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母親
沒有睡意的楊哲用手臂蓋在眼楮上面,真的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夢到過母親了啊!
黑色迪軒……楊哲想起那個溫柔的女人,那個本分了一輩子的女人唯一一次任性的調查就是因為黑色迪軒吧。
當年的事情記得的並不多,可是記憶里那個精致到漂亮的黑色迪軒如今再見,總覺得似乎變了。
那個母親放走了的黑色迪軒……
楊哲嘆了口氣,黑色迪軒,從來不隸屬于誰家,也從來沒有听說他會听令于誰。來歷、身份、沒有人知道,唯獨知道的是他是一個厲害人物。厲害到在十五歲時,就一個人單槍匹馬血洗了香港的一個幫派,那種浴血冰冷,眼眸漆黑,所以被稱為「黑色迪軒」。
據說這個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性子張狂放肆,獨獨針對趙氏,可以說是趙氏的心月復之患。
楊哲因為母親的關系特意去打听了一下黑色迪軒的生平,但是沒有想到,時隔多年後再見,這個笑容滿面的司馬儀居然就是當年的黑色迪軒。
楊哲起身拉開窗簾,看著外面黑沉的天際,隱隱能夠听到北風的呼嘯,楊哲忽然急切的想要找一個人說說,那種一股憋悶的感覺讓他習慣性的開口︰「阿顏。」
「嗯。」鑄魂這一回應聲了。
楊哲沒有回到床上躺著,他直接打來了房門,他一步步的走著,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直到走到二樓樓梯口才說︰「阿顏,我做夢了。」
「嗯。」
楊哲從樓梯口下樓,慢慢的下著台階,冬天的別墅內開了暖氣,開的很足,楊哲只是穿了睡衣睡褲,許是覺得有些冷了,雙手插在褲兜里,看起來非常悠閑。
「阿顏,這大概還是我第一次夢到家人呢。」
「嗯。」
「阿顏,其實想想趙柔對我還沒虧待。」
「嗯。」
「我媽其實真的很膽小的,從來沒有跟楊毅紅過臉,不是他們感情好,而是我媽不敢跟他吵。」
「嗯。」
「我媽信佛,可是一次也沒有去拜過佛,因為她不敢一個人出遠門。」
「嗯。」
「我媽長得不是頂漂亮的人,可是對家里人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的。」
「嗯。」
「老爺子到今天也只承認她這個媳婦。」
「嗯。」
「她留下來的東西老爺子到今天都還留著。」
「嗯。」
「阿顏,就是這樣一個膽小的女人,敢把道上大名鼎鼎的黑色迪軒給放了。」
「黑色迪軒?」
楊哲笑了,知道鑄魂沒有敷衍自己,心底有些高興,沒有回答鑄魂的疑問,反而好奇道︰「阿顏,你今天怎麼一直都有回應呢?」
鑄魂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她也希望你過得好。」
「楊毅本來不知道的,是我當年告訴了他,後來那群人來找我媽,他一聲都沒吭。」
「當年的你還太弱,不只是能力,各方面都很弱。不過現在你,至少能夠保護要保護的人了。人,總是會成長的,需要時間。」
「我媽算是我害死的,我砍了那一條街的人,我媽也沒能回來。」
「以後,還會有人對你好。將來……還是有機會的。」
「阿顏,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愧疚了吧。」說完這句話,楊哲也走完了所有的樓梯。
鑄魂沒有回話。
「阿顏,我發現吧,你今天,嗯,特別的感性,你是不是在可憐我?」
「你不需要同情。」鑄魂說了一句,覺得還應該再說些什麼,但一時卻找不到話來安慰。
婚禮那天鑄魂就留意到了陳綰綰與黃毛小子,禪院的事情、趙世鴻的事情讓他依稀的想起了很多事情,司馬儀出現的婚禮上攔住楊哲說話。
看到他的那一眼,鑄魂就知道前世肯定見過這個人,甚至這個人和自己的關系不淺,那種感覺是比黃毛小子還要深刻的,只是被趙世鴻的出現打斷了,他沒有深思,後來越想越覺得是,讓楊哲跟他甚至安裝了竊听器。
說白了跟黑色迪軒踫上,是他讓楊哲引起了黑色迪軒的注意,雖然也有楊哲自己的配合,但他是主導者。
往深了說,在一開始,他想的就是怎麼慫恿楊哲繼承自己的衣缽,最初只是想要為自己的一身本事找個繼承人,當狐狸面具出現後,他想起了一點跟過去有關的事情,直到不能貿然的過去,後來開始想要找一點遺忘的記憶,直到現在。
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布局。
趙三少對楊哲的好感讓他加快了節奏,而後一步一步,就像是一場宿命般,直到遇到趙世鴻。
鑄魂原本以為楊哲會問,再不濟多少會好奇吧,可是楊哲一個字也沒有提,鑄魂想要知道千年之前的事情,這種心情是很迫切的,或者說他也就只有這點念想了,倒不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之類的,只是一種想要知道自己過去的一種……念想?!
是的,他想要知道,可是黑色迪軒與楊哲母親的事情確實鑄魂不知道。現在听到楊哲因為黑色迪軒而勾起對母親的愧疚,雖然鑄魂也知道即使他沒有設計讓黑色迪軒注意到楊哲,即使黑色迪軒沒有出現,楊哲母親的事情也已經發生過了,不能改變,時光不會倒退。
鑄魂不覺得這有什麼錯,現在也不認為自己錯了,但是听楊哲不斷的說已經辭世了的母親,听楊哲不斷的回憶那一段愉快的時光,他突然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是憤怒,當然也不是厭惡更不是喜悅,怎麼來形容呢,那種感覺非常復雜,以至于鑄魂並不能說出是什麼。
听著楊哲一點一點的說著,鑄魂的那種感覺越加濃厚。那種感覺迫使他,覺得自己要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要怎麼說。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听到楊哲得意的大笑︰「阿顏啊,怎麼樣,我裝憂郁裝的是不是也特別酷?」楊哲很是得意的打開冰箱門,本來想要和酒,卻發現沒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拿出一罐牛女乃︰「我就說我是天生的演員吧,要是早幾年加入演藝圈,估計也能拿幾個獎玩玩……」
「……」
頓了頓,楊哲發現鑄魂沒捧場,于是想了想,問︰「阿顏啊,你是不是不知道什麼事演藝圈子?阿顏,你怎麼不說話了?阿顏顏顏小顏顏兒小顏兒?呼叫阿顏……」
「楊哲。」鑄魂終于有了回應,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那種很平淡很沒有起伏的聲線,就和過去無數次的波動一樣如同古井死水。
「阿顏,你想說什麼?」楊哲側耳傾听,為了表示自己的認真,甚至拉長了耳朵。
「你個——王、八、蛋!」
這絕對是鑄魂千年里頭的第一次罵人,成為鬼之前有沒有罵過他忘了,可是現在,在說這五個字的時候,與其說鑄魂是在罵人,不如說他更像是在發布什麼命令。
連帶著罵人都沒有那種怒氣、沒有那種輕蔑的感覺,唯一體現出了「罵」這個特點的,大概就是他的聲音——或者更準確的說,就是鑄魂靈魂波動的強度。
這絕對是,絕對是,鑄魂終于想到了一個詞——令人發指!這真是太令人發指了!
楊哲一愣,然後樂不可支的倒在了冰箱門上,他一只手扒著冰箱後面的櫃台,一只手抓著剛剛打開的牛女乃,笑的前仰後合,牛女乃翻了一地。
「阿顏啊,呵呵,阿顏,你終于不是面癱了!」
被治愈了面癱的不僅是鑄魂,還有揚子。
揚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