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114章戴經理酒後吐真情7
趙繼發起身舉杯的那一刻，武新章深為發哥曾有過的豪情壯志所打動。
重新坐定的趙繼發，其表情旋即被一種茫然、一種近似頹廢所代替，感動之余的武新章內心生出隱隱的疼痛，從發哥陳詞中可以悟出，他曾經努力過，但其付出與獲得不過是凡人之舉和凡人所得，從目前發哥的狀況來看，除非有奇跡發生，未來的他不會再有什麼大的飛躍，一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其後半生難道就這樣在重復的懷舊中度過？！
武新章想，倒退十幾年，自己與發哥處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但，未來的人生如何把握才能不會與發哥曾經的軌跡相重疊？
顯然，武新章將發哥當成了現實版的人生教科書！
趙繼發接下來的舉動，帶給武新章的不僅僅是疼痛，而是莫名悲哀。
趙繼發拍著戴世成的肩頭，搖晃著身子說︰「老弟，以前我與你說過，李局長曾答應，在卸任前將我調回縣局，前幾天你嫂子勸我去找李局協調，不！不是勸，而是動手！」趙繼發用手指著臉上幾處掉了結痂後微微泛白的皮膚，「不怕你笑話，這臉上的畫可是你嫂子的杰作！」
戴世成忍住笑，打趣道︰「你告訴我，這傷可是你去查看工作時，讓樹枝給劃的！」
趙繼發一臉滑稽相，憨憨地笑說︰「騙你的！是你嫂子的手給劃的！知道為什麼？」
戴世成搖頭，趙繼發道︰「就因為我不急著上調！不過，現在沒事了！上調之事已經讓我給擺平！從今天開始，我可以安心地在這里工作、安心地為你老弟服務、咱哥倆可以天天在一起喝兩盅！」
最近一段時間戴世成還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坦誠的話，戴世成被感動了，但更多的是惋惜！時不時地給發哥一些錢和物，是發哥對公司支持與幫助應得的報酬，以戴世成現有的身價，所送之物無關痛癢！
戴世成深知，發哥已嗜酒成性!婚後，冉芷寒曾不止一次地告誡，公司待客由發哥作陪時，應該對他的酒加以節制！
此時發哥明確地告訴自己，已經放棄上調的機會，從他的話中可以听出，放棄的原因是為了公司、為了哥倆能天天喝上兩盅！
酒後吐真言，沒有人懷疑已喝下近一斤二鍋頭的趙繼發所言不是發自肺腑！
正是這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話，令戴世成左右為難，也讓自恃清高的武新章頓生鄙視之意！
武新章想起一句話，玩物喪志！他自問，貪戀杯中之物的發哥算不算喪志呢？
（幾年後，當仕途受阻升遷無望的武新章將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收藏古玩字畫上時，遭到年逾六旬老父的訓斥！
當失望與憤怒的老父親罵武新章玩物喪志時，武新章想起了今天、想起了此情此景中的發哥！直到此時，仕途經歷浮沉的武新章對一路走來的發哥有了相同的感受！武新章同時悟出︰當一個人經過一番努力而無法達到他所企及的目標時，他必須做出重新的選擇！而這選擇無關乎年齡！無關乎性別！
當武新章弄明白這一點後，他因當年對發哥的鄙視而歉疚！
無論是與酒為伍、還是與古玩結緣，從愉悅心情的角度來說，有著異曲同工之效！
唯一不同的是，發哥的選擇期是不惑之年！而武新章是提前十歲的而立之時！
更唯一不同的是，發哥因為錯過了一次無關乎升遷的上調機會，在兩年後的機構改革中加入到被裁減之列，提前退出人生的舞台！而武新章因玩物與美女收藏家結緣重新步入仕途，得以在官場這個大舞台上繼續表演！當然，這是後話！）
對趙繼發未來的打算，戴世成無法做出正面回答，只是連聲說著「謝謝！謝謝！發哥！」
「冷暖哪可休，回頭多少個秋！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我得到了沒有？沒法解釋得錯漏，——」此時冉芷寒的手機鈴聲響起了陳百強的《一生何求》，冉芷寒接通後，輕輕地叫了聲「媽！」轉身走出紅柳廳！
歌聲再次在廳內響起，發哥略帶沙啞的聲音唱到︰「——、一生何求，曾妥協也試過奮斗，夢內每點繽紛，一消散那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