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裔 第三十九章 試 煉(中)2

作者 ︰ 沈星妤

安吉娜離開之後,密室里就顯得更加窄小了。

雷漠從小阿卡納開始畫,初始有點困難,能量汲取的過程很短,短到兩三分鐘就會頭疼。安吉娜說,這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靈能的消耗非常辛苦,尤其是需要它來調動另一種遠高于它的陌生能量。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雷漠便進入了適應期,頭疼減弱了大半,腦海中的環形宇宙體也可以在念力的控制下停留更多的時間,好讓他有足夠的能量來體察那四組牌。每還原一張牌的過程,就像是在體內重塑一個神能的新載體,看不見模不著,但是,感受卻尤為強烈。畫權杖火時,會感覺四肢灼燒,那種熱力和膨脹感要遠高于以往出牌霎那間的感受;畫聖杯水時,猶如寒冰附體,或流動或凝固,水能隨時都可以在體內調節,化成任何念力可塑的形態;畫寶劍風的時候,雷漠意外地在刀柄處加了一截隱藏的銳角,當他意識到自己改動利器的動機,是因為他一直想讓傳統塔羅的單刃劍變成一把雙刃劍,若真有另一刃,也一定是藏在刀柄內部的,于是,當他畫完寶劍最後一張牌的時候,小宇宙中依次跳出的寶劍,全部都變成了雙柄出鞘的雙刃劍,武器足足增加了一倍的數量……

雷漠重塑完五十六張小阿卡納的神能時,頭疼已經消失了,他不知道外面是否已經天黑,抬頭看看牆上的溫度表,氣溫已經從攝氏二十九度降到了十二度。

雷漠放下筆墨,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頓覺身子冷得發硬,這時,安吉娜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那位女塔羅師。

女塔羅師把手中盛滿食物的托盤放下,臉上露出親切婉約的笑容。

「吃完再畫吧。」

安吉娜展開手中厚厚的羊絨披肩,掛在雷漠的肩頭上。

「已經完成五十六張了麼?」

安吉娜看見書桌上已經整齊地疊起一摞有畫面的紙牌,感覺相當意外,好像沒想到雷漠進展的速度會如此順利。

「感覺很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雷漠邊說邊喝了一口溫熱的酸辣湯,就著白米飯和幾味清淡的小菜,感覺特別舒爽,用腦過度的饑餓感即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有什麼不同?說來听听。」

老婦人又回到了她的躺椅上,開始閉目養神。

「有形法術與無形境界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說到這個,雷漠就顯得特別激動。

「持牌施法,關注的是外在,尤其是對方的反應,而無形境界,關注的是內在的循環,就像一條延綿不斷的連環鎖,只有自己知道會如何出牌,對方是完全琢磨不透的。」

「除非,你的對手也是一位高階位的靈性魔法塔羅師,並且已經到了四體兼備的境界。」

「可是,他不可能和我一樣,在體內藏著一副塔羅牌。」

「誰說不可能?」

安吉娜從躺椅上坐起,面對雷漠,攤開掌心,老婦人的掌中赫然升起一團扇形的靈火。雷漠定楮察看,扇形的能量中雖然沒有橢圓形的小宇宙,但是,卻懸浮著數以萬計的塔羅牌。

「你的體內只有一副塔羅,而我的體內有成千上萬副塔羅。」

「您是怎麼做到的?」

雷漠大開眼界,幾乎難以想象。

「可以將有形物質升華成無形能量的,只有神體,但是,掌控和使用這些能量的還是靈體,據我所知,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類塔羅師能夠啟動自己的神能,來將這無形的境界轉化成神性境界。」

「您曾經嘗試過這麼做麼?」

安吉娜微微一笑︰「孩子,我已經老了,我的皮囊已經承受不起這樣的進階了,如果你母親還活著,也許,她可以做到吧。」

安吉娜此言是否在暗示,有朝一日,他也有可能實現四體完整的進階,從而化靈為神呢?

「現在,不需要去想這些。」

老婦人一句話就點醒了雷漠游離的神思。

「讓我看看你畫的牌。」

雷漠把那五十六張紙牌疊整齊,交到安吉娜的手中。

「雙刃怒風寶劍?」

她果然在看到寶劍組的時候,眼楮赫然一亮。

「我一直想這麼畫,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入手。」

「死神的塔羅牌,果然不同凡響,居然點醒了你沉睡已久的靈感。」

「你的念力足以控制利刃出鞘麼?」

「可以,可是,我總想親自試一試。」

「怎麼,耐不住性子了?」

「不是……我只是覺得,能量只是在體內循環,而不外放,又怎麼知道自己能否真正控制住那些能量呢?」

「塔羅的靜態修為,遠比動態爆發來得重要,這個道理,你究竟還是沒參透啊。」

「並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時間不允許,您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

「時間?時間對于真正的進階來說,永遠都是一個未知數。」

「在我看來,實踐的時機還未到,等你畫完了所有的牌,自有你試煉的時候。」

安吉娜輕描淡寫地回復了他的疑問,似乎不想再為此多作任何解釋。

「如果覺得累了,可以明天再繼續。」

「我不累,我想今天就把它畫完。」

「既然如此,你畫你的,我要休息了。」

安吉娜又回到了她的躺椅上,蓋上厚厚的絨毯。

雷漠好奇地注視著老婦人假寐時的表情,猜想她所謂的「休息」也並不是真的休息,多半也是在進入某種「冥想」和「禪定」中吧。

「都吃完了,怎麼還不畫?徹夜不眠,你的皮囊可是會抗議的。」

她忽然悠悠開口道。

雷漠一驚,立刻端開空碗空碟,重新開始醞釀靈感。

大阿卡納只有二十二張,可是,每一張的能量都遠高于小阿卡納,頭一張是零號牌愚人,那是雷漠自身的主體能量,輕而易舉就完成了。

第三張,是女祭司。

雷漠看著空白的卡紙,腦海里的小宇宙,突然就消失了。

也許,是吃得太飽的緣故。

他如是對自己解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筆毛上的金色顏料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白紙上,他不得不放下畫筆,重新換了一張。

「那女祭司是誰?」

安吉娜慢悠悠的嗓音又冷不丁從背後傳了過來。

她體內的那些牌難道每時每刻都在為她工作麼?她的直覺觸角為何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沒有什麼人,就是一時半會兒沒了感覺。」

被針尖不小心刺到的心虛感油然而生,在安吉娜的面前,他好像怎麼躲都躲不了。

「那張牌讓你有了雜念……」

安吉娜翻了個身,背對著雷漠,貌似要沉沉睡去的樣子。

「我看你今晚可是畫不完了……」

她說完這句就不再開口了。

雷漠從未料到自己會在第三張牌的時候,就遭遇此番瓶頸。

難道,屏蔽情感的同時也會同樣屏蔽了靈魂深處的能量麼?

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難以描述的荒蕪絕境之中,白茫茫,空曠曠的,什麼都沒有。

一如她凝視他時的那種眼神。

…………

「這里的人都叫它思慕草,相思的思,傾慕的慕,據說,只要喝過思慕草做的涼茶,就會一輩子記得對方。」

…………

思慕草涼茶。

為什麼,在此刻荒蕪的腦海中,唯獨只有它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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