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較量 第一百八十三章 恨女兒不成器

作者 ︰ 靜毅

等一切安排停當,趙宗彪卻對錢四海說,用拖拉機送老師們到公社可以,但先要填一下肚子了再說。他這一說,大家就都感覺餓得慌。趙宗彪表示,到我家里去吧,吃一碗面條了再走,反正只趕到張家寨嘛,來得及。大家一听,都說好,只是有勞趙大哥了。

譚妙芸因惦記菲菲,也在人堆里,听當家的說要到家里吃面條,拉了女兒,就急急的往家里趕。等趙宗彪他們攏屋的時候,她一大鍋面條已經煮好,還炒了幾碟小菜。高中那個校長和老師們齊夸嫂子能干,趙大哥好福氣,好福氣。這兩口子有些靦腆的笑了。

心情好,趙宗彪還給每人酌了一杯酒,感謝老師對女兒趙菲菲的教育,說這孩子不听話,給領導和老師們找了不少的麻煩;我家的二兒子趙亮,還有年把也要上高中了呢。

那個年代,不是什麼人家都有酒喝的,有錢也買不著,憑票供應。老師們嘴里說著「慚愧,慚愧」,但心里就更加對趙宗彪刮目相看了。

趙宗彪風風火火把高中的老師和錢四海送到公社回來,已經上十點鐘了。老的、小的都睡了,只有老婆譚妙芸一邊納鞋底一邊等他,她一年要給全家人起碼做一雙鞋。趙宗彪一臉冰霜,讓譚妙芸快去把菲菲給我喊起來。

菲菲極不情願的爬起來,靸著鞋,打著呵欠︰「人家都睡著了,有事明天說不行啊,真是的!沒听說影響別人休息,近乎謀財害命呀……」

還沒說完,「啪啪」兩個清脆的耳光已經攜風帶電扇了過來,趙菲菲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我打死你個不听話的野丫頭!」趙宗彪從門邊撿起一塊劈柴,就朝野丫頭上打,全不顧惜。譚妙芸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弄懵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趙菲菲知道嚴峻的考驗來到了,心一橫,脖子一梗,不哭不叫,被打得在地下爬。

趙宗彪手里的劈柴好在只攆著打,並沒有打腰啊、頭啊,那些致命的地方。

等譚妙芸蘇醒過來,了針線笸籮,里面的針頭線腦撒了一地,高叫︰「趙宗彪,你下死手啊?」就去搶他手中的劈柴,卻被老公一掌推出丈把遠。

她沒有辦法,高聲哭號起來︰「我的兒呀,今天只怕是打出月兌(死)呀,快來人呀,救命呀……」

這一喊不打緊,老的、小的、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披著衣服,靸著鞋子來了,吵吵嚷嚷,嘈嘈雜雜,合力抱住趙宗彪。

趙宗彪氣優未息︰「打死算了,算我沒養這個慪氣的丫頭……」

趙菲菲口中發出陣陣噓聲,手輕輕按著生疼生疼的地方,流著眼淚,咬牙說︰「打就打死……打不死我也不上學了……」

「你?」趙宗彪作勢又要打,再次被人勸住。

第二天早上,爺爺、女乃女乃、媽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說歹說,總算把那個 丫頭勸上學了,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就都埋怨趙宗彪心狠手辣。

從此,強大的趙宗彪和這個天生倔強的女兒生了份,好長時間互相不能原諒對方。

鄰縣那幫人回去以後,心中氣惱,還受了一些人的埋汰,就找區里(不知為什麼他們那邊卻沒有把區撤銷)、找縣里,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縣里相關部門也出面協調過,無奈這是一個歷史的懸案,連土改的那會兒,似乎也沒怎麼頂過真,當然也沒留下什麼有用的資料,現在就更不好辦了。

下面追得一緊,縣里只好請示地區行署。那邊指示,你們兩縣溝通溝通吧,物歸原主,把皮球又優雅的給踢回來了。

兩個縣里的相關部門,相關人員,當然也「溝通」過幾次,「猴子向火——往褲襠里扒。」所謂的相關部門,又沒有實權,興師動眾,勞民傷財,結果可想而知。

有一次,兩個縣的縣委書記在省城一個賓館一起喝酒,都有些醉了,無意說起這件事,都哈哈一笑︰「爭個什麼爭?誰有功夫誰種吧!」人家根本沒當回事兒啊。——可憐的小人物哦!

嘔了氣的人,只好發揚阿q的精神勝利法,放出話來︰若趙家莊的趙宗彪什麼時候到我們這嘎達來了,我們要打流他的稀屎!趙宗彪听了,一笑置之。

就連龍書記的那個老婆,也覺得趙宗彪有獨膽,是個干大事情的人,是一個夠強大的人。自此以後,更不敢找趙菲菲的麻煩,還青眼有加。她當天回到公社以後,還勸丈夫今後不要與趙家莊的趙宗彪小老虎為敵,說那個人你惹不起的。把個龍書記說得心上心下,將信將疑。

事後,李得成覺得趙宗彪這個人歹毒,心如蛇蠍。難怪自己和他斗,常常處于下風的。但不知為什麼,明知那個家伙防守的絲風不露,自己卻要一次次以身犯險。

哦,就是看不慣他得意的樣子,就是不能接受自己一次次輸給他這一個殘酷的現實,常常就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在一個莊子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交道還要打,戰斗正未有窮期啊。也是天性使然不是?

至于兒子李勇和趙宗彪的女兒趙菲菲的事,那是天翻過來做地,也不可能的——除非老子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心里發狠。

他不時警告全家特別是李勇︰「不管你們今後找什麼樣的朋友,就是不許找姓趙的,尤其不能跟趙宗彪家里的人來往!」

李勇小聲說︰「那次在河谷,菲菲的爸爸還幫你打架了的呢?怎麼?」

胡麗瓊幫腔︰「孩子家家的,你曉得個屁!世間上三只腳的貓咪不好找,兩只腳的花姑娘到處都是!听你爸的,沒有錯。」

說得兒女們一頭的霧水。

處理好了女兒的事情,趙宗彪又開始盤算新一年的打算。他想,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自己不是隊長、會計一肩挑嗎?老婆譚妙芸還當著大隊書記呢,這可是黃金時間啊!那就要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僅把集體的事情辦好,尤其是要讓自己家里賺個盆滿缽滿。

他吧嗒著躁烈的葉子煙,披著一件燈芯絨的褂子,先去看自己的加工廠。機器轟鳴,工人們也在趙佳和李援朝的指揮下忙忙碌碌。趙宗彪點點頭,但左看右看都覺得規模小了一些。他沒來由的聯想起解放前,他家的那些坊間,那是何等的氣派,何等的紅火哦!一個聲音又告誡自己︰那是能比的嗎?

不管怎麼說,有必要和錢四海溝通溝通,比劃比劃,擴大加工廠現有的規模,要賺更多的錢。再說,錢多了又不咬手!還可以美其名曰壯大集體經濟。呵呵。

這時候,剛好錢四海開了輛東方紅拖拉機,供銷社公家的,帶了河壩糧站的人來找趙宗彪,商議將糧站那幾棟房子買給他們。因為他們那個點要拆,生產隊交公余糧都走公路了。

錢四海私下對趙宗彪說︰這是一個機會,我們狠狠殺價,只算木料和機瓦的錢,到時候說不定有利可圖呢。趙宗彪眼楮眨了幾眨,咬咬嘴唇補充,我們只能出木料的錢,機瓦就算了。錢四海暗想,這家伙殺起價來,比自己還狠吶!

一頓酒一喝,三人就說好了價位,最低的那種。為什麼那人就依了趙宗彪和錢四海的?他帶著醉態解釋說,反正是國家的,放在那,也變不成錢,臭狗屎一堆,撿一個總比掉一個要好。就這樣,他就輕描淡寫的把這個糧站及附屬建築,給當包袱處理掉了。

然後趙宗彪和錢四海開始計劃擴大趙家莊加工廠的事情。決定原則上河壩的綜合廠不動,將糧站的麥子全部盤過來,若以後原材料不夠了,就從趙家莊往下運,富余的產品可以經水路往外銷。

趙家莊新上榨油、竹、木器加工、煮酒、縫紉、養豬等。人手肯定不夠,一隊再不能抽了,生產隊的生產還是要搞的,在其他隊抽,反正交副業款,社員、集體都有好處。

把全大隊有縫紉機的新媳婦、大姑娘集中起來,由譚妙芸來牽這個頭,布匹由錢四海從供銷社調配。

錢四海表示,這一次,要充分利用好你的資源。全憑你了,你的廠房,你的勞力,你的管理。我就出器材,如木工機床、榨油機械等,由你來操作吧。

趙宗彪說︰「我們誰跟誰呀,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們把賬記好就是。」

那時節,煮酒可是個風險行當,尤其沒有糧食。兩人商量,可以用高粱、橡子碗碗,還有莨姜呀、紅苕呀,只要能出酒的就煮!萬一沒有原料了,供銷社方面還可以想想辦法。

錢四海走的時候,趙宗彪把他送出老遠,尤其對他那個東方紅拖拉機更是心愛有加,比自己用的破手扶就是好啊。不久過後,他將自己那個破手扶買給了生產隊,由李解放開,自己再湊點錢,到底還是買了一台。這日子就越過越舒心了。別人都羨慕他鳥槍換炮,他這回理直氣壯的說︰「私人的!」

這酒廠一辦,酒糟一多,趙宗彪家里的現有的豬根本吃不完,他立即四處買豬胚,買仔豬,還請了趙星的母親和李長久的老婆二陳來專門喂豬,算是公社綜合加工廠的一部分。

他見集體豬場的豬一個個像飛蜈蚣,但架子好,啃吃,就買了幾頭回來。生產隊的豬場眼見得名存實亡了。

好一個李得成,見趙宗彪擴大了加工廠的規模,籠絡了人心不說,還名正言順,坐不住了。他急匆匆找公社,要求辦一個藥材廠,發展黃連種植業。

那時節叫多種經營,美其名曰壯大社會主義集體經濟,上級是鼓勵的。龍書記笑呵呵支持他,讓他放開膽量跟趙宗彪對著干。李得成也要求在全大隊抽人,利潤歸大隊,員工也給生產隊交副業款。心說這回,老子就照你趙宗彪的模子搞,看你到時候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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