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英家的燒餅送到李振祥家的時候,也順便帶去了有關水仙在醫院生了雙胞胎的消息。
其實,不勞秀英來告訴月梅,月梅早在潮水一樣的議論聲中知道了這件事。
水仙生了雙胞胎的消息,在她產生後不到半天的時間里,就被她母親帶到了李家胡同。
「還有臉說,看她女兒做的好事!」
一些個對振國家不太高興的人,听到消息,首先就這樣罵了句。還有些怕事的,裝做沒听到,趕快回到家中了事。
月梅得知消息並不遲,只是,她沒有對丈夫和女兒說。但在看到女兒下班回家時,心里還是忍不住嘆息了聲︰人家都有孩子了,思梅卻還連個對象還沒有呢!
「媽,你咋了?不高興?我爸惹你生氣了?」
看出媽有心事,思梅一迭聲地問。
「哪有呀,我是想到你的事呀,你看,胡同里和你一般大的,可都添了孩子了,你的婚事卻還沒影呢!」
「嘻嘻,是不是看到秋雲嫂子生了,你又開始著急了。人家都告訴你好多次了嘛,不該來的急也不行,該來的不急也會有……」
思梅說著,看到桌子上放著的燒餅,就知道是玉華家送來了,順手拿了一個,一邊吃一邊又呵呵笑著對媽說︰「你看,正經的事該想的你不想,光想不該想的。秋雲嫂子產生了,你得去給人家買東西呀,不過我先說好了呵,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看秋雲嫂子!」
思梅說得無邪,月梅也不好把水仙的事情告訴她,免得女兒心頭難受。于是,就對女兒說︰「給你秋雲嫂子準備的東西我早想著呢,只是不知道生男生女,所以先買了一身男孩女孩都能穿的小棉衣,生了才知道是個女孩,明天我再到街上買一身女孩子穿的棉衣,後天中午先到醫院瞧瞧她,等她回家做滿月時,你再和我一起去吧。醫院里人多,空氣也不好,你就不用去湊熱鬧了。」
思梅答應了一聲,就回到自己房間。
一進房間,思梅就坐在桌前發愣,其實,剛才下班時,她也听到胡同里的人們在議論,說水仙的肚子爭氣,一下子生了一雙兒女。還說水仙有本事,這一下子母憑子貴,以後在王家肯定更會如魚得水……
想起從前,思梅心里真的不太好受,但她天生就不是愛嫉妒的人,自己難受了一會,馬上又勸自己︰別那麼小心眼,這事是大喜事,應該高興!一個是你曾經愛過的人,一個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密友。現在他們迎來了他們婚姻里的最大喜事,你也應該替他們高興呀!
好,我替他們高興!百立,水仙,我在這里遙祝你們生活節節高,一天比一天快樂!
心里默念著,眼角卻浸出淚來。
晚飯,李振祥沒有回家來吃,打來電話說,和趙鴻飛還和市場里的一些元老們一起在飯店吃了,大家還要商量事情,所以不能回家早,讓月梅和女兒不要等他,自己吃完了飯休息。
月梅听著電話,不住地嗯哪,不住地囑咐丈夫不要太累,商議完了早點回來。這一陣市場里事多,有些商戶已經開始停業,貨物多的,振祥他們還得幫他們找個去處好處理完積壓的貨,每天忙得他飯都顧不上,所以月梅除了不停地關心,甚至不敢跟他說半句讓他不高興的話。
月梅掛了電話,站在院子里叫思梅吃飯,叫了二三聲,女兒才在屋里說,她不餓,晚飯就不吃了,得趕快改一會文字……
月梅嘆了一聲,站在院子里,就跟傻了一般。
一星期後,王百立的喜面送到了李家胡同。
王家自恃家道豐厚,辦事和別人不一樣,再一個兒女雙得,心下大概十分高興,所以麻糖和燒餅一起送了滿滿四大箱子。
王家人一走,水仙的母親就開始給親戚送燒餅和麻糖,親戚家的就讓振國去了,胡同里的人她自己去。送到李振祥家時,她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送。
李振祥很有底氣地說︰「送,咋個不送。女兒得了兒女,這是最大的喜事,都應該讓街坊鄰居高興的,要是不送,顯得是咱們孤立了人家,顯得咱們沒禮在先,送了,他們愛去不去,不能說咱們辦事欠妥不是!」
于是,八個麻糖和八只燒餅,就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李振祥家的餐桌上,只是,吃飯的時候,月梅沒有向丈夫和女兒說這些東西來歷。振祥心中掛記著市場的事情,根本就沒留意這些,思梅也是平常無心的,所以水仙家送來的東西倒真沒在李振祥家引起什麼反應。
接了人家的燒餅和麻糖,就得去祝賀人家的喜事,去給人家做滿月。好在,水仙家和玉華家的做滿月的日子相差了一天。玉華做滿月的時候,吳月梅去得早,幫著做了許多事,大概也有些心力操累,回家就感覺不舒服,就到胡同外剛開的診所去拿藥,偏巧遇到水仙的媽也來拿藥,說是李振國腿疼。吳月梅就此向她告了假,說明天真不能去水仙家了。
水仙的母親听了,心里就有些哂哂的不太滿意,只是嘴上也沒說什麼。
趕到晚間的時候,吳月梅送來了兩只斗藍,一個里面放著四身小兒的衣服,男女各兩聲,另一個裝著滿滿一藍子雞蛋。
水仙的母親仔細看那衣服,料子都是上乘的,做工也精致,一看就是品牌的。
放下藍子,吳月梅又拿出二百元錢,歉意地說自己身子不爭氣,不能去給水仙道喜,只能麻煩水仙的母親把禮錢帶去,小孩子一人一百的看錢。
水仙的母親滿臉掛笑,拉著吳月梅的手顯得十分親熱,客套了一番,就收下了錢。
這邊思梅也有小行動,想著姐妹從前的情誼,自己說什麼也得表示一下,于是下班後,她直接在公司里買了兩身衣服,又買了許多小兒的用品,打成一個包,來到郵局讓寄到王莊,做完這一切,心下才像放下了千斤重擔一般,輕松了許多。
一切事情忙完,年關就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