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第二十四章刁婆婆
第二十四刁婆婆
王百立才派了媒人去說定了親事，就又給思梅打電話，說女乃女乃病了，思梅現在怎麼說也算是王家未過門的媳婦，來看看未來的婆家女乃女乃，也是份內的事！
其實李思梅不樂意去，因為從前曾去過王百立家幾次，但每次去的感覺就像受刑，王百立的媽和女乃女乃，看到她，從頭到尾只說一件事︰趕快和王百立舉行了婚禮！趕快添個孫子好接宗傳代！
這哪跟哪呀？！听得李思梅當時心里就起反水，怎麼就好像他們家娶媳婦就是為了接宗傳代？就是娶一個生養的機器？
為這事，過後李思梅狠狠訓斥了王百立一頓，王百立呢，不管她怎麼抱怨，一聲不吭，光呵呵直笑，等思梅說完了，他才說︰「她們說的也沒錯呀，那結了婚不就是睡一張床，生孩子，那要離了這二樣，人們結婚干什麼？什麼愛情呀，那不過是把生活的瑣碎換個說法，你還當真要不食人間煙火？不考慮這些？那可就不是人過的生活了！」
「呸！那也不能這麼急吧！好像我結了婚就是為了給你們家生孩子似的！王百立！我告訴你，你別把我當成生育機器！否則，咱們拜拜！」王百立不站在自己的一邊，李思梅心里不痛快，氣得哇哇直叫。
因為害怕王百立的父母和女乃女乃一看到自己，就給自己上政治課，逼命一般催她趕快和王百立結婚，所以，她很害怕去王百家。今他電話來了，並且說是已經告訴過父母思梅要來，媽媽已準備在家里招待她了，思梅只得委屈著自己，去探望王百立的女乃女乃。
下班後，思梅就叫上水仙，在街上買了幾兜老人女乃和水果，然後倆人騎著單車直奔王莊而去。
中午就得知思梅要和自己一起去王百立家，李水仙還特地化了淡妝，穿的是那在思梅店里買的衣服，整個人看上去嫵媚又清氣，風情萬種，看得思梅也不由連連稱贊︰
「呀，水仙，你今打扮得真漂亮，就像你要去相親似的！」
「死妞子，我還不是怕給你丟人呀！我可不能讓王百立家的人笑話他們未來的兒媳婦的朋友拿不出手！我要震一震他們，他們有錢，但咱們漂亮！有氣質！」
「他們有什麼錢呀，就是比一般人家過得好一點而已。哎對了，水仙，你那相的親成了沒？」
李水仙一下子不吭聲，那是去相親了，沒想到媒人把對方夸得貌比潘安才比子健，誰知一見，媽的，滿臉胡子茬，跟個半拉老頭似的。這也就罷了，還他媽的特別小氣，兩人談了半，水仙有點渴，說去喝茶吧。那人說，茶不好喝，我從來只喝白開水。
李水仙也干脆，白他一眼，扭臉就走，說，那你等著，我去給你找白開水！
出了門李水仙就對媒人說︰「他和白開水有緣，你讓他去娶白開水吧，省錢還省事，不出家門就辦事了！」
當然，這麼不成功的相親，是絕對不能對思梅說的。所以李水仙嘿嘿一笑說︰「相親嘛，他人倒也帥氣，對人也有禮貌，但我就是不喜歡，我沒感覺。所以當時就對媒人說了，不來電，拉倒了！」
思梅信以為真了，還勸她說︰「水仙，咱們也別眼光太高了，要明白人無完人！」
李水仙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一直和李思梅糾纏，她李思梅說得輕巧，人無完人，我要是談個像你們家百立的，我也會站著說話不腰痛地發表意見。
她話鋒一轉，又對思梅說道︰「思梅，你別搞得自己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去見你未來的公婆，要臉帶笑，得讓他們看到你的賢惠……」
「唉，得了，水仙，你以為我是去喝蜜？你不知道百立的媽，唉，要擱在解放前，肯定就是地主婆！」思梅委屈地說。
「理解理解人家嘛，好不容易娶個兒媳婦，那不趕快進入程序，浪費了人家的年輕不是。抱孫子也不是想啥時抱就能的，總得有力氣抱起來吧，你不能等人家老得啥也干不成了，再去給人家生孫子呢？所以就別成想你的什麼寫作了，詩歌了，屁也不頂，根本就是吃飽了撐的！」
「不理你了！」
連最好的朋友都不向著自己說，思梅覺得真沒理了，噘了嘴一聲不吭。
十來里的路，並不遙遠，兩個姑娘說著話就到了。
王百立的家就有進了村子不多遠，房子是新蓋的，如鶴立雞群般挺立周圍低矮的民房中間。
王百立的媽就在家門口迎著，看到她們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上前要接思梅的車子，嘴里還說︰「喲，百立說你們要來，我都等了大半了，累了吧，趕快進家喝口水，歇息歇息。」
這太客氣了吧！思梅的心里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她不知道今迎接自己的又是怎樣的一番轟炸。
幾個人走進院子里，只見王百立那位七十多歲的老女乃女乃正坐在院子里，身旁的椅子上放著一個盤子，盤子里放著幾樣時興水果。老太婆癱瘓多年，得專門有人照顧，所以王百立的媽也就沒做其他事，自從結婚後就是一個稱職的家庭護理員，一直做了這麼多年。
「進屋里坐吧？」王百立的母親說。這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雖然生活在農村，但穿戴各樣卻是精致，說著話，一雙眼楮滴溜溜在思梅和水仙的身上就打了幾個轉轉。
「來看女乃女乃的，就在院子里坐會吧，我陪女乃女乃說會話，阿姨，你不要太客氣。」思梅說。水仙早已進屋去搬幾張椅子出來，走進王百立家的客廳，水仙忍不住望著滿屋的時髦家俱羨慕起來，思梅咋就這麼有福氣呢！嫁進這樣富有的家庭，真是一輩子的福氣呀！
拎了兩張椅子出來，水仙的臉上就已滿是甜甜的笑容了，口里親親熱熱地叫道︰「阿姨，女乃女乃，思梅老惦記著你們呢，一下班就趕著來看你們啦，來，女乃女乃，吃一個吧，這是思梅特地給您和阿姨買的水果呢！」
水仙一下子就坐在了老太太的身邊，把李思梅買來的香蕉趕快撥了一個，遞給老太太。她隱約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老太太好像說話，沒牙了，水果里也就只能吃些香蕉和面隻果這一類的東西。
老太太果然高興，連連說︰「別忙活，你們跑了一路了，你們吃，你們吃……」
「你能來看看女乃女乃，我們就高興了，你還買什麼東西呀！」王百立的母親坐在了思梅的旁邊，笑呵呵地說。
她一坐過來，思梅就緊張，不由往旁邊挪了一下椅子，坐得離她稍遠一點，但卻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于是，只得听著水仙八哥一樣的嘴巴吧嗒吧嗒不停地說起來。
看李水仙哄著老太太開心，王百立的媽也沒讓自己閑著，往李思梅的身邊挪了挪椅子，離她近一些，然後說︰「你女乃女乃也成念叨著你們，說思梅的工作就那麼忙？這都快成一家人啦，怎麼也不常來家里看看？現在是新規矩啦，我和你伯父，你女乃女乃都不是守舊的人，就想著你能常來，咱娘兒們在一塊多聊聊話呢！」
「呵呵，阿姨，我這不來了麼。平時，真的是工作忙。」
「知道，知道，阿姨也沒怪你，女乃女乃也沒怪你。我們就是說這思梅工作著，來回跑就是辛苦，要不，就趕快把事辦了，你也不用上班辛苦了，多好呀。你說是不是，思梅。」
「阿姨說的是，不過得一步一步來呀，哪能說辦就辦了。」思梅直巴巴地說。
「現在是新社會，咱們家啥都不缺，說辦事那還不容易，就你和百立一張口的事！今你來了，你也跟女乃女乃說說，能給你女乃女乃定個時間不？你女乃女乃可是盼這一盼得心都是疼的！」
李思梅霎地有些不爽起來，這不分明是逼婚嘛！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不耐煩，只得說︰「嗯，我知道了，阿姨，回頭我和爸媽商量了就告訴阿姨。」
「呵呵，我就說思梅是個懂事的孩子嘛，這事你就不會讓你女乃女乃多操心的！」王百立的母親說著，站起來，說要到廚房去做飯，呆會百立和他爸就要回來了。害怕再受老太婆的嘮叨，思梅趕快說︰「那我去幫你吧！」
話音還未落，老太婆就道︰「思梅，你過來，你媽她一個人能行，女乃女乃有話對你說呢！」
李思梅只得坐回到老太婆身邊。
老太太拉起思梅的手，摩挲著說︰「女乃女乃的眼楮花了，都看不清人了，模著你的小手還光膩，是個好孩子哩。听女乃女乃的話，女乃女乃也是為著你們好不是，趕快把事辦了，女乃女乃也放心了。思梅哎，女乃女乃是盼著能再見一輩人，走了也就不虧了！」
「知道了，女乃女乃。」李思梅十分不情願地說。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人並不傻，怎麼能听出思梅話音里的不高興？繼續說︰「女人家，結婚就是大事。女乃女乃進咱們家的時候，那才14歲，那時候，哪有你們現在年輕人有福氣？沒進門前，連男人的面也沒見過，我是跟你爺爺拜了花堂才見到他的模樣，嫁過來，是瞎子是瘸子都不能有怨言。每伺候著老的小的，不能不耐煩，那吃飯得男人們吃過了咱們再去吃，吃過飯不用公婆支聲就趕快去收拾，一忙到晚，家人都睡了，還得坐燈下紡花呢。這都是命，你們現在，多有福氣，啥事都得按著你們的意思辦，比女乃女乃那會好到上去了。所以呀，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
李思梅一言不發，她已經在強忍著听老太太的裹腳布了，她心里就巴望著王百立趕快回來，他們一回來，這肯定就要開飯了，就不用听老太太羅嗦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就在這時，思梅听到門外傳來王百立的說話聲，接著，看到王百立和他的父親並肩走進家來。
一看到王百立，李思梅騰地一下跳起身，迎了上去，而李水仙則很有眼色地跟著王百立的母親進了廚房，準備給他們端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