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第一百一十一章輸贏
贏,從不大贏;輸,自然也不會大輸。
能自由的控制輸贏,他自認在幾十年的人生、撲克上已經靈活運用如操作自己雙手一般熟練了。
可是現在,現在他卻第一次感覺到了力不從心。
其實要說起來,正如三少所說,他今天的運氣不錯,每一次的底牌也不差,但是,他再也找不到過去那種行雲流水的從容感了。
不斷的全all,與其說贏,不如說是為了給自己鼓勁,就像跑了三天三夜馬拉松的人呢,如果不硬挺著繼續跑下去,一旦有一絲松懈,只怕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甚至有些羨慕自己下手的魚娘子,共事多年,從對方抽雪茄的動作他自然也知道對方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不過與他不同的是,一向奔放流的魚娘子選擇了暫時退讓的姿態。
賭桌上魚娘子是暫時退讓低調,不過更加低調的卻是鑄魂。
要說,鑄魂的性子還是很謹慎的,這樣的賭局,尤其是剛上手的賭局,對于他而言,最好的就是不動聲色的觀摩,然後將對手的技巧化為己用,當然,這樣的低調為人是很好的,可是這事放到了楊哲身上,那就有點兒鋒芒畢露了。
尤其是有人在留心觀察著,那暴露道行的高低就是時間的早晚問題了。
尤其周圍還有無數監控。
「高手,這人絕對是個高手。」三少搓著手,有些技癢了,轉頭去看周青︰「小青子,你剛剛說這個小子是什麼來歷的?」
說實在話,對于楊哲的來歷周青也是不清楚的,可是也不敢糊弄,只得老老實實的把他是周瑩的房客等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三少听了只對一旁的德叔耳語幾句,相信要不了賭局結束,楊哲的資料就會放到他面前。
帶著一種要輸了的心態,陳胖子頗為羨慕的著了一眼魚娘子,其實,此時魚娘子狀態並不比他好多少。
魚娘子並不姓魚,只是在賭桌上面如魚得水一樣,可是現在這條魚卻像是月兌離了水面。
把把都棄牌了,棄牌就是輸,不過最多也不就是千字了尾的大盲注,幾千幾萬的籌碼,對于魚娘子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目前與其說是棄牌,不如說是在養精蓄銳,可這種局勢對于一個奔放流的牌手來說,幾乎可以說是退讓了,而退讓是最影響賭桌上賭徒的狀態的。
是的,玩撲克,尤其是玩德州撲克,第一條就是不可以讓對手模到你的規律。即便是奔放流,也會在拿到皇家同花順的情況下作緊手。同樣,緊手流也有可能在拿到一把雜牌的時候奔放一下,全all。
不管是奔放流還是緊手流,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說,牌手的風格只是在大多數的時候,而不是說,他們一定要按照那種風格玩牌。
所以嘍,像現在這種把把棄牌的玩法兒,魚娘子的賭客生涯不是沒有做過,就好像三年前的澳門,她不僅棄牌,甚至一連棄了五十四把後,然後,在最後一局,以一張黑桃k嚇住了三張a,一舉拿下了高達五百萬的彩池。
那一局,她贏得了五百萬的彩池,贏得了魚娘子的雅稱,甚至成為她有生以來最經典的一場賭局了。因為就是在那一局之後,她真正打出了自己的名氣,九州山莊邀請她來這里做散客。
在職業賭客的生涯里面,做一家正規賭場的散客,可以說是理智的願望,這個就相當于球星能做某個商品的代理一樣。
而魚娘子的散客一做就是三年,在三年後的現在,一場無端而起的無名賽上,再一次開始了她的經典。
只是這一次的經典的結局是不是贏……
她沒有把握。
魚娘子點了根煙,借著吸煙的姿勢,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
不要急,她在心里告訴自己︰還有機會。
新的一輪開始,她手上的煙還未燃盡,卻依舊捻了煙頭後順手掀了掀牌腳,兩張a一張方塊以及一張黑桃。
兩張a!
「請三號說話。」荷官看向魚娘子。
上一把贏得還是陳胖子,這一把坐莊,他對面的眼鏡男子下了小盲注,而楊哲則出大盲注。魚娘子不用出盲注就可以看底牌,但卻要第一個下籌碼。
魚娘子看了看眼鏡男子,又看了看楊哲。前者和最開始坐在那兒的時候一樣,筆挺著身體,臉上帶著淺而生疏的微笑。後者依舊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臉上痞子般的笑容加大了幾分。
在思考時間快過的時候,她開口︰「我讓牌。」
這一場已經散客班子的對局已經引起了二樓賭客的下注。魚娘子這一手讓牌引起了一片遺憾聲。
對a,這已經是很好的底牌了。
「魚娘子今天是玩緊手流吧?」
「就算是緊手流也不用讓牌吧,丟個籌碼,不是更有效果?」
「什麼是讓牌?」鑄魂問楊哲。
「德州撲克里的讓牌,並不是棄牌。讓牌是指在不出籌碼的情況下看牌,如果這一局所有人都讓牌,則荷官就會發下三張翻牌。」楊哲很樂呵的解釋,這賭他完全不用動腦子,全部交給鑄魂。
對于賭,楊哲並不是不感興趣,可更喜歡給鑄魂解說,而鑄魂給他的感覺,就是——通透。
世上有一種人叫做鬼才,鑄魂名副其實。
其實楊哲不知道的是,鑄魂只是在了解了規則後,用高超的觀察力來觀察,而擁有內力的眼力更是偶爾能細微關注。
即便不知道,對于舉一反三甚至反十的鑄魂,楊哲也只剩下滔滔不絕的敬佩、以及驕傲。
當然楊哲的敬佩也好,驕傲也好,鑄魂都是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思都放在了賭桌上,追問了一句︰「如果有人下注呢?」
「哦,那能夠看看別人的態度,考驗觀察力了。」
而要說觀察力的話,楊哲的觀察力已經很敏銳了,可是比起洞察天下的鑄魂來說就像是小朋友面對武林高手一樣,不在一個可比等級上。
魚娘子的觀察依舊停留在保守的態度上,這不能說是錯,但卻令二樓押注的觀眾不太滿意。
她之後的胖子陳也不太滿意讓牌,所以看也不看的就丟出去十個籌碼,那是五萬。
楊哲問鑄魂︰「跟不跟?」
「跟。」
于是楊哲也推出去了五萬。
輪到眼鏡男子時,他只是拿起了一個籌碼,然後敲了敲桌面,轉過頭看著楊哲道︰「我們清場吧。」
戴眼鏡的男子被稱為快手書生,這個書生不是說他呆板而是他的學歷,十七歲奧數第一的天才考生而破格被哈佛大學錄取,二十三歲正式混跡賭場,來九州山莊的日子還要比魚娘子早兩年。這麼年紀輕輕就被九州山莊挖來可以看出他的厲害。
快手書生不是常勝將軍,卻絕對可以用進步神速來形容了。有人給他記錄過,第一年如果賭了十把輸了九把,那麼第二年他就只會輸五把,第三年他會選擇贏牌彩池的大小,簡單的來說跟鑄魂有那麼一點點像,都是半路偷師的從別人那里總結經驗,而跟鑄魂不同的是,鑄魂是觀察加揣摩後的舉一反三,而快手書生,用他自己的話則是︰「數算概率決定輸贏。」
而現在依舊依仗著他的數算對著楊哲略微抬了抬下吧。
誠然,二樓的賭客都知道快手書生的實力——可就算這人是大鱷水平,就算楊哲是個新面孔,還沒看出多大能耐來,可說要清場就清場……真以為這是在演賭片啊!
清場是什麼?清場就意味著別人的下場,而這個下場通常是輸。同是九州山莊的散客,當然,其他人也知道快手書生有能力的,可再怎麼有能力,說出這話來,尤其還是對著能力差不多的同行而不是要對付的對手……這麼不將同行放心上的漠視……
听了這話,魚娘子的抿煙唇吐出一個煙圈,陳胖子則直了直腰,而楊哲,卻是極其漫不經心的敲了敲桌子,可有可無的笑了笑,然後,他的嘴唇動了。
是的,只是嘴唇動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那一種。屏幕前全神貫注的,一開始還以為是話筒出了毛病,但是顯然在現場的魚娘子和胖子陳也有些茫然的表情,他們知道,楊哲根本沒出聲。
是的,楊哲的確只是嘴唇動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是吧?玩什麼啊?」二樓發出議論。
這一場集合了三大散客的高水準賭桌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監控室里一樣不平靜。
「唇語?」三少下意識的自言自語。
「誰懂唇語的過來翻譯一下啊。」
沒有人懂,這只是隨即的一場。
和平常日子里的一樣,和剛剛過去的昨天一樣,這不是正規的比賽,不是大鱷的公開賭局,自然是沒有主持人解說的。
這成了所有看著這一局人的遺憾。
賭局是從來都不會禁止說話的,因為有時候語言也是一種贏的手段,一種技巧,在這沒有禁止交談的賭桌上,自然不會禁止唇語了。
屏幕前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下意識的都看著楊哲,或者說是看著楊哲一張一合的嘴。
快手書生臉上有禮的微笑一點一點消失了,厚厚樹脂眼鏡下的眼楮越來越冷,表情是明顯的怒意,這樣毫不掩飾外露的表情,在賭桌上,尤其是對于一個撲克牌手是絕對危險的!——
n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