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是花滿苑酒樓。小楊和董朝陽對飲。
「董哥,你說這也真是邪了門了,你說這個時偉明他是如來啊還是觀音啊,怎麼一個個的平時妖魔鬼怪的,人五人六的,到他面前全他女乃的跟龜孫子一樣,全給降服了。」
小楊端起酒杯示意一下董朝陽,猛喝一口,夾了一塊辣椒伴干絲,使勁一嚼,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啊——絲——」又猛地端起水杯大口地喝著,「女乃女乃的,太辣了!」
看董朝陽沒什麼反應,他又說︰
「董哥你是沒看到今天的那個場子,我是死命地吆喝,那幫東西就是不來真的,說他們是什麼亡命徒,我看就是一幫窩囊廢!不過那個花膀子倒還像個爺們,已經沖上來了,就差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老子就成功了。只要雙方一動起真來,老時,他這個局長也就做到頭了。」
「算了吧,你不要和他斗,也不要和他爭了。我最近看過一段文字,覺得人家說的很有些道理,說出來听听。說這人生有三重境界,用一段充滿禪機的語言來說便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我早看出來了,時偉明這個人還就是處在人生的第一種境界,你也可以說他是第三種境界,總之他是真實的,簡單的。其實他一無背景,二無靠山,也沒什麼高深的學問,他就是憑著自己的真心和良心做人做事,在別人認為是不可能的,他卻做成了。
我在想,這個世界,特別是現在的官場就是個虛假的大舞台,幾乎人人都在表演,個個都在作秀,你給我挖坑我就給你放水,你會忽悠我也能迷糊,投桃報李,以牙還牙,都成了「太虛道長」。
你就說現在開會,領導一講話,剛起個頭,下面的人就不耐煩了,都在說︰別整這些沒用的,來點實在的吧。你去參加一個婚禮,主人花重金聘請的婚慶主持還沒開口說話,下面的人就開始動筷子了,邊吃邊說︰全是玩噱頭,老一套,有什麼看頭。人們一是缺乏耐心,二是厭倦了虛空。
這個世界缺少太多的真實,人們內心呼喚真實,尋找真實,但誰也不想也不甘妥協。而這個時偉明,他就是那個實,就是那個真,他以實治虛,是招招見效,步步為贏。就像一個普通的士兵,雖是赤手空拳,但因為家家都玩空城計,所以他總能輕松取勝。」
「還有一點不知道你注沒注意到?」董朝陽端起酒杯和小楊踫了一下,‘絲溜’一聲,放下酒杯,又夾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又看著小楊說︰
「現在不是流行一句話嗎,叫︰仁者無敵。這個時偉明的身上他就有這種東西。你看無論是那個牟平珍,還是那個馬小鬼,還有今天的這個馬六,這三個人那都是刀槍不入油鹽不進的主兒,但他們哪一個不是敗倒這個‘仁’字上面?
你看這個時偉明的眼楮,里面就是簡單、平淡,沒有迷離、詭詐,顯得特別的真實。沒有官場上的那種迫不急待、箭發矢直,反而表現得從容淡定、雍容儒雅。
這樣的人,他今天當著官,哪怕是明天就下台,他還是那樣平靜的過自己的日子,絕對不會像時下的那些當官的即便是正常的退休還會鬧出一場病來,實在是可憎可惡可笑可憐。」
「不,董哥,趕情這時偉明在你眼里就是一大完人,他有那麼好?我怎麼沒看出來的呢?反正我就是不服,憑什麼呀,他才穿上這衣服幾天啊,就當上了局長?」小楊在憤憤不平中顯得底氣不足。
「我不想談時偉明這個人是好是壞,只是客觀公開地說說自己的感覺而已!來!喝酒!」
西施今天沒來上班,醉酒的小楊更加失落……
第二天才上班,一大早,小楊就被請進了俞局長的辦公室。
「楊遲昭,你說你,算起來是個老城管了,怎麼遇事還這麼沖動?你是真的不懂政策啊,還是故意想出風頭啊?想做烈士到戰場上去!在老百姓頭上耍什麼威風啊?
告訴你,你那棍子是沒長眼楮的,要是舞出了人命,那你是要償命的!怎麼?我就一會兒離了窩子,你就要翻天啊!」俞局長使勁地拍著辦公桌,濺起串串水珠,屋里頓時一片茶香。
「我!我那不也是給氣的嘛……」小楊為自己作辯護。
「你什麼?我告訴你,就輕點你是耍個人英雄主義,說重點你就是在給單位臉上抹黑!你再橫,還有我年輕時候橫嗎?可你也要擦亮眼楮,看清形勢,你以為這還是上幾年嗎?現在是法制社會,和諧社會,提倡的是人性化管理,人性化執法。」
俞局長一邊擦拭著桌上的茶水,又說︰
「我可告訴你哦,你小子上一次因為工作日中午飲酒被軟建辦錄了去,已經有了一次違紀記錄了。這一次我也給你記下了,如果再有一次,就不是談話的問題了,你直接卷鋪蓋走人,回家抱孩子去!」
楊遲昭垂頭喪氣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越想越覺得自己怎麼這麼背啊!他心中積滿了一肚子的怨郁,卻找不到發泄的對象。
在家里剛生產的老婆一心顧著孩子,寶貝長心肝短的,疼愛個不行,對自己一點溫情都沒有。特別是自己的副大隊長泡湯之後,望夫成龍的老婆更是沒了好心情,多了不少艾怨和數落,兩人之間很少交流,事實上也沒有溝通的時間。孩子又是整日沒夜的哭鬧,更讓他心煩。
此時,小楊又想起了西施,他覺得還是和西施在一起好。沒有任何干擾,哥啊妹呀的以愛為主兼點小浪漫,可以拋卻全部的煩惱和不快。
西施是個農村的孩子,從小就沒有了父親,母親是個貪圖個人享受,不肯下苦力的人,整天熱衷于梳洗打扮流連于「長城」內外,輾轉在男人之間,沒個正形。
西施兄妹就像沒父沒母的孩子一樣,自打懂事就自己照顧自己,因為家庭困難,她早早的就外來打工掙錢供弟弟上學了。弟弟考上了大學,所有的費用都是她一人包下來的。
可能是從小失缺父愛的原故吧,她對小楊是特別的依賴,也沒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得到他的,她明知小楊有家室卻好像並不在乎,說自己一個人孤身在這城里,心里沒個依靠,家里不讓她早早嫁人,要她再苦幾年,等她的弟弟大學畢業再結婚。
此時他撥通了西施的電話,約好了兩人今晚到他家里。因為近日老婆生產滿月,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
有時候,小楊也會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姑娘,自己不能給人家任何結果。所以就盡量省下錢來,給她買這買那,在經濟上給點補償,以彌補自己良心的不安。
一番溫存過後,西施小貓似的伏在小楊的懷里,臉紅紅的還沒有完全褪散,用白女敕的小手撫模著男人的下巴嗲聲說道︰
「楊哥,如果我能一輩子永遠都躺在你懷里該有多好啊!其實,我什麼都不想要,我愛的不是錢和那些東西,只要你對我好就行了。可是……可是……」女人說著說著便動了真情流下了兩行清淚,緩了會,她又喃喃地說「要是咱倆有個孩子多好啊!」
「什麼?我,我說你,你瘋了吧!我,我已經有孩子了!」小楊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頓時臉色煞白,聲音發顫,嘴唇抖動,語無輪次。
「吃吃吃吃——咯咯咯咯——」女人一陣妙笑,「看把你嚇的,我只是說著玩的而已,怎麼可能!我是不想破壞你家庭的,但是你得愛我……」
小楊放下臉色,長松了一口氣,又俯來,坐到她身邊正色說︰「西施,你還是趕緊找個人結婚吧……這樣下去,我覺得很對不起你的……雖然我也舍不得你。」
西施長嘆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