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環兒一稟報,劉琦馬上回應,此刻陳文求見必有重要情況相告。
劉琦對陳文的印象比較深刻,在府中多是肌肉發達虎背熊腰的二十衛士中,唯有陳文瘦長精干,形若書生。
「請吧。」環兒引陳文進會客室後,便不再用劉琦示意,主動地退至會客室外隨時听候吩咐。
環兒的乖巧,劉琦感到很滿意,這個丫環恐怕不僅貌美,而且聰慧,實在是幼.幼的可愛,只是年紀小了點,若再大的點話……思慮城門殺卒一事過于緊張的劉琦思想開了個小差。
有關男人們血.腥.暴.力的事,劉琦是不會讓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知道太多的,就算環兒以後長大了,就算環兒真的是童養媳成了劉琦的妻妾,劉琦也不會讓環兒插手男人們的事,穿越後的劉琦信奉的人生信條是「戰爭讓女人走開」!
確實如此,戰爭請讓女人走開。梅蘭竹菊四個丫環的冤死便是前車之鑒,劉琦怎麼會讓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知曉大人之間那些殘酷的事呢。
但劉琦也只是一廂情願地出于愛護女性才有的「戰爭讓女人走開」的
強烈觀念,卻忽視了當年方二四的環兒見到橫躺天井的四個丫環尸體時,也只是短暫的驚了下,並沒有太多恐懼的表情和過分驚訝的神態,如此不怕見血的小女孩長大後能成為怎樣的女子?巾幗英雄,抑或是人間女魔,或許只有上帝才知道吧。
由梅蘭竹菊四個丫環的死,劉琦想到了史上自己的繼母,也就是蔡瑁的姐姐蔡氏夫人,就是由于參與了男人的政事,慫恿其弟蔡瑁偽造劉表遺囑,將劉表長子劉琦趕走,擁立親兒子劉琮為荊州城主,做出禍亂朝綱的廢長立幼之事,最後將城池獻于曹操投降,母子反被曹操暗中殺害,這就是女人參政的下場。
戰爭是血與火的踫撞,一般來說,女性通常是比較脆弱的,女性也是非常感性和溫柔的,難以經受戰爭的慘烈,基于人道的關懷和人性的回歸,戰爭讓女人走開的觀點並非歧視女性,但也不免大男子主義的思想在作怪。
當然,不說別的朝代,就東漢末年的三國來說,女人多被淪為戰爭的犧牲品或戰利品,這是不爭的事實,卻也是封建亂世中女性的悲劇。
劉琦想著待焚尸殺卒一事過去,稍有穩定,便讓環兒學點琴棋書畫什麼的就行了,男人們的事就不要參與了,這也是出于對環兒的保護吧,劉琦覺著自己對環兒有種天生的憐憫,更有種特別的情愫,什麼情愫?那是一種對于環兒怪怪的感覺,似乎就有些羞于啟齒了。
「公子,听聞陳秋說出城門遭阻一事,我深感不安,恐怕城外管家凶多吉少。」陳文端正了身形,沒有象陳夏那樣畢恭畢敬,卻是不卑不亢。
「此話怎講?」劉琦定定的望了眼陳文,初到三國,許多情況並不熟悉,記憶雖然恢復了大部分,但並不完全,而且是零零碎碎的拼湊起來,憑著生前特種兵養成的超級智慧才能將腦海里部分記憶分析出大致印象來,劉琦急切需要知道所有有關切身利益的信息。
「襄陽城外常年駐扎五百精稅,實為中將蔡瑁將軍布下的一局棋,名為固防,實為應變。」陳文點到即止,並不急著將話一口氣說完,察顏觀色公子劉琦是否能接受自己的說話語氣與方式。
劉琦點點頭,嗯一聲,對陳文的看法略帶贊許,示意陳文接著說,心下卻對陳文帶來的消息感到一絲不安,此行管家凶多吉少此言不假。
「正值七月末,今夜陰雲,無星無月,天黑如墨,城門守卒失蹤一事可謂天公作美天衣無縫。但也因天色巨黑天意弄人,城外點點火光必將分外刺目,何況柴草、硫磺、燃油轟然火起。如此一來,城外五百軍士必圍而攻之,管家四人縱有三頭六臂也將插翅難飛啊。」陳文分析的十分有道理,明顯帶著擔憂。
劉琦默然不語似有所思,陳文正襟危坐,接著說道︰「如若管家事敗,縱然饒幸不死,趁夜焚尸之事傳出去也將恐天下人恥笑。吾觀天象,子時必有暴雨,若子時前點火不成,就再無成事之機了。」
陳文句句見血,劉琦驚為天人,三國時能觀天象之人不多,諸葛亮就是其一。自己身邊竟有如此奇人,若能重用之,何愁大事不成?歷史上的劉琦還真是胸無大志,府中有如此忠勇謀略之士,怎會任蔡瑁欺得忍氣吞聲,整日借酒消愁,借色毀志?
「我深知管家稟性,交待之事,不成功也必將成仁。」劉琦只有這樣安慰自己也安慰陳文和陳夏兩個衛士了。
「公子,話雖如此,尚不至于冒險。從陳秋處得知今夜守城口令是——雞肋,我猜測,傳令者的最高長官蔡將軍也是猶疑不決,有所警覺,卻定會疏于防範。」陳文越說越有理,竟然從一句「雞肋」的口令推斷出蔡瑁的心理,繼而推斷出眼下的形勢來,真是奇才啊。
雞肋?這個口令好熟悉啊,劉琦怔了下,心里釋然了,原來陳文竟然有楊修之才,而史上聞名導致楊修之死的曹操夜間口令「雞肋」一語,竟然出自蔡瑁多次謀害劉琦未果的復雜心情。
「雞肋者,食之無肉,棄之有味」,這是史上楊修解讀曹操出兵漢中攻劉備又遭馬超拒守時進退兩難的心理寫照,想必是蔡瑁用餐正食雞肋時,對欲再次謀害劉琦卻又恐激怒劉表與蒯氏家族策反的事耿耿于懷,正遇手下將領請求夜間口令時隨口說出的。
究竟曹操後來說的「雞肋」是不是抄襲蔡瑁反復欲害劉琦欲罷不能、欲進還退時說出的夜間口令,這個史上沒有考證,反正穿越後的劉琦感到三國的一切與後人史書記載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或許這就是史家學者教授們所爭論不休的正史野史之說吧。
不管怎麼說,穿越後的劉琦真真切切地活在了三國,從後世紛繁蕪雜浩如煙海的史學記載中了解到的三國那些事兒,反而覺得很遙遠,很縹緲,很傳說,很神話……
管它什麼雞肋、鴨架、狗骨頭什麼的,陳文能從「雞肋」的一句口令推斷出目前的形勢來,加之又能觀天象,這可比史上東漢末年大名鼎鼎學識淵搏卻又「恃才放曠」的文學家楊修強多了。
看來三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了,隨便一抓一大把,連府中隨便一個衛士都堪比楊修之才,真是令人贊嘆不已。
當然,隨便府中一個衛士都有濟世之才,那一府之主的公子劉琦可就要排得上救世之主了,劉琦不適時機地于潛意識里yy了下。
發過一陣感嘆後,劉琦望向陳文的眼神柔和多了,從容與陳文對話︰「你料定蔡將軍既有警覺,又疏于防範,可有領十幾忠勇衛士出城策應管家之意?」
劉琦又是何等聰明的人啊,別人說出前半句,他能猜出後半句來。平時下象棋時,往往下一步時卻有十步的考慮,據說下棋者里面能料到後二三步棋的人就算不錯,能料出五六步棋的人可算是大師,能料出八.九步棋的人算是奇人,象劉琦這樣能悟出十步以外的棋局那就算是神人了。
神人不是沒有,只是平常人難踫到而矣,這很好理解,無論什麼頂級的國際大賽,總會產生一個冠軍,而那個冠軍便是佼佼者。神人如冠軍不是沒有,而是常人難以接觸也難以達到那種巔峰水準的人物罷了。
劉琦本就是特種兵的身底子,不說無所不能,特種訓練中非常關鍵的一個課目就是必須要精通心理學,且要具備面相看人的本事。
生前的劉琦只要你給他畫一個點的權利,他絕對能給你畫出一個大大的圓來。穿越後的劉琦,有前世的先知先覺,同樣不會熊,只要你給他一個帶兵的絕對,他絕對能給你帶出一支所向披糜螯戰天下的拉風鐵軍來。
何況劉琦還是荊州刺史劉表的大公子,府中有忠勇之士,人雖不多,卻也個個精良以一擋十。若能尋得適宜時機向劉表要得些許兵權的話,那就是劉琦大鵬展翅的時候了。
「正是,公子妙計。」陳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平日病秧秧的公子哥劉琦怎有如此好的悟性?能悟出我心中所想,此人必成大器,看來以後需跟定公子,不屈才也。
「我也有此想法,只是戍時將近,恐怕主城已出不了了。你可有良策?」劉琦沉著地詢問陳文,面前才比楊修的陳文必心中計定才來求見的,從陳文自信的眼色中劉琦也看得出來,要不是初穿三國許多情況不明的話,劉琦也能想出個妙策來,且听陳文怎麼說了。
「公子,我願帶上十名衛士夜渡護城河去接應管家。」一旁只听不語的陳夏忽地站起來朝劉琦主動請纓,公子劉琦可不得了,連陳文都佩服。
這個陳文常在衛士中自稱將來是要做一個軍師級的人物的,能讓如此恃才狂妄的陳文佩服的人,恐怕這世上就只有公子劉琦一人才佩得上吧。陳夏有此想法,一腔熱血再次沸騰了起來,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灌足了「士為知己者死」的忠君思想,望向劉琦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劉琦贊賞地望了下陳夏,知陳文有計,于是微笑道︰「陳夏莫沖動,你先坐下,且听陳文細說。」
「夏弟勇氣可嘉,然實不可取。護城河深而闊,河中遍插尖銳鐵器,如何能渡?況且我們要施的是以火助火,夏弟涉水而行,又如何攜得可燃物資渡河?」陳文的話句句在理,陳夏也不辯駁,平靜跪坐,無論怎麼做,哪怕赴死也行,陳夏第一次與公子劉琦面對面表現的就是無比的勇氣,萬死不辭的勇氣。
「公子,我有一計,名曰借刀殺人,定可保管家無虞!」陳文見劉琦神色鎮定,絕非膽小怯懦之輩,料定公子劉琦必允自己生平第一計,這是陳文認定效忠公子獻出的投名狀,忽地也象陳夏一樣激動站立起來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