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第三章︰特別稱呼
下井工人的稱呼很特別，不像生活里直呼其名，大家相互之間的稱呼很有個性，好像是為某個人量身定做的一樣。
工作面有個瘦瘦小小的四川人，工友們都喊他猴子。
這伙計長得有點特別，個子低。
是那種蹦三蹦夠不著螞蟻 那種。
別看人瘦個矮，這小子干起活來有股子 勁，兩排柱之間有時候空隙小，別人過不去，他一側身就能擠過去。
掛梁時夠不著交接點，他蹬到柱把上接腿。
反正腦子活，總能想出點別人想不到的招兒。
利落、精干，就落了個猴子的名字。
喊江山的這個漢子個頭大，又姓曹，大家就喊他牛槽。
牛槽這個名字緣于他說話太佔地方，干活還總比別人多。
牛吃得多，槽也大。
還有什麼大聖是因為混得開、玩得轉，有好的交際。
鑽頭則是因為韌勁足，能吃苦，像個鑽頭一樣一點一點的鑽進生活深處。
但從這些五花八門的外號，你就可以想象出這個人的習慣和品行。
這名字，一目了然，透著直接。
漢子叫曹國中，家住河南南陽。已經在煤礦干了12年，老婆孩子都在礦附近住，一家人就靠他一個人掙錢來維持生活。
怪不得對班長滿不在乎，人家現在已經是區隊的元老級人物，听他說的話意思區長見了他還要讓他三分。
說笑中，師傅裝好了**。他喊來了放炮員，一臉嚴肅地對江山說︰「你往上走，我往下走，見到人時就告訴他們，我們要放炮，讓他們馬上撤離。放炮時千萬不要有人在工作面，你們到上風道兩道風門中間等著，拉響炮後三分鐘再過來。」
江山按照師傅的交代，一段一段地攆人，大家都撤離了工作地點，一道來到風門外。
風門的外邊是一塊相對比較干淨的地方，工作面的人撤到這里，江山發現，剛上班的工友們已經沒有了清晰的面孔，大家的臉上開始或多或少的涂上一層薄薄的煤屑。
一些人很隨便就地臥倒，在這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里就打起了呼嚕。剩余的幾個紛紛找地方坐下，互相談論著昨天工作面里發生的事。
約模有5分鐘，工作面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爆炸。
緊接著，一股嗆人的炮煙味從風門的下邊透了過來。听到這聲音，聞到這煙味，幾位看似老工人的工友說︰「牛槽這小子夠麻利的，剛上班就來了這麼一炮，估計有十幾個眼，這一家伙就有十來棚。」
這看似隨意的話在江山听來，就是一種技術的象征。如果沒有長時間的經驗積累，誰會單听聲音就會知道裝了多少藥？打了多少眼？出了多少棚？江山情不自禁把贊許的目光投了過去。
當然這也是一種羨慕的、欽佩的目光。
大家走出工作面松松散散，可是在回工作面的時候卻像賽跑。幾個瘦小身影眨眼間就搶在了江山的前面。江山也不敢怠慢，加快了腳步往工作地點跑去。
師傅已經過來了，他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命令江山趕緊攉煤。江山麻利地抄起鐵杴，奮力地將蓬松的煤塊扔進了溜子。
一邊干活，江山一邊用眼楮的余光掃視頭頂，他看到原本殷實的煤牆被師傅強行炸開了一個足有5米長的空間，這空間呈長方形，有稜有角。江山按照自己培訓時的棚距算了算，每50公分一棚，師傅的這次放炮 出來的正好是十棚，他折服了，不僅對師傅的技術，還對工作面里所有的老工人們。
他在心里默默地說︰「我何時能成為這樣的煤礦精英呢？」
工作面開始喧鬧了起來，大家接二連三拉炮。虧得江山手腳麻利，早早的將 出煤清理個一干二淨，曹國中眼疾手快，師徒倆沒用一個小時，齊刷刷的10棚就像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排列有序地立在了工作面。
江山下井時還納悶，不知道在煤礦為什麼稱老工人為老角，經過這兩個小時的經歷，江山有點明白，老角是一種既有技術含量又有閱歷含量的尊稱。
曹國中就是一個讓人羨慕的老角。
擱好棚，接下來的活就輕松多了，裱幫褙頂，就是為了防止煤牆的煤滑落下來，造成空頂的一種安保措施。用荊片在戧柱或者鐵梁擋中間住松動的煤，用荊棍把荊片擔在兩根戧柱上。先前擱好的棚邊不用再去管它。
接下來就又是一輪的打眼放炮、攉煤擱棚、裱幫褙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