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一樁事（6）
天越來越黑，不多時西邊的天空炸了個響雷，接著傾盆大雨落來。野里的人們都扔下手中的活找避雨處，唯獨我像傻子一樣情願受雨水打擊。其實我也沒地方躲雨。
回村的路上我一直想著六嬸的話。倘若六嬸真的這麼使，我可是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那天不止一人看到我和岸花從山上下來。我們還有說有笑的。
暴雨如注。如注的雨水將天地間連成茫茫的一片。我心頭也一片茫然。自己畢竟還是後生，弄不好後果就跟岸花一樣了。日後還有哪家姑娘願意嫁給我？
不行。我得找岸花把事給問清楚了。再將六嬸的那個想法扼殺了。要不然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跑回村子，雷雨也過去了。進村，但凡遇到人都會問起岸花和阿狗的事。多半問我︰「樹，你真的看到了？」用不著問看到啥。我反問也不回答，只是對他們的心理感到齷齪。你們憑什麼這樣問我？
家里人也少不了這樣問我。我很干脆，這事你們別瞎跟著問。父親和母親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也怕惹是生非，我讓他們別問，他們反倒放心了。
「其實岸花嫁給阿狗也不吃虧。」
我轉身進里屋取衣裳時，母親這樣說。
「那也要看她肚子里的貨是誰家的種。」父親說。
母親要父親小點聲，別讓我听到了。而我卻把他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
六嬸為了追查導致岸花懷孕的男人把事情弄得沸沸揚揚。整個村子無人不曉。岸花橫豎不說，阿狗又矢口否認。但岸花懷孕的絲毫不假，鎮上衛生院都有人傳話回村里了。
洗了澡換好衣裳，我打算去找岸花。前腳才出大閶門，後腳被母親給追到了。
「樹，你這要去哪兒？」
「我出去一下。」我怕母親擔心，不能說去找岸花。
母親說︰「我差點忘了。落雨前頭你小叔才來過，要你回來就去找他。」
「我小叔回來了？」
小叔不是親小叔，三代以外的堂房。只是本家少，走得勤又親近。小叔前年嚴打被抓，後來沒事被放回來。結果他沒在家呆一夜又出門去了。也不知道小叔這兩年在哪混日子。這回怎麼突然回來了呢？
「我知道了。」
我出門先去找小叔。可模到小叔家，小嬸告訴我說，小叔去縣城了。我問小嬸小叔找我有啥事，小嬸說她也不清楚。小叔一回來，小嬸臉色明顯紅潤多了。
見小叔不在，我也沒必要再留。小嬸見我要走，過來問我，還是岸花和阿狗的事，問我是不是看到他們在一起了。我說今天村里人是不是都發瘋了，沒完沒了問我這個。小嬸嗔怪道︰「咋說話的？難道我也瘋了？」我嘻嘻一笑說，自己說錯話了，請小嬸別在意。順便回答小嬸，自己真的沒看到岸花和阿狗在一起。我還補充說，就算他們在一起我也看不到，你們不知道那天山上雲霧有多厚。小嬸說︰「既然這樣你就實話實說。」我點點頭說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