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蔡瑁必不敢再發兵。」陳文拈短須沉思了下,肯定地回答劉琦關于蔡瑁是否會再發重兵圍攻公子府的回題。
劉琦淡然一笑道︰「為何?」
「原因有三。」
「說說看。」
陳文掃視了下府前十輛正在裝尸體的馬車,緩緩道出原委︰「一是蔡瑁理虧在先,其不該在公子府前鬧事,俗話說叫化子門前還三尺硬地,何況是公子別駕府;二是蔡瑁發兵無名,與正在剿匪的公子別駕對著來就是理同叛亂,他不敢頂著判逆的罪名再與公子作對;三是蔡瑁忌諱主公發怒,畢竟荊襄七郡現在還是主公說了算,由不得他蔡瑁耀武揚威。」
劉琦點點頭,說道︰「陳文分析得有理,與我不謀而合,我諒蔡瑁必不敢再以身犯險。只是蔡瑁折損兩員大將和近三百士卒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還需時刻作好防範,有備無患嘛。」
「防範是必須的。」陳文想了想接著說道,「我今日離府片刻就是探營去了,蔡瑁兵營並無調兵動靜。我回府時,也只遠遠望見龐季的二百步卒扎在公子府外一公里處,看來其初衷未必是要圍剿公子府,只是伺機而動,因是張虎、陳生性猛主動生事所造成。」
「是啊,張虎、陳生實在該死,幸虧你及時趕到,要不然,管家性命休矣。」劉琦不忘陳文的功勞,適時表達下贊賞之意。
陳文卻謙虛,嘆息一聲︰「唉,今早探營發現情況不妙時,便急速從街道房頂飛奔回府,想阻止衛士們不要起沖突,但還是來遲一步。」
稍停頓下,陳文換了種口氣又說道︰「公子,事已發生,前車之鑒啊,為防範于未然,該想個萬全之策。」
劉琦想了想,道︰「還是作兩手準備吧,叮囑府中衛士親兵,嚴密封鎖機密暗道的消息,蔡瑁能發兵,能戰則戰,非戰即從暗道退進花果山,在龍山山谷扎營操練徐緩圖之。」
陳文再次捊了捊短須,道︰「只有這樣了,目前還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劉琦愛惜地看了看面前這位智比孔明勇蓋關羽的心月復衛士,思緒翻涌,如今管家劉忠大腿骨折,恐怕沒個一年半載的是難以復原了,以後府中大小事情就得靠陳文操心了。
「公子,可還有事情要在下來辦?」陳文象看出了劉琦的心事,及時詢問。
劉琦感慨道︰「陳文啊,管家重傷,往後府中諸多事務還需你主動擔待起來。」
陳文朝劉琦一施禮︰「能為管家分憂,為公子排難是在下職責所在,文當憚精竭慮不無二心,公子有事盡管吩咐,請勿多慮。」
劉琦淡淡一笑︰「那就好,做好兩手準備。汝速去安排,將府中值錢物什和一應生活必需即刻轉運山谷,府中人等也一並轉移,只你和陳武、陳春等四季兄弟及二百親兵呆會隨我運尸去刺史府復命。」
「是。」陳文轉身就走。
「慢。」劉琦叫住陳文,又道︰「四位勇士尸體運至六扇門地窖冰藏,待此事過後來日發喪。特別重要的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蒙面罩也好,撒謊也好,必須保證暗道機密不被泄露,要不然就白費管家多年心血了。」
「是,在下明白。」陳文表情莊嚴地領命去安排轉移事務去了。
「公子。」陳文前腳離開,文岱恭敬上前一施禮。
劉琦見是文岱,擠出一絲笑,不忘禮遇文岱,說道︰「哦,文岱啊,南陽路途遙遠,辛苦你了。」
文岱見劉琦渾身血衫,還來不及換裝便于府前急著處理軍務,令文岱很是動情,從懷里掏出一塊絹布來,恭敬地呈給劉琦︰「公子,父親親筆信,讓我交于公子。」
「哦,文將軍有信于我?」劉琦驚疑了下,接過絹書,展開來,看著看著,眉頭舒展,心下喜悅,這無疑是一封帶著好消息的信。
文聘信中先是客套幾句,對文家莊村民鬧事深表謙意,望劉琦恕罪,然後筆鋒一轉,提及文太公將犬子文岱托于劉琦,望劉琦加強約束,從嚴管教,特別奉上二百副鐵甲,二百副矛盾,助力劉琦裝備親兵,若有需要,文聘將隨時听從劉琦招喚。
看完信,劉琦這才想起文岱和陳武幾人殺入龐季步卒中解圍時,看見後面的兩輛馬車,想必就是裝運的鐵甲和兵器。二百副鐵甲啊,鐵甲什麼概念,就是刀槍不入堪比銅人衛士裝備的銅盔銅甲,這要派上戰場的話,沖入敵軍陣中便可無所顧忌了。
劉琦眼中露出喜色,朝文岱說道︰「你父深明大義,令你好生建功立業,你可知否?」
「父親嚴厲囑咐過,要我虛心向公子求教,盡心效力,不可妄自尊大。」文岱低下頭,輕聲回答。
「嗯,文將軍說得對,年青人氣盛可理解,不可妄自尊大,但也不可妄自菲薄。」劉琦勉勵了一句,轉過話鋒,又道︰「文將軍相贈的二百副鐵甲和矛盾現放何處?」
「已置于兵器庫房,正要與公子稟報此事。」
「那好,你速告陳文,將二百副鐵甲、矛盾即刻給二百親兵裝備上,稍過片刻,我同陳文、陳武幾人去刺史府時,你留在暗道善後。」
听劉琦提及暗道,文岱不解地問道︰「暗道?」
「哦,你有所不知,勿要多問,你只須將我說的話原本傳達陳文就可,陳文會告訴你該怎麼做。」劉琦自覺文岱聰明機智,又親見文岱沖殺敵營時勇猛異常,雖未成年,也有十五六,文聘將軍之後代,想必非一般市民。管家劉忠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劉琦身邊正好缺乏象陳文那樣能治理府中事務的人才,現在正是用人之機,少年文岱便被派上了用場。
劉琦說話的時候非常親切隨和,充滿信任和期許的目光直視文岱,文岱頓感胸中熱血沸騰,心中狂喜,這麼快就被大公子器重上了,意味著金戈鐵馬建功立業激情燃燒的歲月從此拉開序幕了,少年文岱興沖沖找陳文轉告劉琦交辦的事去了。
「公子。」文岱剛走不遠,身後又傳來一聲甜甜糯糯的聲音。
劉琦回轉頭,見是一襲紅衣的黃舞蝶正搓著小手紅著臉兒訕訕站在身邊,于是微微一笑︰「師妹。」
「公子不會只身上這套衣衫吧?」黃鳳舞見到血色淋灕的劉琦明知故問。
劉琦見到黃舞蝶,心情多雲轉晴,因華佗不理不睬造成的心理陰影一掃而空,不忘嘻笑幾句︰「哦,師妹,真對不住了,三年前你親手做的這套天下第一合身的布衣,我才穿上幾天就弄成這樣子了,可惜了師妹的手藝。」
「公子,如果你喜歡,小妹再給你做幾套就是。」黃舞蝶羞紅了臉,嗡嗡的聲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但劉琦听力好啊,自然將黃舞蝶的喃喃囈語听了個一清二楚,望著黃舞蝶面若桃花、水月含羞的神態,心里不由一陣驚喜,莫非這妹的動了春心了麼?
黃舞蝶本來是受兄弟黃敘的催使來安慰劉琦幾句的,沒想到竟然被劉琦油腔滑調地夸贊上了,便知劉琦並非郁悶之人,也就放下心來,享受著劉琦的贊譽,象喝了蜜似的,甜到少女的心坎里去了。
劉琦扯了扯身上破成幾十塊血色碎片的布衣,自嘲的笑了笑︰「師妹,我都血人一個了,你就別怪我弄破了你親手縫制的衣衫哈。」
「怎麼不怪你?你要看重我做的衣衫,你就不會穿上它去和別人打殺了。」黃舞蝶心里月復議,想擠兌劉琦幾句,望著渾身血痕劍傷的劉琦又忍不住心疼起來,話到嘴邊卻變了味︰「你貴為公子,卻不愛惜身體,還和鄉野莽夫一般打打殺殺,看你,渾身都是血,你不疼總有人疼吧。我記得你還有兩套衣服的,先去換下吧。」
「我娘死的早,父親又日理萬機,沒人疼哦,師妹你疼我嗎?」劉琦笑嘻嘻道。
「我打你——」黃舞蝶手在半空又放了下來,渾身血傷的劉琦沒一塊好地方能下得了手哇。
「師妹,別,別,我去換裝了還不行嗎?」劉琦跳開一步,見黃舞蝶柔情蜜意,心中很是歡喜,看看渾身血污,也該換下裝了,再說這個樣子也沒法去謹見劉表吧。
「公子,換裝後過來,我在這等你,有件禮物相贈。」黃舞蝶低低地道。
「現在相贈不可以嗎?」
「你現在這般狼狽的樣子好意思接受本小姐的禮物嗎?」
「哦,那好吧。」劉琦不想與黃舞蝶斗嘴,這個師妹可怪了,一會兒柔起來柔情似水,一會兒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女人柔情泛濫便如洪水猛獸,劉琦不定招架得住。
黃舞蝶模了模箭囊,倚在府前鐵門框,痴痴地望著血人劉琦離去的背影,心里盈滿甜蜜的憂傷,思量著下回出門得多備些梨花瀑雨針,象今天這樣若是梨花針夠撒的話,大公子劉琦也就不至于受這麼重的傷了。
劉琦換上了另一套三年前管家劉忠請黃舞蝶訂制的布衣,並將破爛不堪的血衣捧了回來,遞給候在府門前的黃舞蝶手中,脈脈含情︰「師妹,縫縫補補又三年,這衣衫做工精細我舍不得扔,洗後縫補下還能穿的。」
「嗯。」黃舞蝶重重地點了點頭,接過破爛血衣,淚花閃爍,少女對劉琦更是痴迷的不行,大公子如此戀舊,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