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七節批斗會
第七節批斗會
三天後，周紅凱和張鳳蘭結了婚，校渾黨委書記親自為他們主持了婚禮，從此，周紅凱倒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偶爾有什麼風吹草動，只要張鳳蘭一哭一鬧就會雨過天晴。
張鳳蘭是不許周紅凱看書的，原因很簡單︰「誰讀的書多，誰最容易惹禍上身，命運也最悲慘。」
周紅凱不敢說什麼，只好偷著讀，張鳳蘭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時會不滿地說。
「又在看書？不怕人家抄你？」周戲凱只好討好地說。「有你嘛，怕什麼？」張鳳蘭听了高興，便會神氣十足的說︰「阿凱，你不用怕，有我在，沒人敢動你。」然後趁機摟住周紅凱的脖子嬌昵地說。
「阿凱，今晚早點睡，好嗎？」周紅凱低頭不語，張鳳蘭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她會耐著性子磨他，最後他只能屈服于她，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周紅凱記得了，結婚後的一個星期，他被通知去參加秦瑾的批斗會，他不忍看她被蹂躪的慘狀，他把自己淹沒在顛狂的人群中，但他能感到秦瑾的眼楮始終死死盯著他。
她蒼白的臉、蒼白的嘴唇，淒涼哀怨而無助的雙眸，那眸子里沒有對他的怨，對他的恨，對他的責問，她就睜著那麼一雙深秋雨後楮空般清澈，坦蕩的雙眸，看著與她曾海誓山盟過的情人。
周紅凱的淚在流、血在滴、心在破碎，一切的一切，點點滴滴地又一次清晰地展現在他面前。這多少年來，他不給自己留一點兒空閑，他怕回想她的眼楮，怕那難堪地痛苦從記憶深處浮游出來，但那雙眼楮卻總是浮現在眼前。
他寧願是個白痴，寧願一夜之間喪失了記憶，如果說這件事，他周紅凱沒有過多地責怪張鳳蘭，他只恨自己。不管出于什麼原因，是他背叛了秦瑾，但張鳳蘭接下來的話卻使周紅凱如遭雷劈，差一點撲上去撕碎了她。
「你好沒良心，你算算，那些學究們哪一個沒有被折磨地死去活來，而你——周紅凱，卻悠然自得，不是我張鳳蘭，你能如此地安穩？為了你，我跑到李書記那兒告訴他，你堅決地要和她劃清界線，並且幫你寫了一份決心書送到了李書記那兒，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咬破指頭寫的血書啊……」張鳳蘭聲淚俱下地哭訴。
「天啊！這一切競是她干的！」周紅凱又一次被驚呆了，他如夢初醒，當時的情景顯現在了他面前。
秦瑾站在一個高高的台子上，長發被剪成了陰陽頭，台上一堆黑地發亮的長發被一雙雙沾滿穢物的腳踐踏著。
有人大聲地念著他的血書，上千雙眼楮齊刷刷地盯著他，口號聲，掌聲潮起似地一陣兒比一陣兒激烈。她絕望的眼楮盯著他，周紅凱腦袋「轟——」的一聲悶響，他感到血液巨大的沖力猛烈地撞擊著他的頭頂，血液似乎立刻就要從太陽穴噴將出來，他要沖上台去一腳踢開揪著她頭發的髒手，向所有的人大喊︰
「不——假的，這是假的，我沒有寫血書，沒有要和她斷絕關系，劃清界線……」可他被張鳳蘭死死地拽著，他被人們的喊聲、掌聲、呼聲所淹沒。血液停滯了，思維混亂了，大腦一片空白。他記不清怎樣被張鳳蘭拖回了家，那雙淒涼、絕望、呆滯的眸子不斷的在他面前晃動。
「瑾，你恨吧！你怨吧！恨我、怨我這個懦弱的男人吧！我該去死，但我活著，上天懲罰我，讓我在無盡的痛苦中向你贖罪。」
周紅凱就這樣晃晃惚惚地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地躺了半個月，一個月後等他再出門時，卻听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