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留守女孩（54）
留守女孩（54）
到了縣城我既興奮又有點怕，我是第一次來縣城趕集，集市上人山人海，說是集市，其實就是一條通往縣城中心的柏油路，走到縣城邊時已經有賣菜的了，路兩旁擺滿了架子車，車子上裝著各種各樣的蔬菜，但賣韭菜的最多。我問女乃女乃還往里走嗎，女乃女乃說城里買菜的人多，讓我再往里走走，我拉著車子一直走到縣城中心，足足走了兩里地，也沒找到一個縫隙，我們拉著車在街上徘徊好長時間，最後，在女乃女乃的懇求下，別人才願意往兩邊讓一讓，讓我們的車插進去。拉車時出了一身汗，靜下來後我覺得渾身冒冷氣。我看看天，星星仍在頭頂上閃爍，街上都是賣菜的，沒有一個買菜的。我搓著手，跺著腳，焦急地等著天亮。一陣昏暗過去，街上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我和女乃女乃目不轉楮地看著街上的行人，希望有人來買我們的韭菜，但是，路上的行人都目不轉楮地往前走，對我們不屑一顧。我們等到太陽冉冉升起，直照得我臉發紅，也沒等到一個來買我們韭菜的。第一個光顧我們的是城管收管理費的人，非要讓我們交一塊錢的管理費，我們來時光想著賣錢，沒想到要先花錢，身上一分錢也沒帶，城管的人說不交管理費不能賣，再賣就把我們的稱拿走。女乃女乃說來時沒帶錢，菜還沒賣出去，能不能晚一會交，城管的人說啥都不答應，非要把稱拿走，我心里害怕極了，我感覺臉都白了，但我也不敢吭聲。女乃女乃答應那人先去借點，又再三懇求那人再寬限一會兒，那人才很不高興地走開了，臨走時還留下一句恨嘟嘟的話，「快點啊，過一會兒再不交，我就不客氣了。」那人一走，女乃女乃就讓我看著車，她去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我們村的人。不一會兒，女乃女乃回來了，回來時還挺高興，女乃女乃說她踫到好多我們村里人，但大部分都沒帶錢，最後，高嬸借給她一塊錢。我們剛把這一塊錢的管理費交上，收衛生費的人又來了，沒辦法，女乃女乃又去向高嬸借了一塊錢。女乃女乃說幸虧高嬸帶錢了，要不然，還真難住我們了。太陽也由紅變白了，早飯時分早過去了，還是沒人買我們的韭菜，我們左右的韭菜車好像也沒開張，旁邊賣韭菜的叔叔好像憋一肚子氣，他連連喊道︰「買韭菜了，買韭菜了，韭菜便宜了，一毛錢一斤。」他停頓一下又轉向我們說︰「大娘，得喊，不喊沒人買。」他說罷又扯著嗓子喊起來。我和女乃女乃也學著他喊起來，因為女乃女乃沒那麼大的力氣，我又不好意思，所以，我們的聲音比他的小多了，如果說他的聲音是鑼鼓，那我們的聲音只能算作口琴。那叔叔喊一陣子也沒喊來一個人來買韭菜，他哼嘿一陣子，又接著喊道︰「韭菜便宜了，一分錢一斤。」女乃女乃說︰「一分錢一斤，你這跟白送人家有啥區別呢？」那叔叔說︰「那也比拉到家壞了強呀，起碼省力拉回去了。」過一會兒，還真有幾個婦女光顧他的韭菜車，有一個男人站在我們車前看熱鬧，女乃女乃問︰「她大叔，我們的韭菜也便宜賣了，您買嗎？」那人笑笑說︰「大娘，我不是嫌這韭菜貴，您給我這韭菜我都不能要呀，這一段時間親戚家送我們家好多韭菜，我們正發愁吃不了呢。」那男人走後，接著有幾個婦女光顧我們的菜車，當問到咋賣時，女乃女乃說︰「也別費那個勁稱了，一分錢一大把，隨便拿，一把一斤，只會多不會少。」按照這個價格，我們賣出去一毛錢，那一幫婦女過去，再沒人來買我們的韭菜。我們正滿臉愁容地盼著來人買韭菜，忽听身後響起 啪啪的聲音，同時有人喊高壓線斷了，快跑啊。我一時沒弄清怎麼回事，拉著女乃女乃就跑，跑出好遠才隨著人群停下來，我回頭看看，有兩個高壓線頭在我們架子車附近的地上 啪啪地打著火，我和女乃女乃都嚇壞了。過一會兒，電線不打火了，人們才逐漸回到自己的車旁。我和女乃女乃看別人回去沒事，我們也回到車旁，但仍心有余悸。時間已快到中午，我和女乃女乃又渴又餓，女乃女乃說正好賣一毛錢，夠買個燒餅的。我拿著那一毛錢買個燒餅，回來掰給女乃女乃一半，我三口兩口就把半個燒餅吃完了，噎得我直打嗝，女乃女乃又把她那一半掰成兩份，一份給了我，我實在太餓了，所以，就毫不客氣地接過來了。也許女乃女乃還在擔心剛才的事，女乃女乃看我吃完燒餅，說︰「天也不早了，我看也沒誰來買了，你吃完燒餅也有勁了，咱們回去吧。」盡管吃大半個燒餅，但是，我還是覺得餓，況且，比吃燒餅前更渴了，所以，我感覺還沒來時有勁，拉著車子直覺得兩條腿沉甸甸的，回到家時渾身像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