讓他坐牢就要看你怎麼表現了,所以你別惹惱我,那對你對你大哥都沒好處。」
樓伶怔了怔,而莫笙微微側過頭讓她看他後腦上的傷口。
「如果你乖一點,或許我會網開一面放他一馬,否則,以我對他的恨,我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就算不讓他牢底坐穿,也保證判他個十年八年,你應該清楚,這對于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辦到的事情。」
他竟然這麼狠!
一步一步把樓家逼到這種境地還是不肯放過。如果樓伶手上有一把刀,她會毫不猶豫刺穿他的心髒。
「餓不餓?醫生說你嚴重營養不良,以後要多吃點,我不喜歡抱著一堆骨頭睡覺。」他親昵的在她泛白的唇上輕啄了一下,翻身退開來下了床。
樓伶一動不動,身子卻顫得厲害。
因為氣。
因為覺得悲哀。
更因為無可奈何。
胳膊擰不過大腿,大哥的未來就握在這個男人手中,她似乎除了妥協別無選擇。
她難堪又難受的死死咬住下唇,牙齒都刺穿了下唇的皮膚還不知道痛,不知道放開,直到莫笙去了趟浴室返回來,瞥了眼她不意瞧見她滑落在下巴上的血,才驀地沖過來強制性的撬開她的牙關讓她松口,而她的下唇已經被咬出了兩個深深的傷口。
他抽了把面紙給她止血,臉色鐵青。
「你要自殘可以直接從二樓跳下去!我不會攔你!可我保證我會讓你大哥在牢里呆一輩子!讓你妹妹一輩子都永無寧日!」
樓伶瞪他,秀麗的面容一點點扭曲。
這個魔鬼!他毀了她的一切又以她的家人要挾她強迫她和他在一起,她沒有能力和他抗衡,她只能妥協。可身體是她的,憑什麼她連咬傷自己都要被他這樣威脅?
「你不用瞪我,我說道做到,再讓我看到你傷害自己,我會馬上讓你後悔!」
他下樓把護士叫上來給她清理傷口,自己卻坐在客廳里點燃煙一根接著一根的吞雲吐霧,整張臉都隱匿在裊娜白煙中,指間的星火忽明忽暗。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護士慌慌張張從樓上下來,他把還剩一半的煙捺熄在煙灰缸里,轉頭望向護士。
護士戰戰兢兢的向他匯報︰「莫先生,樓小姐不肯讓我靠近她,還把自己的手割傷了,流了很多血……」
莫笙一下就站了起來,臉色沉得駭人。
護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在身後的室內盆栽上,莫笙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火速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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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大家怎麼評論這個文,我都堅持我自己的思路寫,不會受任何人的評論影響~~部分讀者也不要把自己的觀念強加在作者頭上,你們不是我,我要寫什麼樣的故事除了我自己,你們不會猜到~評論我會看,但不一定每條回復,就辛苦幾位吧主代勞~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