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的話——我比誰都希望離開這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
皇甫聿從小閣樓離開之後並沒有回頭找竇小雅,听說宴會散席時和木嬌嬌一起出去了,一夜未歸。
竇小雅從後廚那里回來已經天蒙蒙亮,挨著床倒頭就睡,一時也忘記了皇甫聿離開之前的欲求不滿。反正今晚有人陪他,她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報復工具,又何必去攪這趟渾水。
對于皇甫家,竇小雅一直是愧疚的,最近拼湊起來的星星點點記憶碎片,想來是她和母親的出現,皇甫家才會遭受到那麼大的打擊吧!今晚從皇甫厥的嘴里听出了絲絲寂寞與懷念,心底的罪惡感更加嚴重。
但是冥冥之中,竇小雅總覺得母親的事來得有些蹊蹺,從她開始有記憶以來,已經在孤兒院里了,母親並沒有出現,只留下一個精致的胸牌。她曾經拿著胸牌研究了好久,從它整體的造型價值掂量,並不是一般的家庭所能夠擁有的,看來她以前也是非富即貴人家的孩子,既然母親並沒有窮困潦倒,那為什麼她會出現在孤兒院里?又或者是有什麼隱情?而為什麼劉管家會處處刁難她?為什麼大少會認為母親是橫在他父母之間的第三者?
撲朔迷離的謎團在竇小雅的腦海里逐漸形成,明明困得不行了,卻無法閉上眼楮。
她,徹底失眠了。
不行,一定要找皇甫厥問個究竟,他口中的竇錦嫻和她母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竇小雅一骨溜地爬起來,清眸里灼灼發亮,也許他真的知道些什麼。
經過靜悄悄的後花園時,竇小雅沒想到會遇見也一夜未睡的劉管家還在那里搬弄著。客人早就散了,卻留下一園子的瑣碎物品,其它的僕人都受不了瞌睡蟲的襲擊回去躺下了,只有她一個人。
劉管家遠遠也看見了竇小雅,面無表情地把她攔下︰「不去睡覺,這麼早出來干嘛?」
自從上次皇甫聿逼問時沒有把劉管家招出來,那以後劉管家對她的態度明顯有些收斂,不再像以前那樣凶巴巴的滿肚子壞水把她往死里整。
「我,睡不著。」竇小雅心虛地低下頭,說出了一半實情。
「年輕人也會失眠?」劉管家停下手中的動作,從頭到腳細細打量著她,「既然睡不著,就過來幫忙,把那一地的紙屑都清掃了。」
「呃。」
竇小雅只好自認倒霉地拿起一旁的掃帚,幫起忙來,心里卻暗暗著急,看來一時半會也騰不出時間去找三少了。
等掃完地之後想一走了之,卻發現劉管家還在那里費勁搬弄著,看著那一道肥胖得氣喘吁吁的背影,竇小雅不忍心她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不分晝夜的操勞,干脆不走了,留下來幫忙。
一時的無心之舉,再次感動了身邊之人。
劉管家默默注視著在旁邊忙碌的竇小雅,這孩子單純得宛如一張白紙,以前那麼的虐待她,可她從來都不去計較,還在關鍵時刻幫了自己,以至于不被大少爺趕出皇甫公館。要知道家里的生計全都指望自己,一個人丟掉了飯碗就等于全家人丟掉了飯碗。
唉,這孩子好是好,但為什麼會是姓竇那女人的孩子……
「四小姐,听說過幾天你要出去了?」
竇小雅不明白劉管家為什麼會突然問她,只好照實說了,「是的,我要去G大上學。」
劉管家瞥了她一眼,語重心長道︰「有機會出去的話,最好不要回來了。」
我也想過,不要再回來了,但是可以嗎?竇小雅仰首望天,天空留給她的卻是一片空白,這里是她生長的地方,卻也是囚禁她的地方。曾經丟失的,不會再回來了。
不過,听劉管家的語氣,也是恨她的吧,好好一個幸福之家,她來了之後卻四分五裂,少了一絲活氣,能不恨嗎?
她嘆嘆氣,喃喃自語道︰「我比誰都希望離開這里,再也不會回來。」
劉管家怪異地瞅著她,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