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31章送禮的學問3
武新章見隔壁房間的門已經上鎖，心想王迎波早就陪廠長出發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將一萬元分裝在四個衣服口袋里，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即使小偷光顧，不至于偷遍所有的口袋。他在心里默記了數遍明海江的電話號碼，確信記下後，將紙片也放入了內衣兜。
武新章在啤酒廠門口附近的小吃部簡單地吃了早餐，並且用小吃部的電話聯系了明海江，不用自己的手機還不是為了省一點電話費！對方早有思想準備，武新章做完介紹後，電話那頭忙改用熱情的口吻寒暄道︰「王主任吩咐過，我上午有事不能月兌身，下午四點準時到王主任的宿舍接你！——」說了一些請放心、盡力幫助的客套話後，才掛斷電話。
武新章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分裝在兜里的鈔票無非是紙做的，在賦予了「錢」的含意後，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增加了許多。
想到即將送出去的一萬元，日後需自己用每月的薪水來償還，一種無形的壓力似乎要將武新章壓垮！從某種意義上講，僅憑上班後每月的工資，沒有個三、五年是無法積攢下的，透支了幾年的血汗錢竟然去送禮，——心理上著實無法接受，自己的第一份薪水應該孝敬自己的父母，這種想法可是武新章多年的心願，這個夢想一旦落空，勢必給自己留下終身遺憾，因此，他在內心深處竭力搜尋著少送點的理由！
他心生一念，為何要非要送出一萬元而不是九千元呢？送九千元未必不會超出謝曉柔老爸謝玉清送出的數目！謝玉清是從收廢品這樣的小本生意發的家，其骨子里節儉、甚至吝嗇的很，即使現在他腰纏萬貫，讓他掏出幾千元送人未必不心疼的要命！
最近幾年，南方生意人迷信數字「8」的風氣傳遍全國各地，「8」意味著「發」，以武新章的文化程度，對此是不屑一顧的！
但是，謝玉清是生意人，對社會上附庸之說必深信不疑，他一定會迎合這種風氣從而對「8」情有獨鐘！為了自己女兒的前程，他指不定會送給李局長八千元呢！
如果自己送出九千元，雖說比八千元只多出一千元，加上自己大本文憑的含金量比專科的要高，李局在獲得個人利益的同時，遵從以才用人的選擇方式，自己被留在局里也是有可能的！
既省了錢、還順利地辦成了事！嗯！是個好主意！武新章因為自己有如此好的計策而欣喜不已！
大腦稍事活動，便節省出一千元，由此帶給武新章心靈的愉悅不亞于接住上掉下的餡餅！
對！就送九千元！省下的一千元先孝敬父母！
人在做在看，老有眼或許能助我武某一臂之力！武新章生是一位無神論者，不知為何，此時，強烈的宿命感佔據了他的大腦。
孝敬父母是必須的，他又想起一個人，此人在他的心目中的分量等同于父母，就是高中時語文任課老師趙翔鵬！
武新章決定用透支的薪水置辦一些禮物去探望趙老師，他在一中大門口附近一家規模較大的超市精心挑選了老年營養品，選了一些時令水果，此時正是上課時間，他沒有走大門進入校區，而是繞到學校後面操場圍牆處的邊門，徑直走到教職工宿舍區來到趙老師的家。
對武新章的到來，趙老師倍感意外，武新章緊握住老師的手，介紹說自己已經畢業、分到縣林業局、以後我們師生就有機會經常見面了，——
是武新章的話感動了老師，還是見到自己的學生經過一番努力最終有所收獲而高興，總之，身為教語文的老師說話竟有些語無倫次。
武新章在老師家中待到接近中午，趙老師誠心挽留在家吃午飯，他謝過老師，心情沉重地離開了老師的家。
師生倆人談了很多！
行走在路上的武新章反復回味著老師說過的一些話，給他印象最深的是這一句︰夾著尾巴做人，老老實實謀官！
老師囑咐夾著尾巴做人尚可理解，就是希望自己謙恭做人、誠實做人！可他老人家為何要特意囑咐要老老實實謀官呢？難道自己的言語中不經意地透出想做官的野心？——
距離與明海江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如何打發這段時間，武新章心無計劃，他漫無目的地行走著，猶如處在睡夢中的夜游者，眼神迷離而無神！
一只雜色狗並未理會武新章從其旁邊走過，它抬起後腿在路邊骯髒的垃圾桶上輕輕地撒了一些尿液，見此情景，武新章心生無奈︰這只看似流浪的狗以其獨特的方式佔領地盤，其眼神中的那份自信遠遠超出自己，武新章捫心自問︰我的地盤在哪里？向一位貪婪的上司送去銀子為的是擁有自己的位置亦即地盤！當把九千元送出後，會有自己理想的地盤嗎！？
違心地送銀子與面前的雜色狗自信地灑尿，都是為了生存，兩者相比，誰的生存法則高明呢？
心生流浪感的武新章此時覺得自己非常可憐！——
「喂！小伙子，喊你那！過來！」
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路邊一個小賣部門口圍了幾位閑玩的老年人，老年人的身後一位坐在矮凳上的中年人向他招手，路旁一棵樹上斜靠著一面布幅，上寫「測字、算命！」
武新章疑惑之際，中年人又喊道︰「過來！喊你！小伙子，有何心事，即使有七災八難，只需少許破費，雜家就能給你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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