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宗彪得了一箱金元寶一箱金條兩箱銀元一小箱金銀首飾,算發了一筆大財哦,兩口子私下這個驚喜自不用說了。趙宗彪還沒有考慮好這麼大一筆錢怎麼用。一天晚上,把床上的活兒做完以後,譚妙芸興沖沖提醒他,你不想問問他爺爺,他藏的那些財寶也該拿出來了吧。錢湊齊了,好辦幾件大事。趙宗彪點點頭,心說我這個女人就是冰雪聰明啊。
趙發通老爺子年紀大了,幾乎一天就不做什麼事了,安度晚年啊。不過,貌似他年輕時也沒做過什麼家務事。一天吃了飯,在房前屋後轉一轉,就回到書房,泡一壺不濃的茶,戴上他的老花鏡兒,看他的大部頭古書。現在的那些書報,他是不屑瞄一眼的,說太低級,缺少油鹽,沒有品位,純粹的政治宣傳品。
那位說,趙老爺子哪來的書啊?他的那些書在文革時,不是被李得成他們收繳了,燒毀了嗎?是啊,可趙宗彪的書,藏在天花板里面,沒有搜著哦,足可以供父親頤養天年了。
那一天晚上,等書房屋里只有兩爺子以後,趙宗彪把他挖到了寶藏的事,對父親一五一十說了。父親捻著花白的山羊胡子,好半天沒有說話。見兒子青耿耿的看著他,他才若有所思的說︰「也是天意,緣分哦。應該給你大伯的後人勻一部分……」
趙宗彪沒有想到憋了半天,老父親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很有些不大以為然︰「大路上撿的財,神仙都要不來。您怎麼就知道是我大伯的了?見者有份呀,嗨,他們見了嗎?」
「那你說,你獲得的財寶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在我們這個地方,除了你大伯有財寶誰還有?」父親不急不躁平聲靜氣,到底是經過歷練了的人哦。
「說不定是您藏的……」
父親搖搖頭。
趙宗彪頓了一下,卻說︰「我以前對我們姓趙的,處處關照,今後也會的。血濃于水,親不過于人,冷不過于風。」算是一種折服吧。
趙老爺子這才輕輕點點頭。
趙宗彪不失時機的問道︰「我大伯一個團總,掙不了這麼多的家財吧?」
「當然不是。大部分是你爺爺給他留下來的。你爺爺是我們姓趙的驕傲哦!」父親一臉崇敬,似乎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我估模著也是,那您老人家……」這才是兒子真正想問的。
「嗨,我曉得你一定要問的,我遲早也會告訴你們。」父親自言自語。
「哦……」
「你說,你們三弟兄,五姊妹,這……叫我怎麼辦啊?」老爺子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又捻起了山羊胡子。
「以您老的大智慧,這點兒小事,難不倒您吧?呵呵。」趙宗彪有些不悅,老父親一天只能吃,不能動,女兒都已經嫁出去了,還在念叨這些啊,就不能向著自己點兒呀,「總不能分成五份兒吧?」
「唉,我知道,你是個干大事情的人,錢在你手里,會生秧兒的……但我不是你一個人的父親啊……一碗水要端平啊。在法律上,子女都有繼承權。」父親這就算承認他也藏得有財產了,還是令趙宗彪興奮無比。
「比我大伯少了不少吧?」欲擒故縱。
「呵呵,還多!」父親臉上有了幾分得色。
趙宗彪有些吃驚︰「不可能吧。呵呵,大伯好歹還是個團總呢,那個時候的團總比現在的一個什麼武裝部長那可牛多了吧?」此時,他不知怎麼卻想起了李得龍來。
「是啊,他是團總,錢的來路野,來路大,可他的開銷也比我大多了。吃喝嫖賭抽,那是個五毒俱全啊。」父親不無責備的數說。
趙宗彪還是顯得疑疑惑惑。
父親解釋說︰「你爺爺將他的金銀細軟平均分給了我們兄弟倆,但把他一生收集的古玩字畫都送給了我,卻被我賣了大部分,他把手邊的那些東西送給了你大伯,包括他心愛的手槍,正宗德國貨。」
「我爺爺做得對,大伯不會欣賞文物,或許會鬧出大笑話,亦未可知。」趙宗彪想進一步激將一下父親,「您老是不是也想學習爺爺,將財產平打沙刀背(平均分配)啊?」
趙發通搖搖頭,眯縫了眼,作長考狀。
趙宗彪耐心的等待,在他卷第三只喇叭筒的時候,父親睜開眼楮,明確的對小兒子說︰「我決定,將我的金銀細軟全給你;還剩下的那些古玩字畫除留幾件墊棺材,分給老大吧,再加醫療設備,包括醫書;我身邊那些顯眼兒的東西就歸老二吧,那些銅器、金銀器還值幾個錢。但你小子一定要記住,你發了財,決不能忘了弟兄之情,要提攜他們一把,包括你的兩個姐姐。還不能給趙維使壞,他雖說當了干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畢竟是你大哥的兒子,是你的親佷兒……唉。」老父親咳嗽不止,趙宗彪連忙給父親捶背。
趙宗彪月兌口而出︰「可是,趙維那個小子有些變了,我真怕我到時候對不起我的大哥……」
「以後的事,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修為,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總之,趙維決不是李長鎖、李得成……」父親又咳嗽了起來。
當天後半夜,趙發通帶著趙宗彪在牛欄旁邊的吊腳樓下,挖出了同樣大的四個鐵箱,再加一個小鐵箱。正在趙宗彪狐疑︰「不是說比大伯多嗎,這不一樣了嗎?」父親示意,他打開箱子, ,卻是兩箱金元寶,一箱金條,一箱銀元,一小箱金銀首飾。他一時目瞪口呆,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趙宗彪一激動,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啊,感謝我偉大的爺爺!天底下千好萬好,還是當官第一好啊!」
沒想到父親卻說︰「這也不全是你爺爺的功勞,大部分是祖上積累下來的。」
因為重修關廟,或許感動了關公或天上的玉帝老兒,讓趙宗彪得了這麼大一筆意外之財。他一時心情大好,就提議譚妙芸開一個宴會,款待所有的工人,不管是長期的還是臨時的。
等人到齊了,趙宗彪端起酒杯對大家說︰「我趙宗彪感謝大家把我的事,當作大家自己的事,兢兢業業,不辭勞苦。只要效益好,大家的工資還要漲啊。今天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感謝大家這段時間的努力工作,希望今後再接再厲,產量、質量再創新高。大家今朝喝一個痛快啊!」
要說喝酒這個行當,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你不鼓噪不動員,他只要見了那東西,整個就是一個黃牯扳倒尿桶,喝個痛快,不醉不罷手;另一種情況就是你再怎麼勸,環境氣氛再怎麼火爆,他也只喝那麼多,決不貪杯,決不戀戰。前者如李長久,後者如趙發通老爺子。
所以,哪怕趙宗彪倡導了,但真正喝醉的少。因為高興,趙宗彪還特意跟李長久踫了一杯,感謝他主持煮出了這麼好的酒。李長久當然是來者不拒。不知不覺吃飯的人都走了,李長久卻癱在了地下,還淚流滿面。
趙宗彪和譚妙芸準備扶他進去睡一會兒了好回家,他卻擺擺手︰「我不是酒喝醉了,是心碎了啊……嗚嗚。」
見飯廳里除了老婆譚妙芸已沒有外人,趙宗彪就問︰「我們之間是什麼人,這麼多年,我虧待過你嗎?有什麼難事,盡管開口。」
譚妙芸也好奇的在旁邊說著同樣打圓場的話。
李長久說︰「是啊,也就是你小老虎對我們一家好……家丑不可外揚,這樣的事,這樣的話,我不會對別人說的,只能對你說……」
趙宗彪和譚妙芸心領神會的對視了一眼,知道有西洋景了。譚妙芸立即給李長久找煙,趙宗彪給他點火︰「慢慢說,慢慢說。」
李長久長歌當哭︰「李得成不是人,是個畜生啊……」
「哦,李得成啊,他本來就是個畜生!」原以為有什麼重大機密透露,原來是控訴李得成啊,那個家伙本來就沒做過一件好事情呢。趙宗彪大失所望。
譚妙芸看看丈夫,怕那人對自己還有疑慮,跟著說︰「李得成是畜生,他比畜生還不如呢!」
隨後,半醉半醒的李長久酒後吐真情,期期艾艾、斷斷續續就把那天下大雨,到小兒子屋里扛梯子撿漏子,踫著兒媳婦和李得成碼起苟合的事說了出來。
趙宗彪這時大為震驚,喜形于色,趕忙又問了一些細節。譚妙芸也張著個耳朵听著,生怕漏掉了一個細節——天底下,哪有女人不愛八卦的啊!
隨即,趙宗彪還專門給李長久泡了一壺濃茶,讓他醒醒酒。煞有介事的對他說︰「出了這樣的事,真是家門不幸啊。他李得成狗日的硬是不把你們父子當人啊——那綠帽子給誰戴不好啊!」心說老子除外。
譚妙芸心說你罵李得成,不等于變相罵他李長久嗎?人家到底是叔佷之間呢,趕緊插嘴︰「我一看那個陳傳貴濃眉毛,高顴骨,大嘴叉,尖下巴,翹,就是一個娼婦的樣子,難怪這麼些年跟她的姐夫趙卓也搞不好的。」
「你把這事兒對小兒子說了沒有?」趙宗彪直奔主題。
「沒有,沒有。不敢說,怕出事兒啊。他媽的後來也還發現過幾次呢……狗日的,硬是吃到味兒了啊,已經狗子離不得茅斯(廁所)板了啊!」李長久顯出惱火透頂了的意思。
趙宗彪火上澆油︰「還是告訴他吧,讓他有些防備,怕他們奸夫、婬婦謀財害命啊……我說,性命重要;女人,天底下有的是!」
李長久面色如土︰「啊……那……」
譚妙芸張大了嘴邊,有些驚異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又過了幾天,趙宗彪還是把這件事偷偷告訴了李解放,要他有個心理準備。當然,譚妙芸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妹子譚妙珠,不過是當笑話講的。某人高興啊,看戲的才不怕你什麼台子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