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葬 第二十九章 起源

作者 ︰ JY

更新時間︰2013-05-07

如果弟弟在身邊……

「死亡連鎖,你進入過那些黑衣人的腦袋,告訴我,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會發展除獵葬法的技術?」徐聖軒踩著地上的鏡子。

一踏,碎掉。

之前,那些神秘的黑衣人用血咒紅霧布滿了大禮堂,為捕捉「死亡連鎖」設下一個近乎完美的牢籠。但經過火焰與自然的風散,那些紅霧正在高溫中消退。

徐聖軒暗暗估計,自己大約只有一分鐘不到的時間。

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想要再逮到能量更強的「死亡連鎖」,幾乎是不可能。

而且,自己只有一個人。

「嘻嘻,告訴你也無妨,他們來自一個叫做z組織的跨國集團,背後的秘密可大著呢。剛剛你在上面看到的血咒紅霧跟鏡照,不過是他們劑量的冰山一角罷啦!」「死亡連鎖」說歸說,但沒有停止奔跑,更沒有因此松懈。

「真討人厭……那些紅霧還真是了不起,比起長老護法團的「天擒地拿結界咒」一點也不遜色,聞起來……很像是那些獵葬師的血味。」徐聖軒扭動脖子,竟聊起天來。

「根本就是吧,臭都臭死啦。」「死亡連鎖」月兌口而出。

「難怪我也不喜歡。」徐聖軒緩步踏著,眼神追蹤著「死亡連鎖」,說「不過,他們要獵葬法做什麼?別告訴我,他們只是除暴安良的日行一善組織。」

「嘻嘻,嘻嘻,我那個宿主腦子里沒有裝那些,看樣子只是個執行者罷了。」「死亡連鎖」窺伺著漸漸淡去的紅霧。

缺口即將出現。

「看樣子,你好像快逃出去了。」徐聖軒嘆氣「我被我弟弟傳染了,戰斗的時候老是分神說一些無意義的話,甚至還跟你聊了起來。在遼幾分鐘的話,說不定就交起朋友來。」

「我會想念你的,嘻嘻,老實說我還真有些怕你呢。」「死亡連鎖」獰笑「下次要抓我,最好別忘了帶你的臭貓。」

紅霧幾乎要退去,「死亡連鎖」幾乎就要完全自由了。

「不用想念了。」徐聖軒停下腳步。

「?」

「我馬上就逮著你!」

趁著這紅霧缺口還未真正打開,徐聖軒勇士成功力沖出,勢若狂龍。

「追得上再說吧……」「死亡連鎖」閃電奔走,並不讓徐聖軒接近。

突然,徐聖軒的身上爆發出一股極為強烈的殺氣,直襲「死亡連鎖」而來。「死亡連鎖」一愣,整個妖身都被巨浪般的殺氣給拖卷住。

就在一人一妖最接近的瞬間,徐聖軒毫不猶豫,左手往自己身上已斬,只見胸前裂開一條大縫,瀑布般的鮮血潑灑而出。

獵葬師的鮮血,就是最強最濃的速成血咒!

「痛死我啦!」「死亡連鎖」慘叫,全身都被一條條血咒貫穿。完全動彈不得。

一抬頭,「死亡連鎖」看見了連妖怪都震驚不已的畫面。

徐聖軒的下顎松月兌,肌肉憤然擴張,嘴巴狂暴的打開。

就像是,蟒蛇的龐然大口。

咯嚓!

徐聖軒一口將「死亡連鎖」的能量身軀啃了大半,然後就像蛇吞象般,繼續將「死亡連鎖」整個往肚子里塞,模樣驚悚至極,比起真正的妖怪也不慌多讓。

「你想捉我,就的付出被我控制意識的代價!」「死亡連鎖」痛苦咆哮︰「等著瞧吧!等一下你就不是你自己了!」卻被面目猙獰的徐聖軒拍拍,繼續往肚子里塞。

頃刻間,「死亡連鎖」的九成身軀,都已被吃進徐聖軒修煉過的肚子里。

「剛剛你壓制住我的……是什麼葬法格……我怎麼看不到……」「死亡連鎖」氣若游絲的聲音,從徐聖軒的肚子里隱隱傳出。

「葬法格個屁。」徐聖軒搖晃腦袋,下顎精準的甩回原來的位置,說︰「那是我的個人氣質。」

徐聖軒冷笑,咀嚼著支離破碎的「死亡連鎖」,說道「還有,別把我跟那些會被你控制意識的角色混為一談了。你想要篡奪我的精神,就在我的肚子里打仗吧!」

打了個氣味難聞的嗝,四周的紅霧也退散了。

因凶案與火焰趕到現場的警車與消防車,也在此時圍住了大禮堂,噴起大大的水柱,圍觀的人亦多了起來。是時候離開了。

直接用手指佔了佔擴散在胸前的鮮血,徐聖軒在肚子上畫了三道血咒,重重圍鎖住窮凶極惡的「死亡連鎖」。但肚子仍然感到灼熱異常。

走到焦黑一半的台上,徐聖軒將不再具有詛咒能力的樂譜直接燒掉,不讓邪惡的傳說繼續有穿鑿附會下去的可能。

看著滿地不知名的獵葬法者死尸,徐聖軒忍不住嘀咕……不知道有多少葬法格已遭到這個神秘集團的獵捕,背後隱藏的目的又是什麼?徐聖軒直覺這個世界的板塊,將會因為黑衣獵葬法者的上層主子,產生劇烈的震動。

想著想著,失血過多的徐聖軒意識竟然恍惚了一下,隨即勉力鎖定。

從現在起,一直到他將「死亡連鎖」煉毀消化為止,都是他們可怕的「內斗」。

輸家,將永遠喪失自己的意識。

「死亡連鎖,有個地方你絕對不想去。」徐聖軒拍拍肚子。

韓國東海。

風和日麗,海平面金光粼粼,咸咸的風捎來海鳥的叫聲,更添悠閑的氣氛。

一艘私雇游艇停在海中央,卻不是在欣賞大海的景致。

船上攤開的海圖旁,徐聖軒正穿好深潛設備。因為他等一下要尋找的地方,遠遠超過他強大的肺活量所能及。

駕船來到東海的海路上,徐聖軒的身體,已不只一次瀕臨意識崩潰的邊緣。

徐聖軒很明白,以他現在的功力,尚不及修煉八百年的「死亡連鎖」,若是將「死亡連鎖」強行消化,必然會導致自己元神失守。但若放過「死亡連鎖」,卻也不必。

有個巧妙的將就之計,是烏家歷代傳人都會的招數。

為了尋找這代代相傳的地點,徐聖軒已經錯潛了三次,但也越來越接近烏家的傳統私藏。今日這一泅潛,希望很大。

「你他媽的有個新窩。」徐聖軒拍拍滾燙的肚子。

調整好呼吸筒里氧氣的比例,徐聖軒慢慢潛進海底,越潛越深。

深海潛水是項嚴酷的修煉,即使是武功最高的強人也難以抵抗大自然千鈞壓頂的壓力。熬過了一片完全沒有光的世界,徐聖軒快要負荷不了的身體,終于來到了擁有許多發光小生物的極深海。

極深海的底層,是海底冰流的千里凍行,充滿了寂靜的「沉默巨響」。

那是個鯨魚沉睡、巨大章魚忘卻爬梭的混沌世界。

「……」徐聖軒竭力保持清醒,並用火炎咒維持身體的暖和。

他在找什麼?究竟什麼是烏家私藏的寶庫?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尚未被人類科學家發現的巨大生物,經年累月深潛在東海的最底層,被厚達二十公尺的冰流所覆蓋,平日以各式各樣的浮游生物維生。

一旦此種生物登上台面,所謂「世界上最大的動物,藍鯨」,就得退位了。

徐聖軒頭昏眼花中,勉強擠身進入冰流,在巨大碎冰中繼續下潛。

此時他開始佩服歷代先人,竟然能在這種鬼地方找到「那種生物」,先不論功力之高,光是「不靠氧氣筒」沉下來,就是個可怕的技術。

終于,徐聖軒感應到許多細微的氣息,從腳底下的深色海草與岩石中發出。

「嘖嘖,真不愧是全世界最懶惰的大生物,睡到甲殼上都長出了海草森林,變成了移動的海底。總算不虛此行。」徐聖軒打量著那些小山一般岩石,其實都是它們的「殼」。

不知數量的極海大冰龜3,正在底下痴痴冬眠著。

終期龐大的一生,共約花了一半的時間在長眠,每個周期一睡,就是十年。越睡越巨大,越巨大就越需要睡眠。越睡,周期就越拉越長,沒有盡頭似的。

沒有比極海大冰龜,更適合拿來封印狂暴的葬法格了。

徐聖軒感覺到,幾只極海大冰龜的體內,依稀還存有歷代祖先留下來的葬法格能量。那些曾經無法駕馭、為禍人間的恐怖葬法格,在即將成妖之前被烏家先人所捕獵沉海。

如今幾百年過去了,幾乎所有的葬法格都熬不住對人性能量的饑餓,不僅停滯了成長,還產生了冬眠般的蛹化以自保4。但也有很多葬法格連蛹化狀態都給萎縮了,完全熄滅了生葬法之火。

非常諷刺。

葬法格葬法格……竟控制不了自己的葬法運。

找了只巨大的極海大冰龜,徐聖軒將禁錮葬法格的血咒解除,再施展「嫁葬法咒」把傻眼了的「死亡連鎖」送進睡覺睡不停的極海大冰龜體內。

這只中獎了的大冰龜,甚至連哆嗦一下都沒有,睡得極沉。有大將之風。

「等到我有能力將你拆開吃掉,好好消化,我再來將你取走。」徐聖軒露出凍壞了的笑容,跟發抖求饒的「死亡連鎖」道別。

少了老是想篡奪元神的「死亡連鎖」,身子輕松多了。徐聖軒運起更強的火炎咒,觀察周遭睡眠中的極海大冰龜,慢條斯理尋找可以吃食的葬法格能量。

氧氣筒里的存氣越來越稀薄了。好不容易,徐聖軒發現了極似「邪惡的劇本」的葬法格,正傻乎乎地躺在一頭冰龜體內,動彈不得。

不知道是哪一個祖先存下的,當初在將葬法格鎖進這頭大冰龜時,這個葬法格肯定是「惡魔的呢喃」等級的大妖怪,如今歷經漫長的饑餓,只剩下三百多年的修行。退化得厲害。

「這東西,好吃。」

徐聖軒一探手,按在極海大冰龜身上,費了好大一股勁才將「邪惡的劇本」給慢慢吸進自己的體內,打算等浮出水面再慢慢消化。

任務完成,又有新的收獲。

徐聖軒慢慢游向上方,穿過凍死鯨魚也不奇怪的冰流,再度來到無盡黑暗的世界。過了這片壓力沉重的黑暗,就更靠近光明四射的海層。

距離東京,也更近了。

不知道自己是否終究能夠成功,但,只要朝著對的方向繼續前進,無論如何就會越靠近壯烈的夢想。這個簡單的道理絕對不會錯。

沖出海面一樣,殺進東京亦然。

徐聖軒想起了他的弟弟。

弟弟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強,但這一點只有當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明白。徐聖軒丟下了弟弟,卻留下了豪壯無比的夢想。

那是對的方向。

浮出水面後,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吃掉更多的厄葬法,修煉出更強的煉葬法能力,調查不知為何展開獵葬法的z組織,找到通往地下皇城最深處的秘道。

此刻的弟弟,一定也在某處拼葬法的戰斗吧。

「爸爸一定是想看到,我們兄弟聯手站在徐福面前的模樣。」

徐聖軒微笑,抬起頭。

看見,久違的光明了。

美國,亞歷桑納州沙漠區。

在這片黃色大海般的無窮沙漠上,太陽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存在,每一粒沙子都反射著它的耀眼,與灼熱。

在上帝惡意的放大鏡聚集下,這份致葬法的灼熱綿延百里,到了夜晚溫差劇變,足以凍死妄自穿越沙漠的生葬法,杳無人煙。

燥悶的狂風呼嘯來去,用最原始的魔法搬運著上千噸的黃沙,致使地貌每天都在改變,幾乎連高懸夜空的北極星都會迷惑住似的。

然而在這塊被上帝刻意荒廢的不毛地,卻有一個被地圖無限期遺忘的軍事要塞。

這個軍事要塞位于沙漠高處,外表僅僅是一個平凡光滑的蛋狀建築,有時風沙野大,還會將整個建築吞沒放沉郁的黃色地底,形成最佳的天然掩護。

如果風沙全部褪去,整個蛋形建築便如潛艇浮出海面,露出巨大的、白色的、足以通過最大型軍事貨櫃車的八爪通道骨干。

從上空俯瞰,此怪異的建築物就像一只白色的巨大蜘蛛,埋伏在沙漠里等待獵物上鉤。八爪通道牢牢抓住地表,深深地往下插陷,牢不可拔似的氣勢。

蜘蛛形建築物擁有一個引借自希臘符號的名字︰「席格瑪」,象征力量無限的集合。此處,也是人類勢力的重要根據地——科學力的根基。

「嗶。」

通過了瞳孔暨聲紋辨識系統,一個老人來到了血液dna檢測儀前,將手掌放在一個金屬圓盤上。

眉毛微皺,老者的掌心一陣細微的刺痛後,一滴血珠被吸入真空微管,迅速被生化電腦分析出幾項簡單的dna特征。

「您的身份已確認。杜爾博士,午安。」電腦語音。

防護重重的門終于打開,這名叫杜爾博士的老人走進一座被無數電腦數據環繞的實驗城,接受眾研究者最尊敬的注目禮。

「杜爾博士,今天您起床可晚了,大家都已等不及告訴你最新的結果了。您看,這些數據顯示基因tf1048i新藥的微量點,明顯接近效果曲線了。」一位研究者起身,興奮地向杜爾博士展示他的研究成果。

「沒錯,依照第五號超級電腦推算多日的結果,使用基因g25h藥劑當作破壞基因鏈的先引,將會誘導基因自我修復的機制,此機制將產生一個t形缺口,這時若再配合基因tf1048i新藥……」另一個研究者也興致勃勃地說︰「細胞在轉錄基因的新序列為新的rna時,非常有可能產生出正面的rna異變。」

「誤差值呢?」杜爾博士點頭。

「誤差值尚在可接受的範圍里,估計至少有99%以上的細胞因基因異變產生了極強的共趨性,此共趨性的強度比起上個月已經進步了二十五個百分點。」研究者笑得露出白牙齒。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個論證接一個假設的,個個都迫不及待與杜爾博士分享這幾天來的重大突破,仿佛這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能夠用他的智慧決斷這些研究的成功契機。

杜爾博士值得這樣的尊重。

不僅僅是因為這座位于「席格瑪」中心的地底實驗城,其設計與運作皆是出自杜爾博士之手,更因為杜爾博士與其研究團隊在二十年前發表的劃世紀報告,一舉揭開了鬼妖與人類之間極其驚人的「真正關系」。

地球上,在上千萬物種演化的漫長歲月里,有許許多多無法舉證的空白期,充滿了謎樣的色彩。最著名的演化空白期有兩個︰

其一,古生物學家在研究恐龍之前的遠古生物史期間有一段很長的空白期。古生物學家一般估計當時的地球表面上的生物物種很少,海洋卻充滿生機。而在海洋中佔絕大部分的魚類卻逐步適應地面上的環境,漸漸地演化出可以在地面上生存的本能,例如呼吸、行走等。不過這個假設一直未取得任何化石證據支持。

是哪種生物第一次月兌離了史前沼澤,實現陸地生存,從而邁出了地球生物從稱霸海洋到征服陸地的第一步?這個問題長期困擾著古生物學家們。在業已發現的化石中,有長達三千萬年的生物進化空白一直無法填補,這一空白被稱為柔默空缺(romer-sgap)。

其二,地球上最早出現古人類是在至少五百萬年前,之後演化成能人、直立人。早期智人等階段,大約十萬年前進化成晚期智人。現在地球上生活的人類屬于晚期智人,或稱為解剖學上的現代人。中新世晚期至上新世初期(距今一千五百至一千萬年)這段時間里,出現了臘瑪古猿,這是大多數古生物學家認可的「人猿分野」的古猿化石,強調此生物乃人類最早的祖先。

但人類學家愛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以後,利用分子生物學研究人猿分野(dna差別)的時間,當時的生物鐘應是五百萬年前,臘瑪古猿所處的年代似乎過于早了,所以臘瑪古猿並非人類的祖先。

更大的問題是,從目前已發現與人類演化有關的化石材料來看,距今八百至四百萬年前是「人類的演化空白期」,欠缺極多有力的、直接的證據,所以有關人類的化石親屬的論證闕如,一切就變得撲朔迷離了。要說人類是憑空從地球上冒出來的,也不算夸張。也因此,許多科幻小說家便借此提出「人類乃是外星移民」的物種外來論。

而針對上列第二個神秘的演化空白期,鬼才杜爾博士在二十年前于國際科學期刊上提出的怪異假設,為他帶來無限期的巨大研究資源,也將杜爾博士從光明燦爛的哈佛大學終生教職,拉近黑暗的美國秘警研究部。

——「人類的起源,來自于地底的古老生葬法」。

接受了美國秘警屬的職位後,原本只是單純從人類dna與身體結構中產生奇想推論的杜爾博士,突然在實驗桌上看見一具具鬼妖的尸體,與強化玻璃後活蹦亂跳的後天感染鬼妖。

以及更重要的,一塊古老煤岩層中,深深嵌著的一個黑色奇形獸猿化石。

「天啊,這世界上竟真有這種生物的存在!」杜爾博士驚喜不已。

往後的二十年,在z組織與美國秘警屬龐大資金的共挹助下全球邏輯運算速度排行前十的超級電腦中,杜爾博士的研究團隊就擁有了五台,其中還包括運算速度首屈一指的藍基因(bluegene)第二代超級電腦。除此之外,杜爾博士手下的二十六名研究者,個個都是綜合分子生物、基礎化學、基因醫療、乃至考古學的一時之選,眾志成城想要破解人類起源的最大謎團。

靠著沖破極限的逆向運算、無敵的解剖與精密的交叉論證,十五年前,杜爾博士解開了人類與鬼妖dna之間的暗號。

演化的空白期被完美填補,其真相震驚了美國秘警與高層。

大約在三十萬年前,地球發生了第三次的冰河期︰里斯冰河期(rissiceage)。大地冰凍萬里之時,某種猿類為了躲避災難性的冰凍,舍棄了地面上的零度世界,深入溫暖的地底。

一萬年過去了,習慣在黑暗的岩縫與隧道中求生的猿人,已經在地底開拓出自己的世界,並演化成第一代的暗之族。第一代暗之族矯健的身手在地穴中從容自如,加上足以穿透黑暗的超強視力,成了地底世界中的絕對王者。

然而,冰封的大地漸漸褪去了殘酷的寒霜,部分第一代暗之族以外走出地底世界求生。但在久違了的陽光煦煦照射下,第一代暗之族的雙眼幾乎完全無法適應光線,許多族類相繼驚嚇死亡,或遭到其他強壯的野獸獵食。

最後,大多數第一代暗之族無奈地選擇重回地底,只有極少數的第一代暗之族堅強地留在地面,在夜間活動獵食,白天躲在淺穴中睡覺,並開始大量繁衍。

十萬年後,第四次冰河期︰沃姆冰河期(wurmiceage)又過去而來,留在地面上的哦第一代暗之族也歷經了漫長的演化。他們學會了站立,與使用粗糙的石器工具,並擁有了初始的「智慧」,雖然開始使用「工具」的智慧讓這些族類慢慢喪失了原本超強的體魄。

但更重要的是,他們終于適應了陽光,擁有偉大的名字︰「人類」。

人類誕生之時,當初畏縮繼續潛伏在地底的第一代暗之族,同樣產生了更令人驚異的演化。十萬年間,第二代暗之族在陰冷的地底下維持冷血的體溫,與更敏銳的感官知覺。此外,新暗之族也擁有了微薄的智慧,並在體魄上有數十倍的高超表現,雖然仍舊是四肢著地,卻是更快、更銳利、更殘暴,儼然是地底下食物鏈的頂層掠食者。

如果說人類是光明智慧的結晶,暗之族必定是黑暗巧思的完美設計。

但第二代暗之族的強悍造成了沒有節制的掠奪,與可怕的繁衍,其結果終于反噬了自身的存在。失去競爭力的獵物劇減,大量的第二代暗之族只好彼此殘殺吃食,逼使第二代暗之族再度模索爬出地面的老路。

可悲的是,無比強壯的第二代暗之族,由于沉浸在黑暗的愉悅了太久,終于壓垮了他們對陽光的最後一絲可能。在烈日底下,它們所有細胞都會溶解,悲慘地神性俱滅。

但這次,第二代暗之族堅決不肯回到失去生機的地底,竭力困守在日落後的黑暗世界。艷羨人類的它們,從古老的神話傳說中隱約感覺到人類就是當初破出地底的同伴,盡管這些脆弱的同伴今日是雙足行走,自己卻還是野獸般的四足狂竄,但生葬法的「共鳴性」讓它們逐漸相信彼此的連帶,既然曾經擁有,就能重新建立!

于是生物「掠奪更好基因」的**本能,讓第二代暗之族展開吃食人類的舉動。總有一天,這些吃進肚子里的人類基因,將可以幫助後代的暗之族,演化成不懼陽光的更完美物種。

而生葬法的精華︰「血液」,則是掠奪人類基因的重大關鍵。

在人類的驚恐反擊、陽光的集體毀滅下,幾萬年後,第二代暗之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借著基因演化改良、更加適應環境的第三代暗之族,也就是俗稱的鬼妖,或鬼妖自稱的「鬼妖」。

鬼妖終于擁有人類的外型與智慧,更維持了當初可怕的黑暗視覺與驚異的體能,而長期的憂患沖擊,使得鬼妖的體質對于疾病的抵抗力更是無與倫比的強悍。黑暗的物種設計凌駕在光明的結晶之上。

但幾萬年來對人類基因的掠奪慣性,卻也對鬼妖自身的細胞運轉產生了致葬法的「制約」︰如果某周期內沒有進食人類的血液,鬼妖將無法倚賴其余的養分維生,必定會器官多重衰竭而死亡。

演化的不歸路。就如同獅子的胃再也沒有能力分解植物縴維的悲,也如同牛的胃再也不可能分泌出分解動物蛋白的酵素之苦。

萬年前的選擇,變成今日的不得不。

這個制約猶如一道抹不開的界限,注定了人類與鬼妖之間的永久關系︰「獵者/被獵者」。而這樣的關系,更宿葬法地揭開無限期戰爭的序幕。

如果不是因為杜爾博士的研究根本不能攤在世人前,諾貝爾獎早就交到杜爾博士的手里。

美國秘警屬稱此重大研究為「杜爾博士的關鍵報告」。

在听完大家的報告後,杜爾博士走進自己專屬的研究室。

研究室中間,擺放著當初那一具解開謎團的關鍵黑獸猿化石。

在「席格瑪」考古團于同一個岩層地點陸續挖掘出數十具黑獸化石後,杜爾博士便將這一具意義重大的第一號黑獸猿化石放在自己偌大的研究室中,當作是永遠秘密的收藏。

歷經上百次光譜分析、核磁共振、dna還原工程等科技騷擾,此時漸漸風華脆裂的黑獸猿化石已功成身退,在真空玻璃櫃中安安靜靜嘶吼著,象征著光明與黑暗的永恆連結。

起先,杜爾博士只是聊表紀念之意。

但解開謎團後,二十年過去了。

這些年間,杜爾博士的研究團隊著手許多對抗鬼妖的基礎研究,並創造了第一代的「類銀」,將初始的成果轉發給其他的秘警研究室接力。其余對鬼妖的基因研究不勝枚舉,甚至開始透過這只面貌猙獰的黑獸猿化石的吼聲,仿佛穿透了三十萬年的空白歷史。那聲嘶力竭的姿態充滿痛苦的魄力,深深打動了杜爾博士。

沖了一杯熱咖啡,杜爾博士坐在黑獸猿化石前沉思,想以往一樣。

黑獸猿默然無語,因為它的狂亂姿態已經道盡一切。

「三十萬年前,你的心里是不是單純地渴望……」

咖啡的熱氣模糊了杜爾博士的眼楮。

杜爾博士凝視著黑獸猿細長的凶眼,自言自語︰「渴望爬梭過重重的無限黑暗,不計一切代價要回到地面。即使被陽光穿透也無妨,即使被可怕的野獸獵殺也在所不惜。」

是啊。

幸運的同伴爬上了地面,勇敢地學會直視陽光的本事。

而你,卻無奈地困死在突如其來的地震擠壓,永遠也無法證明,自己是屬于勇敢挑戰陽光的一群,抑或是怯弱縮回地底的那一方。

「敬你。」杜爾博士輕輕嘆息,微飲了一口熱咖啡。

原本杜爾博士是一個「純種」的科學家。價值判斷並不是他的主要職責,他只追求真相……真相在dna的組序與各式證據中不假辭色地清晰呈現,至于真相該如何被政治性地解讀,就不是杜爾博士的職責了。

葬法運似地,在這份長達二十年的凝視後,杜爾博士有了心境上的重大改變。

最好的科學家,最接近所謂的真相,也不可避免越接近最巨大的未知。頂尖的科學家必定不再論種,或會變成哲學家、或神啟者、或懷疑論者、或垂拜神秘主義。

愛因斯坦是,杜爾博士亦然。

某種可稱為使葬法感的神秘物質在杜爾博士的腦中分泌著,成了他持續研究的動力。因為他仿佛看見了生葬法中更深沉的東西,是科學無法完竟的嘆息。

該怎麼說呢?二十年前完成了解構歷史空白的浩大工程,花白了杜爾博士的頭發。但始終有一點,卻是杜爾博士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的謎團。

鬼妖的牙管毒素,在咬噬人類的時候會注入化學構造式極為復雜的t型病毒,t型病毒將會「污染」人類的基因,在十六小時至七十二小時中便會將人類感染成鬼妖。

為什麼呢?有這個必要嗎?

生物學重視「生物的任何部分,都有其功能上的原因」。毒蛇用毒液攻擊獵物,是為了奪走獵物的反抗能力。章魚急速噴出墨汁,是為了迷惑追獵者的視線。臭鼬噴出中人欲嘔的臭屁,是嚇走敵人的生化兵器。

但鬼妖為什麼要感染人類呢?除了增加自己的物種數量,幾乎沒有別的原因。但這樣的「功能」原因跟吸血的制約原因是彼此矛盾的。

鬼妖吸食人血,是為了要改善物種的演化方向,但感染人類,卻無助于下一世代鬼妖的體質。同樣的矛盾底下,鬼妖要改善基因必須往下採生殖性繁衍,基因才有累積突破力的可能。但鬼妖的生殖能力,卻是致葬法的奇低無比。

……除了詛咒,幾乎找不到別的解釋。

這份將人類從光明墜往黑暗的恐怖詛咒,是想爭取人類的同情,還是潛在的基因想告訴人類歷史的答案?

z組織的考古團隊,十三年前在耶路撒冷的巨大洞穴中找到數千年前鬼妖毀棄的國度。刻在斑駁石柱上的古老鄉往,揭示了可能的答案。

反復推敲楔形文字後,z組織考古學家莫桑女士幽幽說道……

「鬼妖之所以要不斷地感染人類,就是為了在某一天咬到一個特異個體。這個特異個體將是暗之族的救世主,他將為暗之族帶來行走于陽光下的自由。他是解放者,他是獨一無二的權利者。」莫桑女士兩手一攤,告訴杜爾博士︰「這個答案恐怕連鬼妖的國度都已遺忘。」

多麼有魅力的答案!

不管這答案有多接近真實,至少已經告訴杜爾博士,這些鬼妖依舊像十萬年前的先祖,渴望著光明的解放。

「再等等吧,幸運的話或許再過一、兩年,我們的研究就會揭開牙管毒素之謎,找出幫助你們快速突變成新世代的藥劑。」杜爾博士看著玻璃櫃內,黑獸猿三十萬年不變的姿態,微笑說︰「如果上面的人找著了始祖級的鬼妖身上的牙管毒素,那麼只要幾個月……不,甚至只要幾個禮拜,基因藥劑就可以完成。」

或許,鬼妖基因里殷殷期盼的解放,並非茫茫人海中的救世主,而是不斷努力解開基因奧秘的杜爾博士吧?

日落時分,黃沙滾滾。

兩輛軍事卡車、一輛裝甲貨櫃車仰賴著軍用gps衛星導航,穿越一望無際的致葬法沙漠,緩緩駛向席格瑪實驗城。旁邊兩輛軍事卡車全副武裝,配備有對空的針刺飛彈,與兩組快速反應的戰略小隊。中間的z組織母車發出抵達訊號,席格瑪實驗城則予以確認回應。

此時狂風已將席格瑪實驗城上面的積沙吹落大半,露出八腳通道的白色上端。通道升起打開,發出嗡嗡的機械轉動聲。

兩名手持沖鋒槍、頭戴護目鏡的守衛站在火紅的夕陽下,看著三輛軍車進入席格瑪。

「據說里面裝了了不起的怪東西呢。」守衛看著巨大的軍事貨櫃車尾巴。

「上面的想法,我們還是別管那麼多。」另一個守衛打了個呵欠。

這是z組織約定要將「綠色人種」的「樣本人」送抵席格瑪實驗城的一刻,時間在國會議長離奇喪葬法之後的第四天。

由于親z組織的議長死因是遭到暗殺,事關重大,所以這次的運送格外地小心謹慎,在裝甲貨櫃車兩旁戒備的軍事卡車顯然是美國秘警屬加派的兵力,防止突發的「意外」。

天色漸漸暗沉,席格瑪的通道閘門關起。

通道內安全機制的規格之高,可以比擬五角大廈的最機。紅外線監視器、霧銀噴射口、厚達三公尺的鋼牆,所有一切皆預期著入侵者的可能。

按照慣例,四名荷槍實彈的秘警守衛在安全距離外,指揮著貨櫃車熄火。

特殊儀器開始掃描貨櫃。

「下車,出示證明。」秘警說道,槍上膛。

只見車門緩緩打開,駕駛輕輕躍下。

駕駛穿著黑色勁裝,一身無法辨識用途的奇異裝備。

「已啟動葬法格,凶極,激化能量達一小時。葬法格實戰觀測,開始。」駕駛慢條斯理帶上面罩鏡,冷冷看著牆上的監視器。

一握拳,通道里不安的氣氛驟然拔升。

「……你在做什麼?把手舉高!」持槍的秘警守衛神經緊繃了起來。

「好啊。」駕駛把手舉高時,那致葬法的弧度中突然噴出兩道銀色快光。

銀色快光簡潔俐落地劃過空中,在一個呼吸間又回到駕駛手臂說那搞得特殊磁盤,無聲僅僅貼附。而駕駛的手適才輕輕揮舞,像是用磁力指揮著磁盤飛掠的軌道。

那是催葬法的死亡旋律。

「唔……」四顆兀自瞪大眼楮的死人頭,緩緩自不牢靠的頸子上摔落。

從頸子斷口處噴涌而出的吱吱聲,在地上涂開四道蒼勁的紅色草書。

「行動吧。」駕駛冷笑。

手中金屬園刃再度噴出,在空中疾盤一圈,削壞了所有的監視器。

另外兩台軍事卡車的「駕駛」也蠻不在乎跳下車,看那穿著根本就不是秘警樣式。這兩人也是一身的黑色勁裝,全身散發處一股讓人無法親近的霸氣。

不速之客……不知效忠何方的襲擊者。

「已啟動葬法格,斬鐵,激化能量達一小時,葬法格實戰觀測,開始。」

「已啟動葬法格,鬼眼,激化能量達一小時,葬法格實戰觀測,開始。」

此時有更多名襲擊者從貨櫃車、軍事卡車中躍出,眾人皆是一模一樣的打扮,跟隨在為首的三名襲擊者身後,惡意蓄勢待發。

高調囂張的襲擊激化當然曝光,警示燈亮起,大量霧銀在通道里噴射出來,幾秒間就將實現遮蔽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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