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正檢查自己的衣裝。
一件藍色t恤,半舊的灰色運動褲,10塊一副的山寨太陽鏡,雜牌鴨舌帽,八成新海川運動鞋。一套全下來不超過二百塊,十足的平民打扮,毫不顯眼。
慕凡對著鏡子審視自己,鏡中的他略顯單薄,二十許歲的模樣,相貌平凡,黑發黑眸,面上的表情有些木訥,第一眼給人的印象是普通,第二就是老實,大街上隨便拉出一個年紀差不多的青年,都可能與他有三分相似。
迅速掃了幾眼,眼見沒什麼明顯的疏漏,他拿起一旁的黑色帆布挎包,轉身向門口走去。
作為一個爪子,慕凡對于自己的相貌很滿意,他要盡可能在別人眼中顯得平凡,只有這樣,他才好安全地繼續自己的工作。
爪子是行話,翻譯成普通人能理解的話就是小偷、盜賊。
一如普通人想象的那樣,這一職業游離在社會與城市邊緣,永遠見不得光,所以慕凡沒有朋友,沒有熟人,甚至連真正的身份都沒有。
慕凡做這一行的時間超過八年,最初是源于饑餓,現在則是為了生活。
南岳建國不過百年,作為一個新生的國家,它朝氣蓬勃。這同樣意味著,它枝葉新女敕,無法與那些聳立了成千上百年的樹木相比。而發生在十年前的那場內部戰爭,更是險些讓南岳這顆新生的幼苗支離破碎。
慕凡的父母是那場戰爭的犧牲品之一,連帶他的命運也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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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古法來算,現在已是辰時,換算成如今的時間,就是九點鐘。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來車往,顯得很嘈雜,一身休閑打扮的慕凡走在眾人中間,就像是一個去大書院的學生,分毫也不顯眼。
一臉平靜的與兩名捕快擦身而過,慕凡繼續向前走。
慕凡此行的目的地是光明小區,十天以前,他在那里撒了「網」,現在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慕凡是個爪子,獨行的那種。並不是說他的身手、技術有多麼高超,獨自一人可以應付所有情況,而是源于謹慎。
自從偷第一塊面包成功「轉職」開始,慕凡就知道自己的職業是見不得光的,不拘是那些站在明處的政府機關、捕快衙門,還是暗地里的**乃至同行,他都惹不起,畢竟他只有一個人、一條命。
慕凡不是沒有想過要加入某個組織,甚至他有數次的機會,但是最終他都選擇了放棄。
加入盜賊團、幫派並沒有音像制品中表現的那樣簡單,幫派首腦或是掌權者都腦殘的不行,隨隨便便找個理由就會收人。現實中,沒人是蠢貨,遑論行走在黑暗邊緣的幫派掌權人?
想要入門,可以!
但需要遵守規矩,各行各業都有規矩,不過黑暗世界規矩尤為重要,不守一般行業規矩至多以後轉行,可是不守暗黑世界的規矩,毒打一頓算是讓你長教訓,嚴重點直接弄殘,如果真壞了規矩,那不知哪天城北垃圾山上就會多出一具尸體。
若是真想死心塌地的入行,這些規矩也不算什麼。
除此之外,第一還要有人「領路」,所謂領路就是指介紹人,如果沒有人介紹,混跡暗黑世界的人不會真正的接受你,你只能干一些跑腿、打雜這等誰人都能干的活計,還要忍受打罵侮辱,打架拼命需充當炮灰,事後還沒多少薪金,很長一段時間後方能轉為正式,所以除了一些有特殊原因的人,是沒人願意去做的。
第二就是要有「投名狀」,不然將自己某些把柄送給那些老大也可以,這樣一來,個人自由、乃至生死都攥在人家人家手里,那些老大才會真正相信你。
慕凡向來小心謹慎,他能活到現在,多半是靠這種性格,不會輕易相信別人,這就是他一直沒有真正回歸的光明的原因。
爪子這一職業听上去性質簡單,其實也可以細分成幾個大項,混公共場所的叫扒手、溜門撬鎖的叫毛賊,專門弄大案的叫盜賊。
慕凡是干雜活的,除了不弄大案,和一般的爪子沒什麼兩樣,而獨行兩個字听上去很酷,其實苦逼透了。
他本人深受其害。
其他還好說,要是做溜門撬鎖的活計,首先就要偵查,先要確定目標門戶有沒有人在家,可不是胡亂找一家就進去,一個不小心撞到里面的住戶,那樂子就大了。
因為沒有助手,這一點慕凡要親自動手。
每一個爪子基本都有一點自己的獨門技巧,除了徒弟誰也不傳,確定里門是否住人,方法諸多︰有人用標記、有人用報紙、還有人用眼楮觀察,一些高手甚至站在門前用眼楮一掃,就能知道里面是否有人入住。這是觀察門縫間的灰塵、以及腳印等等一些相關因素判斷出來的。
慕凡是用頭發,此種方法簡單、方便。
將事先準備好的頭發粘在門下方不起眼的角落,只要門一開,頭發必然折斷。
他一般先找好目標,這個目標範圍很廣,基本是以一棟樓為單位,下好套然後耐心等待,整個過程需要十天,之後再故地重游,如果哪家門上的頭發沒折,那麼基本上就不會錯了。
這個前期的偵查工作至少要耗費慕凡一整天的時間,有時候還需要兩三天。
準備完成之後,接下來要耐心等待。而之所以要十天時間,也是有原因的。起初他把時間定為三日,剛開始還算順利,但在某一次的時候出了問題,險些被房主抓住。自那以後,他把時間定位了十日,這種烏龍事件就在也沒發生過。
等待之後便是收網時間,與漁民打漁是一個道理,也就是慕凡此時要做的工作。
期間他還要干別的活,否則只能干吃老本,其中三味,他只能深深埋在心里。
起初做爪子那兩年,慕凡是半點行情也不懂,只能勉強糊口罷了,因為太過小心謹慎的緣故,以至于落下個毛病,在某個地方動手之後,絕不下手二次。如此一來,無疑最大限度的保障了自身安全。而壞處就是麻煩、異常的麻煩,每做一個活,他都要換個地方,重新展開偵查等一系列活動。而且必須要居無定所,否則一定會在趕路上浪費時間,亦或是被人查找到蛛絲馬跡。
慕凡來到小區門口,掃了看守大門的保安兩眼,見他們面上並無異色,這才不動聲色的朝大門走去。
光明小區慕凡前前後後調查了半天,還到現場觀察了近一個小時,這才將其列為目標。
慕凡選擇的小區一向是中檔或是低擋小區,因為這類小區有明顯的漏洞可供使用,保安不會嚴查到死,就算有監控,多數也只是擺設。而高檔小區則完全不同,即便慕凡能夠順利混跡進去,多半也要出問題,畢竟他可沒有那些高科技裝備,故而他從未在那上面打過主意。
與六個行人面對面走過,慕凡顯得平靜,就像回家的普通業主一般。
幾分鐘後,站在目標單元樓下,慕凡深吸口氣,仰頭看了一眼現代氣息深重的高樓,大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