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留守女孩（12）
留守女孩（12）
「你哥哥也不學習，點著燈太浪費了。浪客中文網」
哥哥早就餓了，因為我沒回來，所以，女乃女乃一直把飯留在鍋里不拿出來，他埋怨道︰「你還老說我呢，你怎麼也回來恁晚呢？」
「我去給同學補課了。」
「你哥哥早就嚷嚷著要吃飯，八成你也餓了吧，我去弄飯。」女乃女乃說罷端著煤油燈就往廚房去。
「女乃女乃，我來端著燈。」我說著將女乃女乃手中的煤油燈搶過來，燈苗在夜風里飄忽不定，我用小手捂著燈苗往前走，盡管院子里還是很暗，但是，我感到院子里比剛才亮堂多了，走著也踏實多了，心里不再有剛才的那種恐懼感。
哥哥不想一個人守著滿屋子的漆黑，他也跟著來到廚房，女乃女乃還沒拿完鍋里的饅頭，他就從饃筐里抓住一個吃起來。我瞪他一眼，並說︰「女乃女乃，您看我哥哥，他不洗手就吃。」女乃女乃寬厚地笑著說︰「讓他吃吧，不干不淨，吃了沒病。」
本來是祖孫三代的家，現在只剩祖孫兩代，就像一根甘蔗少了中間的部分，少了最有滋味的部分，這生活咀嚼起來就顯得很淡。哥哥很快吃完兩個饅頭，然後唏溜唏溜地喝著疙瘩湯，女乃女乃牙不好使，她慢慢嚼著饅頭，似乎還在想著心事，屋里除了喝疙瘩湯時發出的唏溜聲再沒有第二種聲音，冷清隨著那微弱的燈光散滿整個屋子，我不免又想起韓雪梅家的熱鬧景象，盡管那熱鬧里帶點火藥味，但我仍能感到那里面有快樂的東西，我說︰「女乃女乃，我們家也養一群雞、一頭豬吧。」女乃女乃停止咀嚼，反問道︰「現在那兩只老母雞下的蛋不夠你們兄妹倆吃呀？」我馬上解釋說︰「女乃女乃，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覺得我們家太冷清了，如果養一群雞和一頭小豬，這院子里該有多熱鬧啊。」女乃女乃想一會兒說︰「好是好，就是不合算，俗話說，養豬和養雞都是積攢零錢成整錢，萬一再遇上瘟雞瘟豬，連本錢都收不過來。」我不解地說︰「那人家都咋養的，他們不怕賠呀？」
「人家有人給豬拔草，有人打飼料，懂得怎麼給它們治病，你看我們這老的老，小的小，誰能干呢。」
哥哥突然插話說︰「女乃女乃，要不然，我不上學了，以後我給豬拔草，我去打飼料。」女乃女乃雖然老了，但她還不糊涂，她時刻記著兒和兒媳交給她的任務，盡管她很嬌慣孫子，但這次她可沒有順著他的性子來，而是繃著臉說︰「那可不行，你爸媽出去掙錢就是想讓你們今後有出息，你不上學，今後怎麼會有出息呢。」
我和哥哥的提議沒得到女乃女乃的認可，我們都不再說話，屋里又是一片靜默，仿佛世界又回到混沌時期，孤寂的宇宙里有一個孤寂的地球，孤寂的地球上有一個孤寂的留福村，孤寂的留福村里有一所孤寂的房子，我感覺我就是那孤寂的中心。
學校與家相比，學校就熱鬧多了，每每不到上學的點，我就急著去學校，盡管女乃女乃百般呵護我，但我還是覺得和同學在一起比較快樂，和她們有說不完的話，笑不完的笑，和她們在一起時心扉完全是敞開的，不藏著自己的心思，也不拒絕她人的訴說，一旦村里有什麼新鮮事，只要一個人知道，很快就會傳遍全部同學。韓雪梅一來到教室就湊到我跟前說︰「你知道嗎，我們班的張惠賢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