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想要做的,只是忘記。」
「忘記那場戰爭,忘記戰爭遺留下來的那些痛不欲生的苦難。」
荷修依然選擇背對著他們,獨自面朝壁爐里的篝火,也許,這樣可以讓他感到安全。孩子們圍坐在荷修身後的地毯上,弗洛埃、伽德勒、奧格還有阿諾圍繞在那些孩子的身邊。
「都說神明應該沒有情感,沒有怨憤,沒有愛恨嗔痴,可我都有,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已經不再是神。」荷修不習慣看著他們說話,伽德勒猜想這恐怕是因為他獨自流浪了太久,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個人,或者,一個神。
「我知道你們會經過那片濕地,也知道赫爾墨設下了圈套,但是,我並沒有把握可以擊敗他。」
「我在赫爾墨的眼里看到了恐懼。」
弗洛埃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
「赫爾墨終究還是一個使節,而不是真正的神明,所以,他才會害怕。」
「這就是神界的秩序,無論是輸是贏,那些恆古不變秩序永遠都在,永遠都不可能被顛覆。」
這是古神祗族的信念,也是大地之母從心底深處召喚眾神的聲音。
每當弗洛埃訴說那些千古不變的信念時,她的聲音便恢復到了神明之聲最初的頻率,伽德勒從弗洛埃的身上領悟到一種久遠綿長、永不泯滅的希望,不僅她是如此,愛修覺、蒙河、米爾斯、甚至那個遁隱在人間的天才匠師若爾,他們身上都蘊含著這樣的希望,那是他孤獨廝守索馬島至今從未體驗過的能量。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我的錯。」
「在神的世界里,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與不可匹敵的強大。我只是一個游走在宇宙間的中立神,機械化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傳遞各界之間的消息,僅此而已,從未想過要在神界佔據一席之地。我喜歡這種自由,盡管它讓我變得越來越渺小。我穿梭在天地各界,靈魔權杖隨時可以喚回並制裁那些為奪神器、企圖倒戈權位的御史小神,曾幾何時,那些神權在握的大神們也願意听從我的意見,對我恭敬如一。」
「因為,只要有你在,秩序就永遠存在。」
「所以,我才是罪魁禍首。若不是我當年自暴自棄,赫爾墨就不會得到靈魔權杖,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諸神之戰並非因你而起,你是唯一沒有參與到這場斗爭中的神明。」
「我的神職讓我必須保持中立的態度,不可以介入任何權位斗爭。」
「可你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神能與法器?你明知道,沒有你就沒有秩序,沒有秩序,宇宙就失去了平衡,冥靈界的牛鬼蛇神可以隨時闖入人間為非作歹,地獄界的邪魔也可以隨時把**之門打開,而神界,只要誰有了靈魔權杖,誰就能掌管所有的御史小神,宙斯為了鞏固自己的實力,把權杖交給他的大御史赫爾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從你放棄那一刻開始的。」
「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麼?」
荷修終于轉過身來面對他們。
「真正的絕望不是失去權位,也不是失去神能,而是,沒有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