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第二十三章手足相殘(一)
這次戰爭可以說是兩敗俱傷，戰後雙方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山寨這邊失去兩員得力干將，西門慶和王姣。秋為他倆舉行了隆重的悼念活動，並在墳前立碑，上刻八個字︰人間比翼上齊。墳前供著武松和潘金蓮的燒焦的人頭。很久以後，當秋得知事情的真相後，就把潘金蓮的頭掩埋在西門慶和王姣墳的一側，立了一碑，上刻︰一個從道德火焰中拯救愛情的殉難者。而潘金蓮的尸體已經找不到了，估計讓狼給吃掉了。
黑水這邊除了悲痛還有恥辱。不過，為了李家人的臉面，永強已經下令，禁止任何人談論大光的死，並且對外聲稱，大光是被西門慶用暗器害死的。武松和大光的墳前的石碑上一個刻著流芳千古的英雄，一個刻著永垂不朽的豪杰。武松因沒了頭顱，永強就讓人畫了一紙畫像，放在棺木里。他們的墳前跪著兩個木刻人像，一個是西門慶，一個是潘金蓮。
戰後沒多久，賴鎮長和胡營長一伙人就灰溜溜地離開黑水，回老巢去了。一是他們的勢力已經完全喪失，沒有了話語權；二是他們沒有搬來援兵，縣那邊戰事正緊，無兵可派；三是李家人已經不歡迎他們了，他們在這里得不到最基本的尊重。當然還有一點，這里不安全，他們怕山寨再打過來，性命不保。
現在備戰成了黑水壓倒一切的大事。在這個過程中，因出現事故多人受傷，兩人死亡。同時人們的正常生活也受到嚴重干擾。加上持續一周的暴雨，把黑水人弄得疲憊不堪。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人提出「和為貴」的主張，不支持繼續與山寨為敵了。這樣的聲音從底層發出，越來越強烈，很快就傳到永強的耳朵里。開始他很生氣，把繼強叫過來，要追究相關人的責任。繼強在調查中發現，這聲音不是來自哪個人，而是壓在大家心里面的聲音。有個死了兄弟的人火氣很大地對繼強說，我從來黑水，就沒過幾安寧的日子，這樣殺來打去，哪一才是終結？而且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不管這個背叛也好，那個怎麼樣也好，源頭還不都是黑水人？！繼強下面的人立時用繩子把他捆了。繼強沉默了一會兒，擺擺手，說，放了他。在調查中，繼興把一個說出那種意見的人給殺了，產生很壞的影響。甚至還有一種聲音在悄悄傳著，有人要尋機會離開黑水，另尋樂土。這是繼福發現的。
繼強提議召開高層會議討論這件事。會上，繼強和繼福漸漸地傾向于「和為貴」的觀點。開始他們還對此抱有疑慮，在爭論中，意識越來越明晰，到最後，他們力主放棄前嫌和仇恨，聯合山寨，共同發展，一致對外。這個「一致對外」也是在辯論中產生的。
先是繼強把調查到的情況簡要匯報一下。之後永強讓大家自由交流，談看法。繼興說定個規矩，誰在胡言亂語，散布不良言論，殺無赦！繼福說可是你已經殺了一個人，表面上你佔了上風，在人心上你會失去很多。永強嘆口氣，怒視著繼興，說，沒有我的命令，你再敢胡亂殺人，我不饒你！繼興悶聲說可是他們散布反動言論……永強又嘆了一口氣，說，黑水自創建以來，遇到多少事啊！最讓我煩心的事就是背叛。你們看看，如果不是背叛，秋現在跟我們是一家人，方臘也是，西門慶也是，王姣也是。唉，這是最讓我感到失敗的。這也確實嚴重影響了黑水的發展。如果不是這樣，黑水現在不止是這個樣子啊！那個賴鎮長，我一開始也不會放他們進來！永強的這一席話給了繼強以啟發，他說，要不，我們還是主和吧，和為貴，這是沒錯的，不要再這樣內耗下去了，大家也都疲倦了。這樣弄下去，什麼時候是完啊！繼興說和？和什麼？他們是賊，你跟賊和，你也成了賊！我的意思是，對那些立場不堅定的，有可能叛逃的，決不手軟，該殺殺……繼強打斷他，說，你這樣打打殺殺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況且他們不是立場不堅定，我們這樣無休止地內耗下去，他們看不到希望，自然就受不了了，就會產生一些想法，這是被逼的，與立場無關！就算他們不投靠山寨，也會逃到別的地方去，會大大減弱黑水的力量！永強一擺手，說，好了好了，不就是和與打嗎？這個話題不是現在才爭論，這也不是什麼新話題了！問題是，像繼興說的，他們是賊，又犯下過大罪，你怎麼跟他們和？這將把我們置于何等境地？讓你和，你會真心嗎？你會從心里面容得下他們嗎？他們會容得下你嗎？弄不好，假和之下，還會真打。繼強突然想起剛才永強說的關于賴鎮長的話，就說，現在形勢，恐怕不想和也得和，因為外面世道很亂，我們現在在內斗，說不準什麼時候又會來一個什麼鎮長和營長，而且可能不讓你當副鎮長了，要把我們徹底鏟除，到那時，我們力量耗盡了，只能坐以待斃了。聯合很重要，聯合從根本上說是為了一致對外。繼福說，父親，是這樣，現在形勢很嚴峻，我們要把黑水保存下來，就得想一個萬全之策，就算不和山寨和好，那也不要互相打，這樣下去，我們和山寨都會被人吃掉的。
永強不語了。繼興不服氣，但也只是晃晃腦袋，也不言聲了。
當初人們為什麼要來投靠黑水？繼福說，是因為這里是一塊寶地，有吃有喝有住有人情，更重要的是沒有戰爭。我听人說，現在外人在很遠就听說這邊在打仗，就趕忙躲開了，不來了。現在來黑水的人越來越少了。不能安居樂業的地方誰去呢？難道人家來是為了給你賣命嗎？現在有些言論我認為是正常的。這也給我們一個信號，讓我們知道我們的做法已經不得人心了。如果言論被壓制，哪一大家都跑光了我們才知道，那才是可怕的。
這些人，就是賤，你厲害他就老實，繼興說，讓他們跑，我看誰敢跑，跑一個我收拾一個，看哪個還敢？
西門慶跑時你在哪里？繼福說。
這，他武功比我高，我能攔得住？繼興找理由了。
好，那麼王姣呢？
她，她是女人，我，我怎麼……
繼生呢，他武功遠在你之下吧？
你，你這是故意找吵架！繼興說，有點生氣了。
我們連自己家的人都看不住，還能看住外人？看住了人家也不服呀！繼福說。
這次戰役，繼強說，我們損失了大光，這是自家人，是李家子孫，這值嗎？九九八十一個子孫的夢想我是記住了，這是最大的原則，是老祖宗傳給我們的，實現不了他，我，我這輩子就算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