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客棧的大廳里正吃著飯,忽然听到掌櫃在門口聲音極大地怒喝著什麼人,夏子都聞聲望去,只見他正罵罵咧咧地驅趕著一個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女子。
「我們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趕緊走趕緊走!」
那女子苦苦地懇求道︰「求您讓我在這里住一晚吧,等我找到我家相公,一定會補交房費的。」
掌櫃不耐煩地將她往外推,「如今這連陽城的難民數以萬計,我要是個個都放他們進來住,我這生意還做不做啦?走走走!」
「我家相公真的是這連陽成的守城官,求你讓我住一晚吧,我已經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實在是太累了。」
掌櫃听著她軟綿的聲音,不由低頭看了一眼她腳上的布鞋,見她的鞋頭上果然有一大片都開裂了,又看到她雖然衣衫襤褸,臉上有些污濁,卻皮膚白皙,看起來倒確實不像是外面那些難民,當下也有些心軟,開口道︰「如今這日子艱難,我實在不便留你,你不如在我這里用些粗飯再走吧。」
那女子听到掌櫃如此說,知道今晚想要在這里住下只怕是無望了。當下便也不再說什麼,拖著已經是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到角落的位子上坐下。不一會,小二便端了一碗素面給她。
這一碗面,那女子吃的極慢,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她才從位子上站起身,緩緩走到門口,正在她踟躕不知往何處去的時候,客棧的掌櫃跑出來喚她道︰「姑娘!今晚二樓還有個小間沒有住,你不如將就一下吧?」
女子一听,大喜,連忙朝著掌櫃又是道謝,又是躬身。
夏子都用過晚飯以後便去了桑其朵的房間,齊宥宇倒也不反對,只讓田宇取來了重要的公文,陪著夏子都也留在了桑其朵的房間里。
他手邊的公文自然都與旱災有關。災情最嚴重的雁城,從兩日前開始,已經是瘟疫橫行,不斷地有人被感染而死去。民間的百姓對朝廷的不滿和怨懟越來越嚴重,眼看著就要達到頂點。
齊宥宇抵達雁城的時候,分明帶來了足夠的軍醫和防治瘟疫的藥物,不但不見情況有絲毫好轉,現在反而更糟。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齊宥宇揉著微微發痛的頭,抬眼便看到夏子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撐著頭正打著盹。
他輕輕站起身,走到門口,喚來田宇,吩咐道︰「即刻派人去細查,最近除了本太子帶去的人和物資,還有哪些人進了雁城,又有哪些物資流進了哪里。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
「是。主子。」
「再派人通知老二和老五,讓他們明日午時之前,逼那些官員將侵吞的糧食吐出來。」
「是。」
齊宥宇又開口吩咐道︰「去將本太子平日用的絲光輕毯取來。」
不多時,田宇便將絲光毯送了過來,齊宥宇將毯子蓋在夏子都的身上,動作極溫柔地將她攔腰抱起,往他們的客房走去。
而此時,同一個客棧中另外一個房間里,齊宥胤一身湖白色錦緞衣袍,正坐在圓桌前閑閑地畫著畫。
忽然間房門被推開,只見晚膳時分見過的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婦站在門口,一臉的錯愕和驚詫的望著齊宥胤,過了一會才歉聲道︰「真對不起,真對不起。我不小心走錯房間了。」
說著便連忙從外面將門重新帶上。
齊宥胤溫潤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細長的雙眼微微眯起。
這女人分明是故意進他的房間來的。
「來人!」
隨著他的一聲輕喚,貼身侍衛瞬間來到他面前。
「去查一下方才那女人的底細。」
侍衛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小桑!小桑!」
睡夢中的夏子都用力地揮動著雙手,一旁的齊宥宇輕輕將她推醒,「子都,醒醒!」
夏子都緩緩睜開眼楮,看到正望著她的齊宥宇,開口便問道︰「小桑醒了沒?」
見到齊宥宇輕輕搖了搖頭,夏子都便要起身。誰知卻被齊宥宇一把抱回床上,「你昨晚一直到三更天才睡,再睡一會,嗯?」
夏子都揉著微微泛紅的眼楮,搖了搖頭,「我昨日明明守在小桑的房里,你干嘛將我又抱回來?萬一她有什麼事怎麼辦?」
說著,便又要起身。
齊宥宇見她堅持,倒也不再勉強,自己也從床上起身,喚了人進來伺候。
「我派了人守著,她若有事,自然會有人來通傳。」
夏子都一直被齊宥宇盯著,極快地梳洗完又用了早膳之後便去了桑其朵的客房。
齊宥宇則和齊宥胤一起,去了連陽城的府衙。而田宇則被齊宥宇留了下來保護夏子都。
她推開門,發現桑其朵竟然已經醒了,此時正準備從床榻上起身。
夏子都當下一喜,跑到床邊,開口便說了句廢話,「小桑,你醒啦。」
她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白目,連忙又補了第二句廢話,︰「你怎麼起來了?」
桑其朵朝著她淡淡一笑,道︰「我沒事了。」
夏子都見她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這才放了心,開口問道︰「你昨天怎麼會被婉清捉去的?」
桑其朵看了一眼夏子都,猶豫了一會。
她在心里暗忖,也罷,既然她已經知道婉清也會巫術,有些事早一些讓她知道也無妨。
于是,她慢慢走到圓桌前坐下,為夏子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輕抿了一口,然後才輕輕開口道︰「朱雀國的皇帝非常相信和推崇歧黃之術,所以對于我們這些巫師也是十分的厚待和禮遇。
在朱雀國,有一個國立的巫師機構,叫百雀宮。他們每五年都會挑選8—12歲有天賦的少女進入百雀宮,每日修習靈力,這些少女一旦成為巫師便要終生為朱雀國效忠。而我們這些巫師的存在就是讓那朱雀國的皇帝長命百歲,讓朱雀國國運昌隆。」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這白雀宮真正的宮主其實並不是朱雀國的皇帝,而是朱雀國的五公主。她掌控著朱雀國所有巫師的生死。」
「所以,婉清的巫術也是你們當中最厲害的?」夏子都開口問道。
桑其朵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點頭。
唉。夏子都無語望天,這世道還有天理嗎?那樣的極品奇葩竟然會上乘的巫術和易容之術。
「可是為什麼她的巫術在我身上沒有用?」夏子都突然開口問道。
「你是異世之人,你的心智並不受這具身體的支配,所以除非你自己願意,否則任何的巫術對于你來說,都是沒有用的。」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