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海帝國大廈。
一個月的時間,思念早就結成了一張大網,將他徹底的網在其中,如果不是有小磊一直陪在旁邊,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
失而復得,得之失之。
最終,他又一次將她遺失了。冷玄夜忘不了那天在醫院里發生的事情,當他听說初夏流產的時候,那一刻他幾乎要沖進病房里掐死江馨兒,臉上的怒容是白語從未見過的。
辦公室,一如既往的簡潔。
「叩叩叩……」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冷玄夜不由得微微皺眉,從一大堆的工作中抬起頭來,揉了揉眉心,揚聲說道︰「請進!」
程雅玉捧著厚厚的一疊文件,全都是需要經過總裁簽字才能生效的文件,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似乎改變了許多,心里更是慶幸當初她什麼也沒有做,她不過是一枚棋子,甚至是一枚什麼用都沒有的棋子,劉萌做了本應該她去做的事情,到頭來,她佔了劉萌的位置。
站在門口的程雅玉在听到辦公室里傳來的低沉的嗓音的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推門而進,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辦公桌前。
「總裁,這些都是需要經過您簽字的文件,我把它們放在這里。」
程雅玉的臉上露出職業化的笑意,卻依舊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所吸引,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唯一不能的是,現在的她愛這個男人勝過于愛他的金錢。有時候,程雅玉也會想,那一天晚上,如果讓初夏去給她送衣服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交集。
「嗯。」冷玄夜淡淡地點頭,幽深的瞳孔里一眼望不見底。
程雅玉將文件輕輕地放下,又說道︰「總裁,晚上七點有一場商業舞會,在夢麗莎號游輪上舉行,您去嗎?」
冷玄夜思索了一下,說道︰「我會去的。」忽又看了一眼程雅玉,眼底依舊沒有絲毫的起伏,「你去浩海帝國旗下的形象設計店試一套禮服,晚上陪我一起去。」
不過是名義上的舞伴而已,冷玄夜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決定會產生那麼多的誤會,確切的說,人家根本就是不屑一顧,毫不在乎。
程雅玉心中一喜,怎麼也沒有想到冷玄夜竟然會讓她給他做舞伴,這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這樣一來,她就有希望了。
「好的,總裁。」程雅玉依舊不急不躁地說道,比起六年前,她學會了很多東西,忍耐,等待,抓住時機……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出去了。」
「嗯。」冷玄夜淡漠地點頭,程雅玉剛離開沒一分鐘,熟悉的手機鈴聲立刻響了起來,伸手將放在辦公桌右上角的手機握在掌心里,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白語,有事嗎?」他問道。
「沒什麼事,怕你無聊給你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白語笑著說道。
半個月前他就已經離開了聖光醫院,冷玄澈已經搬出了重癥監護室,但是他還是沒能醒過來,幾個專家型的醫生在一起研究討論過,如果想要醒過來就要看是不是會發生奇跡了。江馨兒因為精神狀況被強行送進了精神病醫院療養,為了彌補江馨兒的過錯,江家不惜一切代價找冷玄夜求情。
冷玄夜勾起唇角,漾出一抹極淺的笑意,說道︰「晚上七點有個商業舞會,你要是覺得很閑的話,不如帶上琳達一起去?」
「還是算了吧!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商業應酬,想知道我現在在哪里嗎?」白語故弄玄虛,笑米米地說道。
「要我猜的話,你跟琳達肯定不在a市。」
「我們現在在法國的科爾馬小鎮,這個季節正是正舉行葡萄酒節,各式各樣的葡萄酒任君品嘗……」
「就知道你流連忘返了,陪著琳達好好玩吧!如果有事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沒問題。」
白語忽又想起什麼,連忙說道︰「夜,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想帶小磊離開一段時間。」
冷玄夜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小磊是我兒子,誰都不許帶走。」
「就借五天的時間,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直接找小磊幫忙,你說以小磊跟我們的交情,他會不會出手?」白語好不得意地說道。
「什麼忙?」冷玄夜皺眉道。
「在這一次的葡萄酒盛宴上,有一瓶價值千萬的拉菲,你知道的,我平時除了醫術,唯一的愛好就是品酒。」白語試探性地商量道,他自是知道冷玄夜對小磊的愛護,自然是不敢把真正的目的告訴他,更何況那件事情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即使任務失敗,小磊也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冷玄夜想都沒想立刻說道︰「我借給你一千萬,把那瓶酒買下來。」
呃,白語愣住。
「小白,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記住,別再想打小磊的主意,好歹他也是我兒子。」
冷玄夜一句話就宣布了對小磊的所有權,浩海帝國的小少爺,龍門的接班人,小磊未來的路早已經鋪好了,他不想讓小磊受到任何的傷害。
收了線,冷玄夜又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你放開我!我很快就會成為你的小媽,你不能這麼對我。」程初夏慌不擇言,她的害怕完全都寫在了臉上。
「小媽?」冷玄夜的眸色倏地一旁陰鷙,唇角餃著一抹譏誚,寫您的不可一世,「我說過,我不會介意的,不如,就讓我替我父親驗驗貨!」
「不,不要……」她哀求他,淚水從眼眶里滾落,順著臉頰緩緩地往下淌。
「嘶——」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衣料撕開的聲音那樣的刺耳,她的臉色漲得通紅,幾乎能滴出血來一樣。
他並沒有因為她的求饒而放過她,邪肆一笑,將她重重地扔在寬大柔軟的床榻上。他就像是惡魔一樣,狂妄得令她恐懼。
「不,不要,我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程初夏苦苦地哀求他,淚水迷糊了眼楮。
……
他殘忍地佔有她,那一夜,幾乎成為了她的噩夢,他是惡魔。
「你會下地獄的!」她的詛咒就像是一道驚雷,一瞬間擊中了他的憤怒。冷玄夜唇畔的笑意滲著冰冷的寒意,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放心,我要是下地獄的話,一定會拉著你一起。」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彌補的創傷,即使他努力地在六年後他想要努力地捂熱她的那一顆冰冷的心,卻依舊無濟于事。
是他,將她從天堂拉入了地獄,他們一起痛苦著,一起煎熬著。
她的柔弱,她的殘忍,她的絕然,她的冷漠……腦海里無數的畫面交織在一起,最後殘留下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他想要看清楚她,卻怎麼都看不見。
「小女人,你忘記自己那天晚上喝多了之後主動勾引我了嗎?」他俯身,湊到她的耳畔低聲呢喃。
程初夏笑了笑說道︰「冷少,如果換成別的男人我也會那樣的,畢竟我喝多了。」
……
他們之間彼此折磨,彼此牽絆,彼此痛苦。
那一天,在游輪上,她決然的表情一直印在他的腦海里,怎麼都揮之不去。
「是麼?那我告訴你,我想看到你痛苦,一輩子痛苦下去,我想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無助,什麼叫做絕望……」她笑,那樣的悲愴。
「做不到是麼?既然做不到又何必假惺惺對我好,冷玄夜,你知道嗎?我恨你,是你毀了我的一生,可是我竟然會愛上你,愛上你這樣一個惡魔,我以為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就會善待我,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你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冷玄夜,你真殘忍!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應該感到很榮幸才是……」
她放聲大笑,眼底的恨意昭然若揭。
「這個,還給你!」她用力地扯下自己頸脖上的那一枚血紅寶石,朝著他扔過去。
她想要跟他把關系撇的干干淨淨的,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見面,也許,那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已經懷上小磊了。
從那麼高的甲板上跳下去,原來,她早就預謀已久。
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落了空,她就像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直地朝著海面掉下去。
冷玄夜靜靜地坐在辦公椅上,腦海里錯綜復雜的畫面幾乎讓他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回憶中,伸手輕輕地揉了揉眉心,目光移向傍晚的窗外,看了一眼時間,離小磊放學已經沒多長時間了。整理了一下辦公桌上的資料,突然想起程雅玉交給他需要簽字的一些文件,不由得皺了皺眉,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給程雅玉打了一個電話,只說讓她明天中午來辦公室取那些需要簽字的文件。
冷玄夜剛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卻听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揚聲說道︰「請進!」
「爹地,我們今天放學早,我自己打車過來的。」小磊背著一個書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身很得體的衣服,白色的t恤外加背帶褲。
「我剛打算去學校接你。對了,晚上八點有個商業舞會,跟爹地一起去?」冷玄夜對自己的兒子發出邀請,涔薄的唇勾起一抹淺笑。
小磊聳聳肩,稚氣的臉上露出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表情,笑米米地說道︰「爹地,你該不會是想要我當你的舞伴吧?」
冷玄夜一臉寵溺地揉了揉他的短發,說道︰「你姨媽是爹地的舞伴。」
「那,好吧!」
小磊對那個僅見過幾面的姨媽並不感興趣,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好感,但這也是無奈之舉,雖然喜歡爹地的女人很多,但是大多數都是沖著爹地的人來的,要是爹地處理不當的話,他很有可能就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更重要的是說不定還會有後媽。
小磊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要是媽咪在的話,那麼即使他們一家三口去參加舞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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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舞會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李洵就催著程初夏去形象設計中心試穿禮服,依舊開了他的那一輛城市越野車。
傍晚的空氣帶著一絲甜膩的濕潤,完全沒有白天時候陽光溫暖的味道,路過那一大片的鳳凰木,枝頭火紅色的花朵早已經凋謝,卻依舊能想象出鳳凰花綻放時候的美景,如火如荼一般。
海浩得而網。形象設計中心的店老板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渾身上下給人一種濃烈的時尚氣息,見到他們的時候,立刻上前給了李洵一個擁抱,只差沒撲上去啃上兩口,站在一旁的程初夏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小小,這位是我的好朋友andy,這位是小小。」李洵笑著介紹道,一點都不排斥這個男人的親密。
「小小?」andy細細地打量著程初夏,心道︰果然是有幾分相似的。他又看了一眼李洵,將他拉到一旁,悄聲說道︰「洵,你確定你自己能把持住?」
李洵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將他拎到程初夏的面前,說道︰「晚會七點開始,現在化妝、換禮服還來得及。」14967626
andy嘆氣,無奈地聳聳肩,朝著程初夏嫣然一笑,說道︰「小小姑娘,請坐吧!我這雙妙手一定會化腐朽為神奇的,今晚上你注定是最美艷的舞會女王。」
程初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坐在椅子上任由andy為她上妝盤發,從鏡子里她看到坐在不遠處的李洵,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等著他去做決定一樣,微蹙的眉心透著一抹淡淡的惆悵。程初夏記得在咖啡廳初見他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窗邊,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她記得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個人在生活中總是戴著很多個面具的,中規中矩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偶爾的放縱那也只是一種發泄,不可能是一個真實的自己。程初夏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李洵,像極了一個失落的男人,沒有了愛情,失去了那個自己愛的女人……
曾經,那個男人也是這樣的嗎?她不敢繼續想下去,目光緩緩地沉落下去。
很快,臉上的妝容和頭發都已經盤好了,andy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翹起的蘭花指不時擺弄一下她的長發,笑米米地說道︰「小小姑娘,跟我進去挑選禮服吧!」
程初夏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李洵的身上,她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絲驚艷,然後他又緩緩地低下頭去,將那一抹驚艷深深地沉澱在眼底深處。
「小小姑娘,這一套怎麼樣?我覺得比較適合你的發型。」andy拿了一套黑色的露背長款禮服遞給她,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她打量了一番,認真地說道︰「你跟菁小還真是長得像,只可惜那丫頭紅顏薄命,三年前就已經出車禍死了,我真是弄不明白,洵怎麼就把你帶回家了。」
程初夏勾唇一笑,微揚起的小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似漫不經心地說道︰「andy,你是喜歡李洵大叔的吧?」
那一刻,andy的臉色頓時尷尬起來,嘴角抽搐了一下,死不承認︰「別瞎說,我怎麼可能喜歡他,雖然,雖然我是gay,但是我跟他……」
程初夏知道已經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並沒有用異樣的目光看andy,只是淡淡地笑著說道︰「不用解釋了,這很正常,男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候比男人和女人之間還要純潔。」
andy有些詫異地望著她,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那些知道他是gay的朋友,多少有些帶著有色眼鏡看他的,但是他並不在乎那些,剛才程初夏的一句話,卻讓他眼神一熱。
andy淡然一笑,說道︰「小小姑娘,你猜的沒錯,我是喜歡他,不過他的性取向很正常,我跟他也只是很好的朋友,赴湯蹈火的那一種,他喜歡你,以後,你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好!」程初夏沒有說太多,只是笑著應了一聲。
每個人都在不停地尋找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歸根到底不過是愛、和平和喜悅,尋找真正的自我。她看到andy認真地幫她挑選禮服,唇畔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剛才那一款就不錯的,你先出去,我試試看。」
andy的眸中一閃而逝的愕然,隨即笑了笑說道︰「好,我和洵在外面等你。」忽又想起什麼,突然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小小姑娘,你為什麼叫李洵大叔?難道他長的很老嗎?」
「這個,你自己去問他!」程初夏買了一個小關子,直接將門反鎖上。
程初夏換上這一套黑色的禮服,站在穿衣鏡前,鏡子里映出一個絕美的女子,一顰一笑,勾人心魄,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也被胭脂覆蓋了,消瘦白希的鎖骨露在外面,深v型的,有些性感。
打開門,走了出去,剛出了門口,立刻听到andy倒吸了一口氣,拉著一旁李洵的手臂驚艷地望著她,這一次,李洵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好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一絲的欣賞,那一抹驚艷早已經被他隱藏在了眼底。
「小小姑娘,你真的美!連我都要被你迷倒了。」andy很夸張地樣子。
程初夏微微一笑,這一套黑色的禮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每一個側面的線條都那樣的恰到好處,將她嬌小玲瓏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縴細的足套進一雙奢華大方的恨天高。
李洵走到她的面前,用一種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她,俊逸的臉龐浮現出淺淺的笑意,說道︰「你很美!」
「謝謝。」程初夏嫣然一笑,大方地說道。
臨走的時候,andy說,要跟她做朋友,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找他,尤其是在形象設計方面,他一定給她打個八折,程初夏笑得明媚如花,笑著點頭應了下來。
回到車上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讓他們趕去停靠在港口的游輪,游輪會開到海中央,舉行一次盛大的商業舞會,能夠參加這一次商業舞會的人全都是來自各行業的精英,更有a市最具身價的名媛在其中,那些男人或者那些女人都帶著自己不同的目的趕去那一艘豪華的游輪。
「好像,缺點什麼東西?」李洵細細地打量著她,微蹙的眉心似是透著一抹魅惑。
程初夏不解地皺眉,精致的容顏像是出自上帝之手,微蹙的黛眉格外好看,「缺什麼?」
李洵像是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個長方形的錦盒,笑著說道︰「打開看看,我倒是覺得挺適合你的,尤其是搭配你今天的禮服和妝容。」10nlk。
程初夏微微詫異,還是接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愕然,一條寶石的項鏈靜靜地躺在那里,那是一顆血紅色的寶石,被打磨成了一顆水滴的模樣。它就像是被掩藏了很久,那一剎那間綻放出來的光芒,就會灼傷了她的眼楮。
「這是我打算送給菁小的,但是她用不著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李洵笑得依舊溫潤,就像是從古畫卷里走出來的謙謙君子一樣。
「你都舍得了,我還有什麼介意的,跟你去參加舞會,總不能讓你丟了面子。」程初夏微微笑了笑,並不介意,「舞會結束再還給你。」
「送給你,反正它也要尋找一個主人。」李洵淡淡地說道,已經啟動了車輛,很快融入了滾滾車流中。
程初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海里浮現出同樣的一枚血紅色的寶石,曾經,也有一個男人送給她這樣的禮物,只可惜,那一枚寶石終究是不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