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終于停靠到一處碼頭。滑出水母觸須,到達地面的那一刻,龍八哥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眼前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廣場,純水凝結成的晶體如同一面鏡子一般,一直向前延伸,無需任何修飾,藍色海域映射上來的美景,已經足以令整個廣場炫麗多彩,繽紛奪目。廣場的四周一幢幢摩天大廈拔地而起,鱗次櫛比,所不同的是,這些高樓廣廈,依然都是由珊瑚所構造。有的造型奇特,有的平地百丈,有的斑斕驚艷,有的古怪玲瓏。在廣場正中央,立著一具巨型的水母雕塑,栩栩如生,氣勢恢宏。隨著兩人移步前行,腳下藍色海域之中,數百個五顏六色、七彩斑斕的神仙魚迅速聚攏了過來,伴隨著兩人的步伐游弋舞動,好似迎來送往似的,向著一座宛如鹿角一般的高大珊瑚建築走去。
作為水靈最重要的族群之一,天液族有著和人類幾乎一樣的外表。他們無父無母,無親無屬,由萬水之源凝具孕育而生,秉承水之精華,源之醇厚,化為人形,接續靈道。萬水之源位于水母城上方的最高之處,就如同他們的母親,每日都在誕生著新的生命,同時也目送著生命的終結。就在這循環往復之中,構建著水母城的興盛于繁華。
本來,身為天液族的沐雨,只需要沐浴在海水之中,過濾水中的精華,就可以補充能量,但這時候卻帶著龍八哥進入了一座紫色的珊瑚大廈之中。兩人踏上一個圓形的水晶平台之上,腳下的魚群好像已完成了迎送的目的,轉眼間四散而去,而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圓形平台轟地一聲離地而起,平穩的飛向了半空。
眼前的景物隨著平台的升降而變換,水晶罩外的廣場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廣場上的人群都像蟻蛭般幾不可辨,才緩緩停了下來。兩人下了平台,步入了一件無比奢華的海景大廳。原來這里就如同人間界的酒肆茶樓一樣,可以供應一切美味佳肴。水靈吩咐了接待幾句之中,兩人被帶入到了一件包廂雅座之中。不多時,菜肴珍饈被擺上桌來。
這滿座的酒菜,幾乎以海鮮魚類居多,其中也有幾分是屬于來自陸地上的食物。按沐雨所說,天液族一般是不會食用這類食物的,偶爾食之,也是為了大快朵頤,貪戀一下人間的美味。相比那些海味,陸地上的食物由于獲得的渠道比較繁瑣,反而價值要高出更多。龍八哥吃了幾百天的魚,本來看到魚類已經就怕了,但好在這些魚幾乎都沒有見過,加上被烹飪的確實美味,所以放下心來,敞開肚子的食用。沐雨也是離開了水母城太久,所以這一頓飯吃得開心程度,絲毫不比龍八哥差上幾分。
就在這時,侍者端上來一個盤子,盤子分別是一黃一藍兩件水晶瓶子。兩個瓶子的蓋子被拔出來之後,其中一瓶頓時芳香外溢,充塞滿屋。這味道不用再多聞一口,就知道是什麼,龍八哥二話不說,舉起瓶子猛地喝了一大口,一股濃郁的酒氣直沖鼻腔,忍不住渾身都是一個激靈。沐雨微笑的看了龍八哥一眼,輕輕的打開第二個瓶子的蓋子,慢慢的品嘗了一口,隨即整個人露出了陶然之色。龍八哥放下手上的酒瓶,湊過去聞了一下,感覺到沒有任何異味,詫異的問道︰「你這瓶子里裝的是什麼?難道比酒還好喝麼?」
「是否比酒還要好喝,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還從來沒有喝過酒。這是我們水靈一族所能找到的,天底下至為純淨的水源,你不要看這小小的一壺純淨水源,價值可照實不菲,若不是我這些年一直駐外擔任守候使一職,手上多少有些積蓄,還真不敢如此奢侈的要上這麼一壺來品嘗。」沐雨一邊用舌尖品味著水源,一邊開心的說道。
「不就是一壺純淨水源麼,有什麼大不了的?等我成了靈帝之後,天天請你喝個夠。」龍八哥將胸一揚,豪情壯語月兌口而出。
「格格,那小女子這里可要先謝過靈帝大人了。」沐雨掩嘴而笑,不論龍八哥的誓言是否作數,能夠有人對她如此豪言,已足以讓她心懷舒暢,不盡感激了。「據我所知,人類和我們水靈一樣,也是由水化生而成的,說不定這壺純淨水源對你也是大有裨益之處,你不妨也喝上一口試試。」說到這里,沐雨為自己和龍八哥分別斟上了滿滿的一杯水源,舉杯祝福道︰「祝願龍兄弟早日修煉有成,榮登靈帝寶位。」
龍八哥舉起水源,和沐雨輕輕的踫了一杯,然後如同烈酒一般一飲而盡,只覺得一股清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直透心扉,四肢百骸在剎那間打開了毛腺,與天地交融。如果一杯烈酒能夠讓人心醉,而這杯純淨的水源則叫人有一種頓悟清明的感覺。龍八哥一時間指著杯中的純淨水源,半天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實在太過令人驚奇,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雖然足以讓他嘆為觀止,但能借神仙的概念來消化,唯獨這杯水源所給他的感受,則找不到任何詞語來代替。這時候,龍八哥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眼中所見到的一切都清澈無瑕,變連帶著耳力也增長了不少。隨著那被水源在他腸胃之間慢慢被吸收,一股甘之如飴的味道緩緩在舌蕾間綻放,頓時又回味無窮。
沐雨將壺中剩下的純淨水源,分別再次倒入到兩個人的杯中,說道︰「這一杯水源,足以抵得上我們水靈數年的苦修,但對于你們凡人而言,則只能起到開竅明目的作用。既然你如此喜歡,不妨再喝多一杯,縱然是有些浪費,但也沒有關系了。」說罷,又再次舉起手來,邀祝踫杯。
龍八哥心道︰「這小娘皮不但長得貌美如花,為人也是義氣十足,將來真的做了勞什子靈帝,說什麼也要把她娶過門來,好好的對待。」上一次他是一飲而盡,沒有好好品嘗到水源的滋味,這回學的乖了,也模仿著沐雨慢慢淺斟慢飲,細細品味。
兩人在酒樓之中風卷殘雲,終于饕餮完美味,這才離開紅色珊瑚大樓。
沐雨帶著龍八哥一路閑逛,順便買了幾套衣服。這些服飾和沐雨的穿著幾乎差異不大,都是由光滑的皮革所制,唯獨在顏色和款式方面略有幾分不同,大多數都為緊身裝束,有的渾然一體,有的則分本身衣褲。買完衣服之後,沐雨將龍八哥帶到一處能夠修發沐浴的所在,在外面等了很久,只見煥然一新的龍八哥從半圓形的珊瑚建築之中走了出來。當日,他因為在漂水湖野人般的生活了數個月,頭發胡子一把,外形實在不敢恭維,這時候一頭短發,整身緊服,看起來卻有幾分英俊,不禁令沐雨眼前一亮。
其實,水靈三個種族之中,天液族由于無需繁衍後代,所以如流水一般無情,即使有些男子外貌俊朗,但也缺少人情五味,看上去有些生冷,遠不及龍八哥這麼活靈活現。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沒想到這麼一打扮,還真有那麼幾分與眾不同。」沐雨修的是流水無情功,但卻也了解落花有意意,這句話七分是贊譽,三分卻難辨滋味。倒不是說龍八哥貌似宋玉,顏過潘安,而是兩人相處了這短短的半天時間,讓她心中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體會。
「老子的帥氣那是舉世皆知的,要不然的話,為什麼每次經過彩鳳閣,那些窯姐們總是要上趕著,倒貼錢要白送老子呢?」龍八哥出來之前,已經不知道對著鏡子臭美了多久,這回听到沐雨的贊譽,更加是洋洋自得。一時間,走路的姿態也有了幾分的不同。
兩人在廣場上隨意而行,這種在龍八哥眼中,就像是神仙一般的城市,與他曾經呆過的南隴城自然是截然不同。先不說城中的景色,單單是吃喝玩樂,出售的樣樣物什,就已經遠遠超出他的理解範圍。
這一逛,便是整整的半天時間。水母城中無日月之說,但卻依然有早晚之分,隨著巨型水母的身體顏色由耀眼的五色斑斕,轉而變為朦朧的熒光之色,水母城的光線逐漸暗淡了下來,而便在這時,無數的可以發光的魚類,自發的游到水晶壁壘之上,各種奇異的光彩透過水晶映射在珊瑚建築之間,就如同華燈初上一般,照亮了整個城市。
兩人又隨便轉了幾處,這才搭乘碼頭上的水母,返回了清涼閣的住處。
這種住所好像是水母城專門為接待貴賓所設置的府邸。整個府邸也是由珊瑚建造,整個府邸位于一個巨大的透明球體之中,其中既有院落,也有房舍。
院落中竟然利用各式各樣的珊瑚修建了回廊、水榭與樓閣。並在院落中以綠色的珊瑚樹木營造了一個十分愜意的園林。在一座天然的珊瑚橋下,還有這麼一條清澈的河流,叫人賞心悅目。如果說白天所逛的廣場,帶給龍八哥一種氣勢恢宏的感覺,而晚上來到這里之後,卻感受到了一種十分雅致的情調。
兩人順著碎石鋪成的小路,來到一座兩層高的藍色珊瑚樓閣前。
沐雨停下了腳步,對里面迎接出來的一名侍女仔細的囑咐了一遍,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龍八哥。這麼多年來,她還從未如此的體驗過快樂,龍八哥與她相處時間雖短,卻叫她一下子體會到了另一種別樣人生。此時,站在院外,觀望著水晶罩子外游來游去的發光魚群,口中默默的回憶著這一天的片片記憶,嘴角不禁洋溢出暖洋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