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一直騎到曬谷坪里的大樟樹下,莫小飛還沒停穩車,那丫頭便從後座上跳下來,直往堂屋里撲去,恰好蕭青蘭從院子里走進來,看到那丫頭不由得一愣,隨即驚喜地道,「小雅來了?」
「想姑媽了,便來看看唄。」蕭小雅撲進蕭青蘭的懷里,很是乖巧地道。
「呵呵,姑媽這家里山高路遠的,來這一趟可把你給累壞了……」蕭青蘭听了蕭小雅那話,心頭那個如飲了蜜啊,摘掉蕭小雅的太陽帽,直撫著她的頭,眼中掩飾不住的疼愛。
一‘女’一‘子’,方成‘好’字,蕭青蘭只生了莫小飛一個兒子,有些缺憾,故而對二哥家的這丫頭相當的疼愛,真的是當親生女兒一般。
「是有點累,不過能看到姑媽,再累也值得。」蕭小雅笑嬉嬉地道。
「呵呵……累了是吧,快到凳子上坐去,姑媽今早上在地里摘了幾個香瓜,你姑父用井水給鎮著呢,姑媽給你拿去。」那丫頭的話讓蕭青蘭更是眉開眼笑,轉身時看到坪里大樟樹下的自行車,愕道,「小雅你是騎那單車來的?」
「嗯,我大清早就開始騎了,一直騎到你們鎮上通往村里的半路上,再也騎不動了,幸虧剛好踫到小飛哥,他就載我回來了。」蕭小雅點了點頭道,一看外屋坪里沒有莫小飛的身影,惑道,「咦,小飛哥呢?」
「你小飛哥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應該是直接忙去了吧。」蕭青蘭道,「咱們不管他,你先坐。」蕭青蘭到廚房里拿了香瓜過來,問道,「要不要拿刀切開?」
「要切開,姑媽我們一人吃一半。」蕭小雅連連應道。
「呵呵……」蕭青蘭又是一樂,將香瓜切開後姑佷倆邊吃著,就邊聊開了。
聊著聊著,蕭青蘭想到今天是九月一號,傳統的開學日期啊,便問起蕭小雅怎麼沒去上學,反而跑這里來了?
這不問還好,一問那丫頭便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號啕哭了起來,這次蕭小雅沒說謊,莫小飛都知道了呢,說謊已經沒意義不是?這丫頭便開始痛訴其父母的‘罪惡’、痛斥其父母的‘對她不好’、‘不顧她的感受’、‘讓她受盡委屈’,雲雲……
蕭小雅的口才與莫小飛有得一拼,扯淡的功夫也是不相伯仲,蕭青蘭一听就不樂意了,憤慨地桌板子一拍,「二哥這是怎麼搞的,鴨子趕不上架,瓜強扭不甜,這孩子不願意讀書,逼著去有什麼意義?浪費了錢還在一邊,白白糟蹋的可是孩子的青春啊……」
蕭小雅見她姑媽听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後那義憤填膺的表情,心下大喜,「哈哈,有姑媽護著,有姑媽的鼎力支持,我可不用怕老爸老媽了……」這丫頭美美地想到這里,就翹著嘴唇,忍不住得瑟地‘撲哧’一笑。
「小雅你笑什麼?」聞她笑聲,蕭青蘭疑惑地看著她。
「我?」蕭小雅恨不得給自己扇一嘴巴子,好不容易引得姑媽的怒火燒到老爸老媽身上,自己這一笑,不就等于潑上涼水一盆嗎,該打,真是該打……
這丫頭真不愧是莫小飛他妹,大眼珠子一滴溜,便有了應對之法,目光一閃不閃地看著蕭青蘭說道,「在來的路上,我听小飛哥說姑媽你也逼著他去復讀……可現在姑媽你一听到我跟小飛哥一樣的‘遭遇’,怎麼就這麼憤怒地反對呢?」
「當初姑媽不是恨鐵不成鋼嗎……」蕭青蘭想起那時自己絞盡腦汁地想出那麼一出自以為絕妙的‘打鐵計劃’,想要讓自家崽子吃到苦頭後,自知他自己不是做農民的料,從而‘回心轉意’……可結果非但沒讓他‘回心轉意’,反而恰恰里證明出了那崽子天生就是塊做農民的料……
蕭青蘭小小一囧,隨即又笑道,「後來姑媽不是又想通了,便讓任那崽子做他喜歡做的事情去了……通過這段時間的證明,那崽子自己的決定還真是正確的。」
「姑媽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最偉大的母親,不像我媽,竟然那樣子逼我,嗚嗚嗚……」蕭小雅兩頂不要錢的大帽子戴了過去,然後又發動了她的眼淚攻勢。
「我這二哥二嫂真是的,哪有這樣子做父母的,太失敗了,連個‘強迫不如引導’的道理不懂,看看老娘家那鬼崽子,在老娘的引導下,變得有多勤快,現在每天不但能做完做好該做的事情,還能掙好幾百塊呢……」蕭青蘭的怒火又被引起來了,「小雅,把你的電話給姑媽,姑媽幫你罵他們去。」
「這個……」蕭小雅卻是猶豫了,她的計劃是先引起她姑媽對她爸她媽的怒火,從而引起姑媽對自己的深深同情,成為自己最堅定的後盾、支持者,然後再讓姑媽幫她瞞著她爸她媽……
「別怕小雅,姑媽肯定把他們罵個狗血噴頭,以解你心頭之恨,讓他們再也不敢逼你去復讀什麼高中……」蕭青蘭鼓勵她道。
「哦……」蕭小雅從背包里掏出手機,開了機後,可憐兮兮地對蕭青蘭道,「那姑媽,小雅後半生的命運是杯具還是洗具,可就全交給你了。」
「小雅你放心,你爸他小時候怕我,現在還是怕我。」蕭青蘭信心篤篤地道。
「就像小飛哥怕我一樣,是吧姑媽。」蕭小雅看著她姑媽,眨巴著眼楮。
「哈哈……」姑佷倆相視而笑。
爾後蕭青蘭撥通了她二哥蕭清輝的電話,先告訴對方蕭小雅在自己這里,接著劈頭蓋臉就一通斥,斥完後就講大道理,講完大道理便講例子、擺事實——這例子跟事實,還真是活生生的,說的當然就是飛鍋嗎。
蕭青蘭說起飛鍋在自己的正確引導下,是如何的勤快,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讓人欣喜,讓人看到希望,蕭青蘭那個驕傲自豪,那個神采飛揚啊……
最後蕭青蘭道,「二哥,孩子逼迫是沒用的,那樣只會適得其反,要學會引導,引導,懂嗎……小雅這段時間就待在我這里,你們想好了,再打電話給過來,要還是想逼迫她的話,小雅就是我的女兒了……」
「搞定!」蕭青蘭手機一掛,將它還給蕭小雅。
「哦 !」蕭小雅那個激動啊,上前親著她姑媽就是一口,「姑媽你真厲害。」
「姑媽是用事實、用真理說話,所以你爸才心服口服,才听姑媽的。」蕭青蘭又是溺愛地模了模蕭小雅的頭,「你這孩子,還是要多听听你爸你媽的話,天底下沒有不為子女好的父母,知道嗎?」
「我知道姑媽。」蕭小雅笑嘻嘻地應道,心里壓抑了一個暑期的大石,徹底落下地來。
接著蕭小雅又跟蕭青蘭說起了莫小飛那山頭的事情,說自己也想參與進去,蕭青蘭笑了笑道,「山頭那事,姑媽只有督促權,提出任務指標權……至于你想參與進去嗎,姑媽還是非常支持的,不過你得找你小飛哥說去。」
「嘻嘻,我跟小飛哥已經說過了,他對我的參與,是無比的激動呢。」蕭小雅想起莫小飛那欲哭無淚的表情,就‘咯咯’直笑……
「既然這樣,那你就參與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