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委書記 27.錢大仙出山

作者 ︰ 鄭利和

第27節錢大仙出山

雨停止了,烏雲里鑽出了太陽。天氣又燥熱了起來。

趙爽與椅水仙攙著鄧大為進了院門,看到兩人正坐在房檐下,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一個六七十的老者。

這老者趙爽有些面熟,他穿著藍色長褂,白發盤在頭頂。趙爽記起來了,他就是錢家灣的錢大仙。柯水仙把門打開,與趙爽一道把丈夫撫到廳里的沙發坐著。錢大仙與中年男人隨即走了進來,中年男人把手提的一個方便袋往茶幾上一扔,便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姐姐,姐夫到底得了什麼怪病?」中年人語氣**的問。柯水仙沒應,她默然去了廚房,端了盆水,替鄧大為洗著垢臉。

柯水仙臉上憂郁。趙爽站著,勸慰幾句,柯水仙仍一聲不吭。柯水仙替丈夫洗好後,站起,看著丈夫,她突然大哭了起來,她哭得很傷心,渾身顫抖著。趙爽不知道怎麼勸,站在她的旁邊,手足無措,沒了策略。柯水仙哭了一陣,拉著趙爽的手,一下撲倒在趙爽的身上,道︰「趙書記,叫我怎麼辦?叫我怎麼辦呀——」

「會好的。會好的。」趙爽沒勸說的本事,他把她扶著坐在鄧大為的旁邊坐下,自己找了一個座位。趙爽抽了支煙,說︰「柯老師,有什麼困難,只管與我聯系。趙爽掏出紙與筆,寫了電話號碼,遞與柯水仙。

柯水仙的弟弟看到姐姐哭得很傷心,也勸了幾句。

柯水仙的弟弟叫柯強。姐夫病了幾個月,內弟也不得不來看望一次,他特的買了一個豬肘來到了姐的家里。柯強是一個鐵匠,他對姐夫是沒什麼好感的。當了官,做內弟的沒托一點福,每天還是與鐵屎打交道。柯強曾經請姐夫與他找個安適的工作,可是鄧大為總是不幫這個忙。柯強看到,他村子里幾個當官的,要說論官職還沒他姐夫的大,可是,他們那親戚大都安排到各個部門,得了財政的工資的有,得了集體工資的有,就連一個小村支書也讓女兒吃了國家飯,拿了個鐵飯碗。柯強一想起這些就來氣,他對姐夫是沒一點好感的,他評價這個姐夫是六親不認。不過,畢竟是姐夫,柯強還是請來了一個仙人,他就是錢家村的錢大仙。在柯強的眼里,錢大仙的本事很大,他上能通天,下能貫地,他村里不少的怪病被這位大仙治得服服貼貼。

趙爽打量著悶不作聲的錢大仙,他年歲已高,頭發全白,倒很有精神,大概修仙的都是這樣。六年前,李雪芬病重,就是這大仙到他家里作法,險些送了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的性命。那時,趙爽還是村主任,沒想到錢大仙也怕官,他听說村主任來了,便害怕得落荒而逃,還是趙二旦吩咐趙爽送去的兩百元錢救了李雪芬的性命。

趙爽盯著錢大仙,對他點點頭,掏出煙分了給他們。錢大仙看了趙爽,問道︰「請問同志,你是」大仙還真客氣。

「我是鄧書記的朋友。」趙爽答。

「想必也是夢河的領導了?」趙大仙問。

趙爽又點了點頭,抽著煙。

「當官好呀!」錢大仙說,「不過,當官也得運氣,也得有風水。」錢大仙頓了頓,用干枯的右手撫了撫腦上的頭髻,睜著小眼看了看趙爽,接著說︰「我有一個師弟,他有一個兒子。他這兒子,腦子不好使,大家都稱他為大傻子。這傻子,我認識他,大家說得沒錯,每天蓬首垢面,話都說不清楚一句,事也不會做一件。可這傻子就有傻子福,幾年前,當選了村主任。」

趙爽听了,黑起了臉,他把煙扔了,氣憤的瞪著錢大仙好一會。錢大仙眼楮不好,沒看趙爽的臉色,繼續說︰「這就是風水,傻子怎麼能當村主任!可他家就是風水好,是我那師弟把祖墳遷到了龍脈上。這可不得了了,傻子當了村主任後,又當了副鎮長,听說現在還調到外地當了大官。這就是風水。他家沒風水,能當大官嗎?說不定這傻子還在路邊要飯呢!沒有風水,當官也當不長,當不穩。唉,看鄧書記的樣子,好端端的一個人,變成這樣,就是家里風水不足」

趙爽越听越氣,本想罵他幾句,又覺得不妥。趙爽很不友好的看了看兩位,裝著與他的話無關的樣子,他不想與這兩個下三流的人多坐,便與柯水仙打了個招呼,便告辭了。

趙爽走後,柯強問錢大仙,姐夫家哪里風水不足。錢大仙說,等問問病情再看看。

錢大仙問了鄧大為的病情,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委,鄧大為定是心中壓抑所制。既然是大仙,當然也是見多積廣,對于當今的官人,錢大仙也是有所研究的,人們經常看到路邊衣衫襤褸甚至衣不蔽體的精神病人,大部分是官場里的產物。錢大仙認為,當官的畢竟是聰明人,他們想得非常細,考慮得又很全面,對于周圍人的一舉一動,甚至于一個眼色都分析得非常透徹。也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不少不得意的領導,也就走上了這條路。錢大仙當然可以確定,這位鄧大官人也就是官場明爭暗斗的產物。

錢大仙听柯水仙說鳳凰山的太谷真人來過,便知道這病的嚴重性。與太谷真人相比,他有自知之明,根本沒法與他比,錢大仙把太谷看作聖人。不過,既然來了,也得用自個兒的藥方試他一試。或許幸運郎中治病尾,弄幾塊錢也能心安。

錢大仙求玉皇大帝賜了一道字符,燒成了灰,用童子尿泡勻,讓柯強讓病人喝下。鄧大為喝了一口,便不肯喝了,好在柯強打鐵出生,他的手勁很大,他把鄧大為的嘴扳開,鄧大為哇哇亂叫,不住的掙扎。柯強見姐夫不听話,大喝一聲,運了氣,把姐夫放倒在地,用膝蓋頂著姐夫的胸前,一個手按著姐夫的額頭,一個手捏著姐夫的兩頰,鄧大為的嘴不得不張開。柯強叫了錢大仙幫了忙,把一碗仙水全部倒進了鄧大為的嘴里,柯強隨即捏著姐夫的鼻子。鄧大為咕嚕幾聲,一碗仙水灌進了肚子里。

柯強把姐夫扶起坐著,鄧大為咳個不止,一副痛苦的樣子,柯水仙替丈夫揉了揉胸前。柯強折騰了一番,累了,他坐著休息了一會,抽了支煙,遞了一支大仙,對鄧大為說道︰「我這是前世作多了,遇了這麼個親戚,不說托福,還連累了我耽誤了幾天的生意。姐姐呀,我一天少說能掙個二十三十的,錢大仙是個坐仙,這幾年他沒出山過,他家里的生意都忙不過來,不是我好說歹說,錢大仙不會走幾十里路來這里治病的。」柯強看了看手腕上帶著的一塊黑得不成樣子的表,十二點多了,便對柯水仙說,「姐,我早晨忙著少吃了兩碗,你就做幾個菜,我要與大仙喝上兩盅。我還要請大仙看看你家里的風水。姐,你還得活著,還得好好的活,那小子還在讀大學。你知道我的處境,我沒能力幫什麼忙,還得全靠你自己了」

柯水仙呆站著,他現在好像麻木了,任弟弟擺布。柯水仙原來從沒信這個邪,可是醫院里沒治好丈夫的病,也就只得病急投神了。

柯水仙去了廚房。柯強問錢大仙︰「大仙,這法子行不行?」

「哪能說得準呢?這個病,只得听天由命了。」錢大仙說,他湊到柯強的身邊,對他低聲的耳語了一番。

「那你就試試吧。我這姐夫,我還是希望他的病好的,別讓他害苦了我的姐姐。」柯強說完,就去房子里拿來了一張大白紙。錢大仙接過白紙,用白水寫了幾行字,折疊好,他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寫了字的白紙,嘴里念著,繞著院子里轉,柯強雙手捧香,彎著頭,跟在後面轉。

錢大仙跑到廳里,讓柯強把香插在香爐上。他展開白紙,對著桌上擺著的一個小神像張腔作勢,大聲道︰「聖旨到!鄧大為接旨!」鄧大為坐在沙發底下,看了看錢大仙,怎能做聲。柯強把姐夫拉著一起跪了在地上。

大仙發出唱腔︰「奉天承運耶——,皇帝詔曰啞——︰今鄧大為治民有方呀——,調任夢河鎮黨委書記耶——。」

鄧大為抬眼對錢大仙笑了笑。錢大仙把白紙遞給鄧大為,柯強替姐夫接上。柯強對姐夫說︰「姐夫,快謝恩吧。」柯強把紙放到了姐夫的手中。

鄧大為接了,看了又看,臉露喜色。

鄧大為看了一會,用手在紙上劃著圈兒。畫了幾圈,便把紙扔到地下。他站了起來,嘴里咿呀起來。

柯強說︰「這一招還是靈的。有作用,好了一些。再念幾遍或許就能醒過來。我姐夫好了,錢師傅就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事!」柯強拾起白紙,遞給錢大仙,「再念幾遍吧,大仙。治好了我姐夫的病,我要他拿一年的工資來謝你。」柯強把紙遞給了大仙。

「奉天承運耶」錢大仙念了幾遍,又把紙給了鄧大為,鄧大為接了,把紙當成點心,吃進了肚子里。他霍的逃出了門,跑在院子當中,兩人跟著出門,只見鄧大為扯下褲子,拉起大便來。兩人看了,很是沮喪,都不住的搖著頭。

錢大仙嘆了口氣,說︰「看起來,天師也治不好鄧書記的病。鄧書記已病入膏肓了。」

「當場拉屎,不是好兆頭。我們也盡力了。錢師傅,我們吃飯!姐夫,你可別怪我了!」柯強對著正在拉屎的鄧大為說,他捂了鼻子,扶著錢大仙進了屋里。

柯強走到屋里,看到姐姐正在哭泣,勸姐姐說︰「姐呀,你就這個命。原以為,當了書記,你能享福,沒想到讓你受盡了罪。姐,別難過,你還算年輕,又有工作,姐夫到了這程度,你也要考慮自己的出路。」

柯水仙抽咽著,瞪了弟弟一眼,沒說話。

沒辦法,柯強連聲嘆氣。兩人坐著休息了一下,便喝了幾盅酒。柯強又勸慰了姐姐一番,便回家輪錘打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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